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第375节
没等檀玄说话，女子又叉着腰扭头说道：“老三，出来，把门给我关好。”
女子的话音未落，柜台后又钻出一个脑袋，正是刚才在店铺外卖雕件的那个摊主。也没见他怎么从柜台后出来便已经到了门口，落下门闩后便双手环胸，目露凶光地站在了那里，似乎只要那个女子只要说一声“放狗”，他就要扑上去咬人似的。
檀玄看都没看那个家伙，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和柜台后的女子说道：“我要找的是景山梅春，这个名字你们一定不会陌生，昨日傍晚后她便没了踪迹，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女子的表情彻底变了，连声音都跟着变了，“你找她，那你是……”
檀玄摘下口罩，说道：“没错，我是檀玄，梅春是我春姑，打听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什么价位，开个价吧。”
女子缓了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这单生意我们不接，你走吧。老三，送客。”
那个男子拔掉门闩推开了门，退到了一旁。
檀玄望着柜台内的女子，冷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说观山阁来者不拒，现在就自扇耳光，你这种做法不怕毁了观山阁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声誉吗？”
女子说道：“你自己什么名声自己不知道吗？还和我提声誉，我就是为了维护观山阁的声誉才不接你这单生意，和你合作，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和燕京的阴阳两界做生意了。赶紧走！真晦气，都要打烊了，怎么还来了你这个杀星，早知道这样我都不开门了。”
檀玄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声道：“你们开门做生意的，来者是客，你管我的声明如何，我就问你接不接我这单生意。”
女子敲打着柜台说道：“我说了，你的生意我不接。”
檀玄突然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柜台上，拍得柜台都裂开了。
“接不接由不得你，你收了我的定金，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呦呵！”门口那个叫老三的不高兴了，将门闩放在门旁，甩在一脸横肉对檀玄说道：“哪里来的家伙，竟然跑到这里撒野，你真是活腻歪了吧。”
“你想和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檀玄扭头问道，身上的戾气喷薄而出，覆盖了店铺里的每一个角落。
老三哆嗦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我不管你是谁，敢在这里撒野，我都让你有来无回。”
说着，老三伸手一拍店门，店门立刻重新关上，然后双手一抖，手里多出一对迷你的双刀，刀不大，但是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一看就是锋利无比。
“老三，不得无礼！”
柜台后的女人大声制止，可是已经晚了，那个老三已经握着双刀朝檀玄冲了过来。
“不要！”女人大惊失色道，脸上已经吓得毫无血色。
檀玄没用躲，只是挥了挥手，一股戾气凝聚而成的气浪直接将老三掀翻在地，紧接着一只脚便踩在了对方的背上。
“你们好大的威风，不顾规矩拒绝我的合作不说，竟然还敢对我动手，你们是真的以为在这里你们就是无人敢招惹的吗？今天我让你看看谁的规矩才是规矩。”
说着，檀玄往下一挥手，身边的戾气幻化成一只大乌龟落在了老三的身上，压得老三和地面之间没有一丝空隙，趴在地上不但动不了，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不要！”
柜台后的女子一闪身，出现在了檀玄身侧，然后弯腰下拜。
“断魂先生息怒，土三他不是有意冒犯，请您饶了他吧。”
檀玄冷着脸问道：“那你愿意接下这单生意？”
女子一脸为难地说道：“断魂先生这不是难为小女子么，这单生意我如果接了，我这家分号就难以在燕京立足了，到时如果门主追责，恐怕我们分号这些人都活不成了，请断魂先生放过我们一马吧。”
说着，女子直接屈膝跪了下来，一脸的哀求配上要落没落的泪珠，完全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都说观山多老虎，听澜有赤螭，你的名号我早有耳闻，你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我就问你，我的这单生意，你是铁了心的不想接吗？”
女子跪在地上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想接，而是真的不能接。现在燕京的阴灵都对你惧怕得很，如果我接了，就是与整个燕京的阴灵站在了对立面，本号就开在鬼市，接待的多是见不得人的家伙，如果让它们知道我和合作，也就彻底断了客源了。”
檀玄皱眉问：“你的意思就是死也不接？”
