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58章 松林
  之后的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放慢了,两人仿佛回到了野合宿舍,保持着高度重合的生活轨迹。
  那唯一不重叠的部分还是陶权刻意制造的。
  他觉得霍湘需要个人空间,上午会故意离开病房,去保护区里跑步、爬山。
  深冬寒冽,满山松林笼着几层水雾。
  这些松树当中金钱松最多,果实呈螺旋状,滴出清晨的露水。
  陶权每次沿着柏油路折返都会惊叹疗养实在太会隐藏了,不离近些根本发现不了这偌大山谷还有这么一座现代建筑群。
  保护区里还有许多农科院种的植物,成群成片,长势最好的那棵一般都有介绍品种的吊牌,陶权碰着了会细看,他知道霍湘之后肯定要出门溜达,到时候可以直接讲给霍湘听。
  大约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他返回到病房,手里拿着让人送来的今日份慰问花束,插进花瓶里,再一边换下汗湿的运动服一边问霍湘今天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霍湘的回答总是没有,陶权就会不顾他的想法,硬要给他按摩后脑勺和肩颈,怕他久躺了会僵硬。
  “你还挺会按的。”第一次时霍湘说。
  “凑合吧?”陶权如是回答,“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经常脱臼啥的,都我给他们接回去又带按摩啥的。”
  霍湘忍不住去想,假使那晚来的的确是陶权,应该也能在最短时间内给他接回肩膀的吧?
  按摩环节后,陶权会开始热昨晚的饭。
  这是因为陶权烧饭不管两人的饭量,大菜小菜什么都想让霍湘尝尝,有时碰见护士查房会给护士打包一份。
  “明天想吃糯米丸子么?”每天吃完饭陶权会问霍湘第二天想吃什么。
  虽然霍湘是被照顾的人,但从来没提过需求,回答总是一句“看你。”
  然后他会围观陶权做饭的过程,陶权也是第一次从霍湘眼中感受到好奇欲,在他搓丸子和酿肉时,霍湘的深灰眼眸会发亮,当他完成一道菜,霍湘又会褒奖式地点点头,夸他很厉害。
  霍湘能来围观烧饭,对陶权来说是莫大的鼓励,虽然他怀疑霍湘喜欢待厨房是因为他把威士忌当黄酒用,觉得霍湘是贪那口酒,是个酒鬼。
  时间来到第四天,霍湘的石膏拆掉了,医生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夸张的痊愈速度。
  “你这伤好得也太快了,咋的,也是基因里带的啊?”陶权神采飞扬地望着霍湘活动肩颈,霍湘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没事了。
  “我不知道,”霍湘回答得有些正经,“可能是一种补偿?”
  “补偿?”
  霍湘看向落地窗,陶权贴的窗花在地板上有倒影,若影若现,宛如某种古老的楔形文字,他说:“嗯,我爸妈都是残疾人,我觉得老天爷把本该属于他们的健康给了我。”
  陶权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说法,霎时收脸,迟滞的眼神飘忽不定,下一秒,半步跨到床上,从正面抱住霍湘。
  一个点到为止的拥抱,没发生实质性的肢体接触,只是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霍湘感受到陶权近在咫尺的呼吸,其实陶权真要抱他,他也不会说什么的,于是也回应了这个拥抱,伸手去拍陶权厚实的后背。
  “没压到你吧?”陶权翻下床时说。
  霍湘摇头,“能把尤克里里拿给我吗?我想检查下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陶权抓抓脸,起身去找。
  房间里游荡起琴音,起初是一段即兴的旋律,弹着弹着变成了那首波萨诺瓦,陶权不由自主哼唱出声。
  挺不好意思的,本来说了给霍湘弹,结果变成了霍湘弹给他。
  这就算是他们练唱的开始,之后的每天饭后,两人都会玩上一阵。
  通常是霍湘躺在床上弹,用眼神指引陶权如何运用嗓子。他要求陶权用自己的本音唱,不断试探陶权的音域。
  陶权和其他歌手不一样,唱歌时不喜欢借助肢体活动打拍子,奇妙的节奏感是天生的,就跟打篮球运球似的,一切皆在心中。
  他最喜欢站在落地窗前唱,远远回望霍湘的视线,试图解构霍湘的眼神,从中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
  而霍湘最常想起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几乎只要陶权被砖红色灯笼的光晕包裹,他就会陷入恍惚。
  “你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咱们头一回见面那天,你是故意不付钱的么?”有一次,霍湘停下来问。
  陶权清唱完剩余的歌词,从窗前转头,他刚才在窗外看见一只落单的飞鸟,也可能它本来就是孤鸟,陶权不知道,“……呃,你还记得那天是几月几号吗?”
  “6月13号……?”
  “嗯,”陶权咧出笑,“是我刚到野合的日子。”原来如此。
  霍湘笑笑,“这么凑巧啊。”
  “是哇!”陶权走上前,“要是你没离开野合,我们早就相遇了……”
  霍湘看向陶权身旁的窗花,那是一对扎着麻花辫的喜庆小人,眉眼弯弯。
  陶权看出霍湘不想接话,话锋一转:“t团那个主唱萨比尔也要参加我是天籁,听晴姐说,魔方也打算给他整个冠军。”
  “是吗,可是我们已经内定了你是冠军。”霍湘说。
  陶权:“谁内定的?这节目从来不做票的哇!”
  “我内定的。”霍湘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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