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43魔力暴动
清晨，淡蓝色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大床上，阿莉娅半掩在被子下的面庞微微动了动，眉头松开，慢慢翻了个身。
这似乎是她自圣诞假期回家以来，少有的一次安稳睡眠。
就在她调整好位置，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准备再多赖一会儿床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动了整个房子。
那是拉斐尔卧室的方向。阿莉娅感受到窗外传来的魔力波动，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换上家居服。
——怎么有快成年的、已经接受了七年正式魔法训练的男巫，会仅仅因为梦到与自己的妹妹做爱，而就魔力暴动了呢。
阿莉娅缓步走到拉斐尔的卧室门口。她停下脚步，视线扫过地板上微微震颤的碎屑，又瞥了一眼走廊尽头模糊的天光。
拉斐尔的卧室里弥漫着轻微的焦灼味，那是魔力暴动后引发燃烧而留下的余烬，刺得人鼻腔微微发酸。阿莉娅皱皱鼻尖，看到地板上散落着木屑与玻璃碎片，墙壁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几道深深的焦痕从地面一直蔓延到天花板。
几扇窗户被魔力冲开，寒冷的清晨空气灌入房间，时不时拍打着挂在一旁的窗帘。
拉斐尔穿着睡衣，衣领大敞，垂着脑袋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父亲利维已经赶到了，他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睡袍略显凌乱，金发也没有梳好，正手持魔杖为他治疗。
“这是怎么了。”阿莉娅靠在门框上，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利维回头，看到穿着单薄家居服的阿莉娅站在门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握住魔杖的手一挥，房间内的窗户便悉数关上。
“没什么。拉斐尔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魔力暴动了。”利维对女儿解释道，但他看着拉斐尔的模样，心里却十分疑虑。
即将成年的金发男巫此刻低头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手紧攥着椅子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他的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几缕金色的发丝因汗水而贴在额角。
利维站在他身旁，眉头紧皱着，轻念咒语，魔杖尖端散发着柔和的淡蓝色光芒，试图平息那紊乱不安的魔力余波。
刚从那个荒诞不经的梦境中惊醒，耳边突然听到妹妹的声音，拉斐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他闭了闭眼睛，试图将梦境的残影从脑海中驱散，才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阿莉娅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近，黑卷发尾在胸前微动，脸上既没有担心，也不带有惯常的冷淡，反而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抹笑意让拉斐尔的肌肉一瞬间绷紧，但下一秒再看去，妹妹又如同往常那般面无表情。
她的目光从房间的狼藉一扫而过，掠过书桌上反盖住的相框，最终落在拉斐尔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拉斐尔的脸颊迅速泛起一层薄红，蔓延到了耳根。他的眼神本能地想要躲闪，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无法移开，只能僵硬地与阿莉娅的墨色双眸对视。妹妹深沉的目光如同一片无底的湖水，将他牢牢困住。
正在施展检测魔咒的利维立刻察觉到了异样，他看着耳根发红的、掩饰不住慌乱的拉斐尔，又转过头看向阿莉娅。
阿莉娅站定在拉斐尔面前，微微倾下身，黑色的眼眸直直注视着那双润泽而颤动的海蓝色眼睛。她慢慢地握住兄长的手腕，低声问了句：“怎么会突然......魔力暴动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拉斐尔。”
手腕被妹妹握住的瞬间，拉斐尔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被她略带凉意的手掌攥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愣愣地看着阿莉娅举起魔杖，杖尖轻点手臂，一阵暖流从手臂流动开，蔓延至胸腔。
利维看阿莉娅只是施展舒缓咒语，并没做其他动作，愈发不理解拉斐尔的反应。
他推测，昨晚在地下藏书室门口可能还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询问细节的合适时机。
利维想到阿莉娅昨晚才因为错误的咒语而遭反噬，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腕，轻轻将她的魔杖压低，沉声说道：“阿莉娅，你先好好休息，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阿莉娅转头看向父亲，眼神微冷，没有说话。她直起身子，收回了魔杖，却没有立刻离开。
“昨晚你刚因为咒语反噬受了伤，这种状态不适合施法。”利维解释道，“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拉斐尔的。”
“好。”阿莉娅最终低声说道，转身朝门外走去。她握着魔杖的手挥动了几下，房间内因魔力暴动而散乱的家具迅速恢复原位，混乱的碎屑也被清除干净。
门轻轻关上，利维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大儿子，目光中透着复杂的疑虑。
看来有必要去拜访邓布利多教授一趟了，他心里思忖着。
餐厅里的气氛带着一种奇怪的静谧。
这是圣诞假期里阿莉娅在家中吃的最后一顿晚餐。灯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映得餐盘里的食物光泽诱人。
利维在为拉斐尔治疗结束后，便离家去拜访邓布利多，直到晚餐前才急匆匆赶回来做饭。他捏着餐勺，不时抬头看一眼拉斐尔，又看一眼阿莉娅，并未说什么。
