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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手机里嘟嘟声响起没多久那头就接了,赵美兰笑呵呵地说:“你和陈简的生辰八字还没给我呢,我得去算算。”
  倪景揉着眉心,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才进入正题,她哑着声音说:“妈,我和陈简分了。”
  果然,赵美兰愣住了,好一会才说话:“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错,他和林婉……”她轻笑一声,心好像被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陈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怒吼,“不行,我得找他给我个说法。”
  “妈,不要找他,拜托你。”她顿了顿,又说,“他品德败坏,没有下限,你应该庆幸你闺女没有瞎了眼嫁给他。”
  安抚了赵美兰好一阵,那边才冷静下来,她爸让她回家一趟,可能是怕她想不开,一个人憋着过不去这个坎,她拒绝了。
  上周周五下班前,她把做好的计划发给王明风。
  周一例会快结束的时候,他果然提了这个事,先是对倪景口头表扬了一番,又对各个部门老大下了死命令。
  大家都笑着回应,唯独销售部的老大成雄一脸倨傲,不愿接受这份新的考核制度。
  “你要我们销售部的人每天给你回来打卡?这不可能。”他把手上人手一份的计划书扔桌面上,盯着倪景看。
  “这上面不是写着呢吗?可以不打卡,写个外出申请就行了。”陈宁为她解围。
  “道理不是一样的吗?我们哪有那么闲,每天在外面跑,跟你们坐办公室的根本就不一样!”
  这话说得就不太好听了,倪景交叉着手,放在膝盖上,也不说话,余光瞄了王明风一眼,等他发话。
  也许每一个公司的销售部都有这么一个通病,觉得自己本事通天,整个公司都是他们养的,因此无视规章制度,还自鸣得意。
  “先散会吧,成雄你留下。”王明风说。
  每个人朝他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出门前倪景看了成雄一眼,他还是黑着脸。她不知道王明风会怎么处理,是妥协?还是严厉要求他们部门必须执行?这些不是她考虑范围内的事,她只需把王明风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就行。
  回到办公桌,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来,有说成雄不会做人,当众顶撞王明风,也有说应该体谅成雄,销售部业绩为王,确实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考勤打卡这一块。
  倪景喝了口喝茶,静静听着。
  她登录微信,看到余腾发了信息,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余腾的办公室离她很近,绕过茶水间就是,她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他说,又指着前面的椅子跟她说,“把门关上,坐。”
  倪景关了门,坐下,看着他。
  “今天早上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成雄就这脾气。”他说。
  “没往心里去,我能理解。”
  “你这次做的很好,ken很满意。”
  “我应该做的。”
  他笑了一下,喝了口茶,才说:“主管的位置十有八九是你的,但是这个时候不要太高调,他们肯定会在私下议论,有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倪景看着他笑,整个人也不再绷紧,轻轻呼了口气,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啊师兄。”
  余腾摇摇头,过了会才说:“我听说……你跟陈简分了?”
  他看着她的脸,说得有些犹豫。
  倪景一愣,问道:“我妈跟你说的?”
  赵美兰确实打过电话给他,原话是让他好好“开导开导”倪景,她忧心忡忡,那边走不开,倪景又不愿意回家,只能托付给这个学生,让他看紧点倪景。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倪景觉得心有点酸涩,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原本看着女儿就要嫁出去了,又出了这种事,想来赵美兰此时可能比她还难过。
  “是分了。”她淡淡地说,神色无异。
  余腾看着她,没说话,久久,才对她说:“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倪景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
  第4章 纠缠不清
  最近几天,余腾好像特别不放心她,下班的时候总陪着她一起走,送到停车场,两人再分别。
  这天同以往一样,下午六点半,两人打了卡,乘电梯下楼,正讨论一会去哪里吃饭,有说有笑。
  聊得太投入,导致倪景没有看到坐在大堂沙发上,等着她下班的林婉。
  她正往大门走,就被人叫住。
  “小景。”林婉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很憔悴,眼睛红肿,嘴唇破皮,脸上浮肿,以前的她从来不会以这样的形象示人,她有小资情怀,总是把自己打扮简洁大方,努力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靠拢。
  自从和她摊牌,两人一直没见面,倪景这会看到她,只想扭头走,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打她。
  她扶着肚子,其实那儿压根就还没凸起,倪景被她的姿态刺地一笑,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林婉是这样的人呢?
