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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失忆后 第30节

  只有顾时欢,闲人一个,到处晃晃悠悠没事干,祝长君又不许她继续看话本,说那玩意会看坏脑子,日后孩子出生了也跟她一样笨可怎生是好?若是女儿倒还好,若是儿子可是要继承父亲衣钵的。
  顾时欢虽然不乐意承认自己笨,但想着万一是个儿子真跟自己一样,也觉得不好,最好还是像他父亲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好些。于是便也安分守己,偶尔看看人物地志之类的书,偶尔练练书法,偶尔绣绣小儿衣裳,偶尔......偷偷吃些甜羹。
  比如现在,她让凝香在外头放哨,自己躲在屋子里吃甜羹。怀孕后她极其嗜甜,可大夫不让她吃太多,担心孩子会发胖日.后难生产。为此,祝长君看得格外严格,还耸言勒令三个凝丫头不许私下让她吃。
  凝翠和凝知谨遵命令,但凝香傻乎乎的好说服,顾时欢皱个眉头说身子不爽利想吃甜的,她就赶紧跑厨房端去了,还主动去外头帮忙放哨。
  顾时欢吃得畅快,满满一大碗下肚,感觉整个人都舒服极了,正想好好睡一觉,便听见外头请安的声音。顾时欢赶紧把碗藏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榻上拿着本书装模作样。
  不过来人并不是祝长君,而是祝老夫人,顾时欢松了口气,赶紧迎上去,“母亲,天气这么冷,您怎的又来了?若是有事打发丫鬟来说一声便好。”
  祝老夫人笑眯眯,“哎,我就是想我孙子了,来看看。”
  您孙子现在还是个小豆粒呢,如何看呐,看来看去也还是个平坦坦的肚子。
  顾时欢瘦小,怀孕三月也不显。
  她让人赶紧烧个暖炉来,老夫人年纪大了,平常很少出门,但自从自己有孕,她就来得格外勤,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穿的,或者是个各式各样吃的穿的。
  老夫人也不久待,基本上是喝了两盏茶再跟她孙子唠唠嗑,就回去了,顾时欢困得打哈欠,直接在榻上又睡了过去。
  ......
  腊月十六这日,天放晴,顾时欢让顾嬷嬷备些礼,她准备回柳明街一趟。
  顾时嫣在娘家住了将近两个月,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不用劳心劳力,吃得好睡得好,脸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顾时欢见到她颇为高兴,“姐姐在画什么?”
  “年画,你要不要?给你也画几幅。”
  顾时嫣跟顾时欢不一样,她从小学习琴棋书画,虽学得不精,但至少都会。而顾时欢因是家里的老幺,从小被父母哥哥姐姐宠着,小时候调皮又爱玩,连夫子都换了无数个,最后大长公主和顾驸马在“或许女儿可以再拯救一下”的边缘徘徊多次后,最终放弃了。
  顾时欢拿了张已画好的左看看又看看......赞道:“好看。”
  顾时嫣笑,“好看你就带走,这个糊在窗户上用。”
  丫鬟进来换热茶,顾时欢坐在榻上,看她洗完手后,递了盏热茶给她,随后问道:“姐姐,适才我从母亲院子里过来,文国侯府的事我听说了,想问问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顾时嫣在娘家住了近两个月,郑霍不仅一直没来接她,反而就在前几日,还将外头养的小妇悄悄纳进门。大长公主得知后气得不轻,发话让顾时嫣就在家里住着,日子长了,看到时候臊谁的脸。
  顾时欢也生气,“你那婆婆就不管么?放任郑霍那个畜生胡来。”
  顾时嫣如今再听郑霍的事,已经心寒得毫无波澜,她淡淡的笑了笑,“管什么?那小妇怀了孩子,如今都快五个月了,她巴不得呢。”
  “文国侯府真是一家子蛇鼠臭蟑螂,做的事也令人恶心。”顾时欢看向她,“姐姐,你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顾时嫣摇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照我说,郑霍对你不闻不问,你还念着他作甚,干脆和离得了,反正姐姐你还年轻,日后改嫁不成问题。”
  “和离?”
  她从未想过和离之事,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日后要嫁给郑霍,这个人占据了她全部的青春,占据了她大半个世界。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
  如今听妹妹提起,她倒是茫然起来。
  “我可以和离么?”
  “为何不可以?做错事的是郑霍,又不是你,咱们提出和离,他文国侯府哪还有脸不应的?”
