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林橦抓住林华的手，轻声说，“你们又不能保护我一辈子，也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况且未来，谁也不知道是谁先走。”
  林华盯着林橦，听林橦静静的说着话，他有些恍惚。
  林橦又说，“与其日后我面对风雨时束手无策，还不如早早学会独立。所以我现在就是想开了的……”
  “橦橦……你……”林华简直惊呆了。
  但他相信了林橦的话，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林橦的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二哥，”林橦的鼻子依旧发酸，眼泪还在往外涌，“以前我太坏了，我不敢求你的原谅，但是以后，我会改的……”
  在林橦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华也一个没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
  他的唇瓣颤抖着，如剑的眉毛蹙得很紧：“橦橦……”
  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可他不晓得，他家妹子能听到他那杂乱的心声。
  他是个很感性也很善良的人。
  正因为他的善良，无形中让他背负了太多太多。
  林橦极力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却压抑不住眼泪。
  她蹭进了二哥怀里，干脆放任了自己，让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下来。
  林橦懂二哥心里的痛。
  其实林橦前世，是不懂拒绝的讨好型人格。
  她前世也是在农村长大，父母在她小时候离异了。
  父亲重组了家庭，身边带着她和大哥，继母也带了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
  她喊那个女孩姐姐，喊男孩弟弟。
  父亲和继母虽然也常常吵架，但尽量在维系家庭的和平。
  可家里过得实在太穷了。
  人是群居动物，你不去跟人家攀比，人家也会跟你比。
  一次可以不在意，时间久了，穷人就养成了自卑的讨好型人格。
  所以怎么可能快乐。
  从小是捡别人的旧衣服旧鞋子长大的，就认为自己天生不配拥有新的。
  也完全没底气去追求幸福快乐。
  后来长大了开始接触异性，都是熟人帮自己介绍对象。
  再后来，一个姐妹说的话让林橦恍然大悟：
  “你不要以为，你的亲戚给你找一些又穷又吊的对象都是想让你过不好，有的也想让你过得好的。”
  “但他们习惯了你的贫穷，平时，他们把觉得不好吃的零食施舍给你，你就因从小没见过这些零食而开心到爆，感激涕零。每次在这一刻，他们觉得你很可怜，但又羡慕你比他们家的孩子好养。”
  “婚姻都是门当户对的，成年人都知道，一无所有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优秀的人。所以就想，给你找个差的、被别人挑剩的人，人家才不至于挑你，才能给你安全感。”
  视线回到80年代。
  虽然林华和前世的林橦的经历并不相同，但对于林华的遭遇，林橦也可以感同身受。
  林华从小到大，一直以坚强的模样面对家人，从来没哭泣过。要哭也是背地里哭。
  可是此刻，被林橦给扰的，他也完全忍不住眼泪。
  林橦哭的肆意无法停止，却是偶然凝聚精神力间，就听到了病榻上的凌潇那无法成型的散乱的思维。
  她才蓦然间回神。
  哦对了，她在前世临终前能听到别人心声的特意功能还存在。
  她脱离了林华的怀抱，回头看一眼凌潇。
  感觉凌潇那原本一心求死的执念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紧接着，凌潇便开始努力调动神经细胞，让自己的大脑皮层动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现象。
  以前的他是自己放弃了自己，就算有机会救他，也被他给把所有机会扼杀了。
  现在既然他自己有了想动的意志，那么和医疗配合起来，他就有希望醒来。
  “橦橦，”林华帮林橦擦干眼泪，温柔的说道，“有句话我一直想提醒你，之前我不敢说……”
  “嗯。”林橦把视线转回来，乖巧点头，“二哥你说吧。”
  “如果你真的喜欢薛青松，就和凌潇离婚吧。好好的和薛青松过日子。”
  “二哥你在说什么？”林橦惊诧的很。
  “你放心，就算你和凌潇离婚，我也会一直照顾他。照顾到他醒来……”林华的眼神真挚，“只要我跟组织保证，他们会同意你离开凌潇的……我不想再看着你如此心累。至于补助金，咱不要了。你相信二哥，二哥会想办法挣到钱，虽然挣不了太多，可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不是的，二哥你听我说，”林橦急了，“我决定跟薛青松一刀两断了……”
  “橦橦，你都已经二十岁了，女孩子的青春耗不起……”林华重新抓住林橦的手，他的目光里满是担忧，“万一凌潇一辈子不醒来，我不想看着你在未来孤苦伶仃。我保证能照顾凌潇一辈子，也能替你照顾俊瑞一辈子……”
  虽然俊瑞现在才一周岁，却非常懂事。
  但从他呱呱落地到现在会歪歪扭扭的走路了，林橦从没有正眼看过他。
  有时候俊瑞试探着靠近林橦，林橦便会大发雷霆。
  第7章 睡吧
  林华从不敢让林橦和俊瑞单独相处，他就怕哪天林橦发了疯，把孩子给掐死。
  可越是没有妈妈疼的孩子越渴望母爱，俊瑞挨多少打挨多少骂都不长记性，还是喜欢往林橦面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