  林婉家庭不好,家里重男轻女,她最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这个老大自然不受宠,因此倪景经常带她回自己家,高中的大部分时候她就住在倪景家里,她长的好看,嘴又甜,倪景父母都很喜欢她。
  可是眼前的女人,倪景觉得很陌生,她没了以前的精致,尽管化了妆,可是脸上浮粉严重,口红也没擦均匀,头发散着,没有她想象中的神气,反而落魄得很。
  “有事?”她淡淡地问。
  余腾也停下脚步,站在倪景身侧,他和倪景那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倪景和林婉之间的感情,不过他和林婉私下没多少联系,所以对她了解甚少。当赵美兰跟他详细说了陈简和林婉联手背叛倪景这件事时,他也怔愣许久,之后是愤怒。
  他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哭着求倪景的原谅。却特意选择在这种地方,大堂人来人往,已经有好事者停下来看热闹。
  “能别哭了吗?”倪景看着她,冷冷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小景,你能不能跟陈简说说,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倪景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看着她冷哼一声:“我是不是给过你什么错觉?让你觉的我是圣母?你抢我男朋友,我还帮你求他留下你的孩子?”顿了顿,又倨傲地看着她,“也许我曾经真是圣母,让你睡我的床,吃我家的饭,连我爸妈的疼爱都分你一半,所以你就觉得你想要我男朋友我也一样乐呵呵答应是吗?”
  林婉双手绞紧,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怯怯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晚我们都喝醉了,他……”
  倪景抬起手,制止她继续讲下去,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以后也别来找我,别再打电话给我,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她撂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细高跟踩在地板上,走得很快,余腾跟在她身后,虚扶着她的手臂。
  到了停车场,她才算冷静下来,她很少当着余腾的面抽烟,此时也不管不顾了,倚着车门,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别气了,为那样的人,不值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倪景隔着烟雾看他,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仰起头,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下。
  他说的对,为那对人渣流泪,不值得。
  “去吃饭吧。”他说。
  “好。”
  这次是他的车留在停车场,他拿过她的车钥匙,去开车门,倪景坐在副驾驶,头靠着窗,静静抽烟。
  吃完饭,余腾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她点头,于是他开车,带她到酒吧街,倪景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停车后,余腾在dragon bar停下,他说:“这是我朋友的店。”
  两人没要包厢,选了个小卡座坐下。
  倪景这是第三次来这里,每一次来的心情都不一样。
  第一次只是因为无聊,第二次是被余腾带来聚会,前面两次都遇到那个男人,这次来,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他?
  “喝什么?”
  两人坐地近,余腾侧过头几乎就能触碰到她的脸,他移开了些,轻声问她。
  倪景要了杯布吉娜,店里最烈的酒,今晚她有些想醉,有余腾陪在身边,她很放心。
  余腾也要了杯,两杯布吉娜上桌,红色的液体,她轻轻晃动,喝了一口,嘴里像是有玻璃渣炸开,辣得她眼睛湿润。
  “别喝这么急。”余腾说着,帮她拿下酒杯,放桌子上。
  倪景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她用手盖住眼睛,等眼里的泪意褪去,才放开手。
  余腾看着她,心知她不好受,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喝着酒。
  突然,她说:“其实现在想想,最近几个月他们很奇怪,几次跟陈简吃饭,叫上林婉的时候她总有各种理由拒绝。”她呵呵一笑,“我太自信,也太低估林婉。”
  余腾不会安慰人,尤其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尽管他心里有很多话可以跟她说,可他怕自己组织不好语言,干脆把她的头搂过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缓慢又真诚地说:“我觉得你不值得为他们哭,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肩膀先借给你。”
  倪景的眼泪瞬时往下掉,多日的委屈无措,愤怒怨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缺口。她的眼泪决堤,浸湿了余腾的上衣,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尽管她从初三开始就和余腾建立下深厚的友谊,但他们从未这么亲近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两人已越过亲密距离,她很累,而他恰巧提供了一个肩膀让她靠。
  余腾低下头看她,轻轻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这个角度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情侣在热吻,男人抱着女人,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正缠绵。
  至少从戴胜庭的角度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那个女人脚上的鞋很好认,他好歹也是个时尚杂志的主编,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晚上她穿的那双。而那个男人,很明显是他的好友,余腾。
  他嘴角的笑意敛去,往他们那桌走去。
  “我没有打扰二位吧?”他笑着说,从隔壁卡座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倪景听到他的声音,坐正了身子,她的眼角还有泪水,她抬手擦了擦。
  戴胜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很明显刚哭完,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他心里冷哼一声,觉得这女人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同,今晚的她楚楚可怜,柔弱得像家养的娇花,风一吹就会折。
  余腾原本抚着她背部的手握成拳,不自然地放在唇边咳了咳:“不打扰。”
  余腾想起上次介绍两人认识,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拉走,他指着倪景对戴胜庭说:“倪景,我高中的小学妹,现在和我一间公司做事。”
  戴胜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把脸撇向一边。
  “倪小姐。”他客气叫她,仿佛两个人并不相识。
  “你好。”她也不冷不淡地回着,声音沙哑。
  余腾招手问服务员拿了杯温水,温和地对她笑着说:“你今晚别喝酒了,喝点温水吧。”
  倪景对他笑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幕看在戴胜庭眼里,觉得刺眼得很,两人眉目传情,男有情女有意,把他当个傻子一样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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