  这事提得太突然,顾时嫣心下有些慌乱,“你让我好好想想。”
  “还想什么?我倒觉得夭夭说得好。”大长公主走进来,“都怪母亲当初耳根子软,听那姚氏花言巧语,早早便给你定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害得我儿苦了这么些年。如今,你既然回了家,日.后别再回去,我明儿就让人去文国侯府给你讨和离书!”
  顾时嫣想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时,总算下定决心,“母亲,我和离,我想要和离,越快越好!”她扑进大长公主怀里放声哭泣。
  一想到自己可以离开那个人,虽然怅然如黄粱一梦,可她的心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次日,大长公主便让人去文国侯府递了话。
  作者有话要说:  踹开渣男,世界更美好!嗯
  第40章
  次日, 大长公主便让人去文国侯府递了话。
  侯夫人姚氏一开始还以为顾时嫣熬不住低头了,派人来递话让郑霍过去接她,心里还颇为不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后来听说竟然是来讨要和离书的,她瞬间就慌了起来, 赶紧让人去叫郑霍过来。
  郑霍新纳了妾, 虽然那妾肚子已经五个月大,但身子依旧滑嫩妖娆, 令他爱不释手, 每日都窝在那小妾房里胡混。到正院时,身上衣裳纽扣都弄错了, 显然是才从床榻上急急忙忙起身。
  姚氏也有些看不过去, “不是娘说你, 你整日跟那些女人混在一处, 如何有出息?”
  “娘, 儿子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再如何有出息,没有起复机会也白搭。”
  “是了, 说到起复机会, 还得指望你那个好妻子, 你怎的还不去接人?今儿大长公主府来了人, 你猜说了什么?”
  “什么?”
  “她顾时嫣要与你和离,可你倒好, 还在小妾的屋子里鬼混。现下, 无论如何,你先把那个小妾安排到庄子上去,再亲自去接顾时嫣回来, 咱们做足诚意,想必能让她消消气。”
  听到顾时嫣要和离,郑霍也有些慌了,不论自己在外头如何荒唐,他也从没想过要与她和离,毕竟是正经娶进门的妻子,而且,许多事上他都指望着她打理。以前见她固执要回娘家,彼时他正在气头上,心想,干脆晾些日子,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哪曾想,回娘家住了两个月竟然要和离。
  和离肯定不行,若是和离了,他日后仕途还怎么起复?他还指望着与祝丞相这层关系呢。
  于是,也赶紧回去收拾一番,随后立马安排将新姨娘送去庄子,那新姨娘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安慰道:“不出三个月定会将你接回来。”
  随后自己带礼去了柳明街。
  大长公主听管家说郑霍到了门口,她冷嗤一声,吩咐将大门关上,以后郑家的人一律不见。
  她看了看顾时嫣,见她脸上毫无波澜,拍拍她的手说道:“放心,娘定会帮你讨回和离书。”
  郑霍在顾家吃了闭门羹,也觉得很是没面子,原本来之前他在想,只要他做足姿态一定能求得顾时嫣原谅,毕竟她有多爱他,他是清楚的。可没想到,来到顾家连门都进不去。
  回府和姚氏说了情况之后,姚氏发愁,于是又与丈夫亲自去了趟大长公主府,仍是被挡在门外。
  夫妇俩气极,活到这岁数还没被人这般下过脸面,便死活不同意和离。
  因此,这和离的事便僵了多日。
  直到最后顾时嫣说干脆她出面去官府告,文国侯夫妇才紧张起来,毕竟家丑不能外扬,最后忍痛同意和离。
  郑霍蔫蔫的签了和离书。
  顾时嫣拿到和离书的那刻躲在屋子里又哭又笑,她想,就这么结束了也挺好,从此两两相忘,各不相干。
  ......
  和离书是签了,但顾时嫣的嫁妆却迟迟没有交出来,大长公主让人去催了好几遍,还是无果。
  文国侯府也是焦虑,不是她们不肯退嫁妆,只是......前两日侯夫人姚氏拿账本一看,这三年来,顾时嫣的嫁妆补贴了许多,这会儿让她们侯府再拿出来,这上哪里去凑银钱?但大长公主又催得紧,她为这事愁得嘴巴都冒泡。
  偏偏郑霍还没眼色,在一旁催着问什么时候去庄子里接莹儿,姚氏气得很,“接接接,一天到晚就只惦记着个女人,难怪顾时嫣跟你过不下去。”
  郑霍见她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心里烦闷的走了。
  大长公主后头又催了两遍,文国侯府装死,说她顾时嫣的嫁妆,要拿就让她自己来拿。
  顾时欢听说后都要气笑了,这是什么不要脸的人家,简直见识了。她一拍板,行,咱们这就去拿。
  于是,当日她就陪顾时嫣去了趟文国时侯府。
  侯爷侯夫人也觉得没脸见她,是侯府管家接待的两人。顾时欢直接拿出她姐姐的家装单子,让人开库去取,一边取一边对数,然而发现少了一大半,问道:“老管家,还请你去问问候夫人,这少了的,她想怎么还?”