女子抬头看了眼檀玄，态度坚决地回答：“死也不接，我可以死，但是不能让观山分号毁在我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檀玄大声笑了起来，引得屋内的戾气上下浮动，压迫得那个女子再次低下了头，就连柜台上的烛光也只剩下了黄豆粒大小，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檀玄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檀玄低头看了看那个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你死了对我也没半点益处，而且传出去还不够我丢人的，你还是好好看着你的点吧。唉！看来闯出一个凶名也不是好事，反倒像是我成为一个祸害了，这是特么的什么事啊。”
檀玄一挥手，屋内的戾气消失一空，然后戴上口罩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们这是要走吗？”女子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
檀玄没好气地回答：“这不是废话么，我不走还留在你这吃早饭啊，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去打听一下呢。”
说完，檀玄打开店门，回头招呼萧笛一起立刻。
“稍等！”女子站起来追到了门口，小声说道：“别处也不敢和你透露半点消息，如果你想打听消息，最好不要亲自出面。”
说完，女子关上了门，屋内的灯光也灭了，屋内重归黑暗。
第516章 有求于鬼
随着一声撕破黑夜的鸡鸣，鬼市里的身影立刻变得杂乱起来，街上的摊位顷刻之间就消失大半，等檀玄和萧笛走到巷子口再回头观望的时候，里面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就连树上的大公鸡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块“柳树街”的牌子。
坐回车里，萧笛就犯愁了，和檀玄说道：“按照那个女人说的，我们亲自问是问不出答案的，没人会告诉我们，那谁能帮我们去问啊，大嘴她们现在和咱们一个德行，都成了鬼鬼喊打的对象了。”
檀玄皱眉说道：“想问鬼，也只能找鬼去问了。”
虽然和他接触过的鬼基本上都在他手里魂飞魄散了，但是现在只能在鬼的身上想办法了，没办法也要想。
萧笛苦着脸说道：“找鬼帮忙，这个警察去找票贩子买票有什么区别，哪个鬼愿意帮咱们啊。如果这样，你还不如把圈儿姐请来帮帮忙呢。”
檀玄摇头说道：“把她找来性质就不一样了，毕竟除了鬼还牵扯到东北地仙呢。作为朋友，我不能让她们跟着一起蹚浑水。这件事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了，其实怕咱们的只是恶鬼，观山阁不和咱们做生意就是怕引起那些恶鬼不满，可是世上又不都是恶鬼，咱们再找好鬼帮忙打听就是了。”
“可是好鬼更难找吧，何况还要能肯帮咱们的才行。”萧笛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哎！咱们可以让绯玉和缘君她们控制一个鬼帮咱们去打听啊，咱们怎么把她们给忘了。”
“她们虽然能控制鬼物，但是打探消息需要灵活变通，她们在后面控制根本不行，何况那些鬼物也都有自己的圈子，如果问过界了，不但问不到消息，还会弄出其它的麻烦。”
“那要怎么办啊，现在鬼见到咱们都跑，更别说爱打听的了。你再想想你还有什么关系，我在这方面没什么资源，我认识的找人行，找鬼根本指望不上。”
檀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看着萧笛说道：“谁说你没有资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和你认识的人来，就是不知道那个家伙肯不肯帮咱们。”
“谁呀？”萧笛立刻问道。
“高升，你那个和鬼合作写恐怖小说的同学，不知道他现在和那个女鬼还有没有合作，那个女鬼就是挺爱打听的，找它帮忙，或许会有些收获。”
“那我马上联系他。”
萧笛是一刻都不耽搁，立刻掏出手机寻找高升的联系方式，可惜，他们两个唯一有共同联系的就是他们大学的班级群。萧笛在群里@高升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只能询问群里哪个早起或者失眠的知道高升的联系方式。
好在确实有回信息的，而且还是以前的班领导黄刚。
“老同学，大早上的找黄刚做什么呀？”
“我找他有点事，麻烦把他联系方式告诉我一下。”萧笛没有心情去寒暄，再次询问道。
“他的电话是18……但是他天天夜里赶稿，和咱们正常人有时差，这个时间他应该刚睡着。”
“谢谢了。”
萧笛拿到电话号以后立刻拨了出去，还别说，在听了五次忙音以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谁呀？”电话里传来高升含糊不清的声音，声音中略带了一些不爽。
“高升，我是萧笛，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啊。”
“萧笛！”高升迟疑了片刻后声音立刻清晰了不少，说道：“都是同学，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你那个小说现在还在写吗？”萧笛问道。
“还在写啊，怎么了？你不会是催更吧，我要晚上才更的。”高升疑惑地问道，写了这么久的小说，他还遇到过大早上打电话催更的狂热读者，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同学。
檀玄心里一阵好笑，说道：“你说的什么呀，我不催更，我想问问你现在在燕京吗？”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后才继续传来动静，高升的兴致没有刚才那么高了，现在回答道：“我当然在燕京了，我这点稿费也不够我去别处的路费呀。”