阿莉娅的胃口倒是比平时好得多。牛排、烤蔬菜、浓汤，甚至是甜点——她每样都吃了不少。银餐叉轻轻落在盘子边缘，她抬手将餐巾按在嘴角，随即又喝了口南瓜汁。
她从落座开始，就时不时捕捉到一道偷瞄的视线，她故意突然抬眼，正好对上拉斐尔的目光。
拉斐尔立刻低头装作专心切牛排，肩膀微微僵硬。魔力暴动一般不会对巫师自身造成伤害，因此他休息了半日，便好似已经恢复正常。
但他心里清楚，从昨晚到今日，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的。拉斐尔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现在一看到妹妹捏着餐叉的手指，脑海里就会无法自控地浮现他和她十指紧扣的画面；看到她用餐巾擦拭过的唇瓣，自己的嘴唇仿佛就已再次感受到了那湿润、柔软、甜腻的触感；看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自己的舌头.....仿佛就已经熟练地舔舐含吮过一遍。
阿莉娅看着对面拉斐尔睫毛微颤的不自然模样，心里反而有些不解。
有必要反应这么大么，她想着。梦境即使再真实，也只是梦境而非现实。
她眨了眨眼，随后若无其事地伸出脚，穿着柔软拖鞋的脚尖在桌下探了探，精准地踩在拉斐尔的脚背上。
拉斐尔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猛地抬头，海蓝色的眼睛睁大，盯着阿莉娅的目光，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红色，刀叉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了，拉斐尔？”利维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他。
“没、没什么……”拉斐尔对父亲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南瓜汁，“只是手滑了。”
阿莉娅收回脚，盯着拉斐尔的表情，向父亲解释道：“我不小心踩到拉斐尔的脚了，不好意思。”
利维抿着唇，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但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用餐。
拉斐尔心脏狂跳，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终于结束这顿难熬的晚餐，拉斐尔马上钻进厨房，用魔杖开始磨蹭地进行清洁。
深夜，拉斐尔路过小书房的门口，步伐放得很轻。深棕色的门微微敞开，暖黄色的灯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将走廊的地毯染上一片温暖的光晕。
四周一片静寂。他停下脚步，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敲门。
“拉斐尔。”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拉斐尔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到妹妹无声出现在他背后，在昏暗的走廊里，如同一抹鬼魅的影子。
她表情平淡，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茶壶，白瓷的表面映着微弱的光泽，黑发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深沉，松散地垂落在肩头。
“拉斐尔，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阿莉娅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啊。”拉斐尔努力恢复为往日的态度，“父亲让我去他的书房一趟，路过看到这里的灯光还亮着。”
阿莉娅点点头，“你还没跟我说，今天怎么突然魔力暴动了？”
拉斐尔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阿莉娅的黑眸中印着他的沉默，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你不想告诉我。”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不过你一直都很信任父亲。如果他问起来，你总该会告诉他的......对吧。”
“不是——”拉斐尔想要解释，但阿莉娅举起手中的茶壶微微晃了晃，打断了他：“我先进去。”
她的声音低而冷淡，推开小书房的门，消失在拉斐尔的视线中。
阿莉娅将茶壶放在桌上，顺手倒了一杯柠檬香蜂草茶。她低头盯着茶水上升腾的白雾，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
实际上，她刚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
“阿莉娅，”利维坐在书桌后，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少见的疲惫，以及隐隐的歉意。深蓝色目光透过眼镜镜片，看向自己的女儿，“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
利维面对着她，叹了口气，双手交握在桌面上，声音低沉而诚恳，“过去很多事情，我不该隐瞒你，更不该对你撒谎。我觉得是在保护你，但也许，它只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阿莉娅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学年结束后，”利维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承诺的郑重，“我会带你去地下藏书室。那里应该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有……很多事情，我希望能在那个时候一起告诉你。”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下来，“阿莉娅，我知道，这些年我并不算一个好父亲，但我想努力去改变这一点。希望学年结束后，我们能好好坐下来，真诚地聊聊。”
阿莉娅的目光再次移回茶杯，指尖不自觉地轻敲了下杯缘，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小书房里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