  老管家也清楚这事情,头疼得很,做做样子派人去问姚氏,然而得到的回复是,她头疼,不管这些。
  顾时欢笑了,行,不想管那她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那就拿现成的东西抵,于是让人把侯府里的家具物什都给搬了。
  整个侯府弄得鸡飞狗跳,最后姚氏头也不疼了,这要真让顾时欢搬家具出去,外头的人岂不要笑死,说她们侯府穷得拿家具抵债。
  她特地往额头上包了块布条,脸色苍白,讪讪笑道:“祝夫人莫要冲动,这嫁妆的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遂让丫鬟们赶紧上茶,请顾时欢上座,一盏茶结束后,她态度躬亲,“实不相瞒,你姐姐这几年拿自个儿的嫁妆填补府里,这事我还真不知道,若是当初她与我说一声,我定然不会同意的。可如今.....”她脸上为难,“这钱竟然填了这么多,我看账本也吓一跳,也不知这花销从何而来。”
  语气态度良好,但这锅却推得干干净净,明里暗里说这钱是顾时嫣自己乐意掏的,而且她管家花销很大,这会儿把账都算在侯府头上很不公平,怎么说她顾时嫣要负最大的责任。
  顾时欢心里冷嗤,她虽然对账本不懂,但也晓得自己姐姐在管中馈上向来是谨慎仔细,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不仅没落得个好,反而还被泼一通脏水。
  她也不气,不紧不慢的喝完一盏茶,“侯夫人说得也是,这钱是姐姐自个儿乐意‘接济’的,那就算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本账,是郑霍之前从我姐姐这里借走的银钱,说是拿去官场上打点了,您也看看吧,这账目一清二楚。”
  她将账本甩在姚氏面前,盛气凌人。
  姚氏打开一看,惊愣半晌,本来以为顾时嫣填进府里的算多了,没想到,她儿子这里花销的才是大头。这一项项的进出,触目惊心,她翻了两页,手都在抖。
  “侯夫人,这总不能说与郑霍无关吧?毕竟每一笔银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上头可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这一部分钱,您打算怎么还?”
  姚氏这会儿也暗恨自己的儿子是个败家子,竟然不知不觉花了这么多,她心下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咬牙破罐子破摔,“这钱既然是你姐姐自愿借給霍儿的,那就让她自个儿找他要去,我身子不好,实在管不了这么多。”
  这是明晃晃的赖账啊,顾时欢都要气笑了。
  别以为姚氏这么说她就没法子整治。她站起来,拍拍手,“行,那就这样,我就按账本上头记着的,挨家挨户去将银钱要回,他郑霍送给了谁,我就去向谁要,也不麻烦你们侯府。”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姚氏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顾时欢这么难缠,她赶紧起身拦住,“这怎么行?既然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的道理?”她若真挨家挨户去要账,那他们文国侯府干脆也不要再临安城做人了。
  顾时欢挑眉,“怎么没道理,我要回的是我姐姐的嫁妆银钱,有何问题?”
  这时郑霍也进来了,适才她们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个顾时欢是个横的,真让她这么去要账,那他的脸简直要丢尽。
  于是好声好气的劝说了许久,又写下欠条,明确还款日期,顾时欢才带着姐姐满意的出门。
  ......
  出了文国侯府大门,发现不远处又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祝全。
  是祝长君来了。
  他微微掀帘看向她,示意她上马车。
  顾时嫣说道:“妹夫来了,你快去吧,别让他久等,我这会儿也准备回去了。”
  她眼眶红红的,许是今日总算做了个了结,许是今日再次见了郑霍,这个曾经在她十几年的岁月里喜欢到骨子里的人,如今面目全非。
  她再次深深望了这座宅院一眼,她曾操持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曾在这里流过无数眼泪,如今,与她再无任何关系。
  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后,留下一地沧桑凄凉。
  顾时欢见姐姐这模样,知她心中难过,“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不了,我自个儿回,你今儿也累了,早些跟妹夫回去歇息。”说完,她先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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