萧笛乐坏了，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住在什么地方，你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去找你。”
电话那边的高升懵了，怯生生地问道：“不是，你真的是我的老同学萧笛吗？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不会是逗我呢吧？”
“我逗你干什么，我真的有事找你帮忙。我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一下，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高升住的地方距离西山静园不是太远，檀玄和萧笛赶到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高升住的是一处公寓，环境比较凌乱，走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留了一个勉强过人的过道，明明天都亮了，但是走廊里亮着灯依旧昏暗，而走廊里的味道更是无法令人恭维，高升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一路上萧笛都没敢呼吸。
“你来了，你也来了，快请进。”
高升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檀玄和萧笛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热情地将他们请进了屋里。
屋子不大，只有十多平方的面积，屋内的布局更是简单，除了门口的卫生间，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电脑桌一把椅子，以及两个不知道是不是刚从邻居家借来的凳子。如果说家里有什么电器，除了一台电脑也就还有一台冰箱，还有墙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空调。屋内还算整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客人要来刻意收拾了一下，就是窗帘拉得很严实，屋内有点潮乎乎的味道。
高升将凳子摆到了檀玄和萧笛面前，用手擦了擦，笑着说道：“就我一个人住，平时也不怎么收拾，不要介意啊，请坐吧。”
“你们什么时候来燕京的？怎么没听班里有人提起啊。”
“我们来燕京已经一段时间了，有些个人的事情要处理，没告诉咱们那些老同学。”
“那你们来我这儿……”
告诉看向檀玄和萧笛，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檀玄呵呵一笑，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这么早来打扰你，是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不知道我能帮到你们什么呢？”高升不解地问道，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帮到面前这二位的地方，虽然一直都说人人平等，但是他知道自己和他们客观存在的差距。
“确切地说，我是找它的。”檀玄指着高手手腕上那条黑线说道，半年不见，当初檀玄给高升的那个穿着黑珠子的黑线现在都快被高升给戴包浆了。
“你找老魏？”高升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将手搂在怀里一脸戒备地看着檀玄，问道：“你找老魏做什么？”
檀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害它的，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事找它帮忙，麻烦你把它叫出来吧。”
“真的？”
高升不太相信地盯着檀玄看了一会儿，见檀玄一直面带微笑，没有看出半点恶意，他才将戴有黑线的手提到嘴边，小声说道：“老魏，方便出来一下吗？”
“稍等。”
一阵阴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正是那个有着作家梦的女鬼。
高升站在女鬼和檀玄中间，说道：“老魏，这是我同学萧笛和他男朋友，你见过的……”
“我知道。”女鬼摆了摆手，“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连茶水都不准备，这不是怠慢了客人么。”
高升尴尬地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这是我疏忽了，可是也没有茶呀。”
女鬼说道：“没有就出去买呀，没有热茶还不能买凉茶么，你真是个木头，还不快去。”
“好，好，我这就去。”高升立刻出去了，萧笛想拦着，但是却被檀玄拉住了。
等房门关好，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檀玄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半年不见，他被你调教的竟然这么听话了。”
女鬼朝着檀玄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檀先生当初成全，不然我和他早就人鬼殊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