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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 第5节

  段锦一路骑着马冲回叶府。
  路上的乡亲指指点点:“是段小郎。”
  “段小郎也长大了呀,真俊。不知道谁家能得这样的女婿。”
  段小郎是大小姐捡回来的孤儿,无父无母。但他俊俏伶俐,在大小姐身边长大,甚得大小姐喜爱,一身功夫都是大小姐亲自指点的。可以想见将来至少也得是个管事。
  他如今十五岁了,还没说亲,许多有女儿的人家都心动。
  立时便有人酸:“嗐,咱不嫌弃人家是天煞孤星,人家还嫌弃咱呢。那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看不上呢。”
  旁边人笑道:“马嫂子,不是我说,你家闺女跟你生得一个模子,也不怪人家段小郎看不上。”
  马嫂子作势欲打,路人笑逃。
  也有人叉腰在后面跳脚骂:“段小郎你跑甚!踢翻了我的菜筐,记得赔钱来!”
  流民进不得坞堡,这坞堡里只有本地人。一眼望过去,街上店铺集市人来人往,汉子挑担,妇人挽篮,说说笑笑,竟还是一副太平盛世般百姓安居的模样。
  段锦在叶府大门口将马丢给门房:“还给城门那里!”
  他一路风风火火便往叶大小姐的正院去。
  叶家如今就大小姐一个女眷,大小姐又是家主,并不分内外院。
  到了院门口,叫指挥着婆子往外抬水的丫鬟一把扯住:“哎!哎!你不能进去!”
  段锦一头汗:“主人叫我回来的!”
  “赵郎君先回来了!在屋里呢!”丫鬟扯着他往外去,“主人不叫人,谁都不能进。”
  段锦脚步顿住,看看掩着的房门,抿了抿唇。
  赵郎君叫作赵景文,他是大小姐招赘的夫郎。
  赘婿身份贱,常被人看不起。大小姐不许旁人看不起她的夫郎,早早地就立下规矩。她治府如治军,便是丫鬟也都令行禁止。
  他们夫妻二人在房里带了门,那便是不唤人谁都不能进了。
  段锦十五了。同龄人都当爹了,聚在一起难免说些荤话。他虽还没经历过,却也该懂的都懂了。
  他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任丫鬟扯着他出去。
  “怎一身土?”
  “骑马摔了”
  “骑马还能摔,看把你能的。”
  “主人怎样了?”
  “没事了。前两天吓人,人都不清醒。燕婆婆来跳了一场,驱了邪,喝了符水睡一觉,再醒过来就好了,完全没事了,你不用急。”
  丫鬟说:“就当时不知道怎地,一直问你,问你是不是还活着。吓人呢。”
  丫鬟说着拍拍心口,回想当时大小姐那个眼神,真的让人怕。
  少年的眉眼却舒展开来,终于放心了,又带了笑,很得意:“主人魇着了都记挂我!”
  丫鬟啐了他一口:“赶紧洗换去,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见你呢!看你这脏样,泥猴子似的!别弄脏了房里的地毯!”
  跑一路快马,流一路汗,还暴晒,自己都能闻到臭味了。
  可不能这样出现在主人面前。姓赵的就从来都是光光鲜鲜的。
  段锦抬脚就走:“这就去洗!”
  叶碎金这两日一层层地出汗,一觉惊醒便是一层汗。
  才洗了个澡,便听见屋外人声,丫鬟进来说:“赵郎君回来了。”
  叶碎金浸在热水里,缓缓睁开了眼。
  赵景文。
  第4章 郎婿
  赵景文站在床边,听见动静,倏地转身。
  屏风后转出来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紧实,腿长步健,腰肢有力。衣襟半敞处,脖颈胸前一片肤光胜雪。
  那脸颊又红润润、水透透的,一看就是一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人。
  他的妻子叶碎金,总是这么骄丽逼人。
  哪怕是男人,稍稍气势弱些,都容易被她压住。
  他上前两步,握住叶碎金的肩头,关切地问:“娘子,你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叶碎金凝视着他。
  男人这时候可真年轻啊!
  脸上皮肤光滑,腰背挺拔,手背也还紧实,手心有习武练出来的薄茧。
  还有这腰。
  人到中年后,纵保养得再好,也再没有这一把细腰了。
  叶碎金摸摸男人的脸,捏捏他的手臂,再掐掐那细腰,重生的感觉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是的,皇后叶碎金死了,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从前早就发嫁出去的旧日丫鬟们,她照镜子,看到的是年轻的自己。
  叶家堡还在,叶家军还在,她还依然是邓州叶家堡的大小姐。
  她现在已经镇定,开始接受这一切,上上下下打量起赵景文来。
  赵景文穿着一身黑色薄绫的杉子,袖口用錾了花纹的束袖绑住。袖子和衣摆上却绣着颜色鲜艳的折枝花。
  男要俏,一身皂。
  皂衣再点缀上艳丽的花,俏上加俏。
  这是叶碎金的审美。
  赵景文不仅穿得俏,还干净清爽,身上有淡淡的膏子香气。很显然是洗换过了才来到叶碎金的面前。
  他每次出现在叶碎金面前的时候,一定是已经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花枝招展了。
  这让叶碎金恍惚想起来了,为什么最初的那个时候,该果断放弃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却没能立刻放下,实是因为赵景文这个男人太会讨她喜欢。
  想来,裴莲也是这样被他蛊惑的吧。
  她们两个人这不值得的一辈子,就从二女事一夫开始。
  但这辈子,绝不会了。
  叶碎金笑起来,拧住赵景文的脸,发自真心地称赞他:“你可真俊啊!”
  夫妻间自然有闺房之乐,但今天妻子下手特别重,拧得赵景文脸颊生疼。
  且她的眼神不知道怎地,漆黑深潭似的看不到底,那嘴角似笑非笑,似乎带着讥讽,让人莫名惴惴。
  赵景文飞快地回忆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确认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做任何让她不高兴或者不满意的事。
  遂放下心来,握住了叶碎金的手,道:“我一听到消息,可吓死了,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叶碎金道:“无事,不过魇着了罢了。燕婆婆一碗符水便给我解了。”
  赵景文深情地道:“你知道什么事这么神,便是三日前,我没来由地忽然心悸了一下。当时不知道怎地,就往叶家堡的方向瞧了一眼,总觉得惴惴。后来他们给我送消息来,让我赶紧回来。我一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太神了,便是我心悸那个时辰,你说,神不神。”
  叶碎金眼神微变。
  世上若真有“命运”这个东西,毫无疑问赵景文的命运和她的命运之间是有着极其紧密的关联的。
  重生是是多么神奇的命运,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他会窥见吗?
  “哦?是吗?你心里这样惦记着我啊。”她的手漫不经心似的抚上了赵景文的脖颈,“除了心悸,还有别的什么吗?”
  咽喉,人之要害,碎之必死。
  但赵景文却误会了。
  因那里有喉结,男人的象征。且他的脖颈喉结也都生得十分漂亮,夫妻亲昵时一直都极得叶碎金的喜欢。
  感谢上苍,给了他一副好皮囊,扭转了他卑微的人生。
  “当然还有。”他俯身亲了亲叶碎金,温情脉脉,“就是想你,我一出门就开始想你。”
  “碎金,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叶碎金与赵景文做了一辈子夫妻,纵他后来城府日深,但她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也依然能分辨得出来他是在说真话,还是谎言。
  这一刻,赵景文说的全是真的。
  他眸子的柔情也全是真的。
  这一刻的赵景文,还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叶碎金。
  仰视着她,渴望着她,小心而虔诚地跪在她的裙下。
  赵景文啊!
  叶碎金和这个男人夫妻一世,争斗一世,算计一世,却终究没有到要杀死对方的地步。
  诚如他后来所说,他到底还是让她做了皇后,尊她为原配正妻。
  所以她要拿他怎么办呢?
  叶碎金眼深鼻挺,生得红唇诱人,相貌明艳。
  赵景文一沾了她的唇,便情动,忍不住勒住了她的腰,深吻下去。
  过了片刻,叶碎金抬起手扣住了他的后脑。
  赵景文的人生中没有过别的女人,他不知道别的女人在闺帷中是什么样子。但他的确是爱煞了叶碎金如火似的热情。
  这是,他的妻子!
  叶碎金忽然将他推开。
  赵景文一怔间,叶碎金又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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