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第22节
“不要！”
没等毛道长阻止，常局长先大叫了起来，见檀玄已经把符撕下来了，常局长和他老婆还有那个司机都傻眼了，脸上都布满了恐慌。相比之下，他们更相信毛道长的话，毕竟把鬼封在坛子里的整个过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檀玄说把符就把符撕了，这不是在害大家么，他们恨不得现在把檀玄按在地上撕了，只是想想坛子里的东西，他们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都往后退去。
“小子，你好大胆，赶紧助手。”
毛道长上前想要阻止，结果被檀玄一转身躲开了。
“我去，还是不干胶的，怪不得贴的这么方便。”
檀玄甩了两下才把那道黄符扔到地上，又向钱波要了打火机，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毛道长说道：“道长，我说坛子里的鬼可以点着，你信吗？我现在就给大家展示一下。”
不待毛道长说话，檀玄伸手掀去了坛子盖。一股烟气从坛口冒出，檀玄往后一躲，伸手打着了打火机，空中还没来得及散开的烟气“啪”的一下变成了一个淡蓝色的火球，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尖叫的时候火球又迅速自行熄灭了。
众人都看傻了，就连钱波都被檀玄这波操作弄懵了，好家伙，听说过有鬼火，没想到鬼火还是打火机点火的。
檀玄将坛子塞回了毛道长的怀里，冷笑着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鬼？”
檀玄看着毛道长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不要测一下现在坛子里这水的成分呀？你还敢说里面是自来水么？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这点早就臭大街的把戏你还好意思拿出来骗人，丢人。”
毛道长没有说话，站在那里，面如死灰。
常局长从惊愕中缓了过来，被檀玄这么一闹，再看毛道长的神情，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常局长缓步走到毛道长的身边，从毛道长的怀里拿过那个封“鬼”的坛子，没见到坛子里有什么鬼，只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
常局长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毛道长冰冰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毛道长低下头，不敢和常局长对视。
钱波走了过来，拉了拉檀玄，故意大声的说道：“你给大家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檀玄故意哼了一声，“一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说他是假的？”钱波长大嘴巴，表情夸张的指着毛道长和檀玄问道。
檀玄点了点头，“假的不能再假了，估计连姓都是假的吧。”
“那刚才坛子里又有声音，又是晃动的，那是怎么回事呢？”钱波继续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檀玄，这也是他们相信道士的地方。
“那更简单了，他那银符上涂了某种金属粉，那金属遇水发生反应，所以会有“嘶嘶”声，你们看到坛子晃动，那也不是恶鬼在里面乱撞，只是那金属在反应过程中四处乱撞而已，你们看看里面那张符现在不是已经完全烂掉了么。至于卧室里面，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罢了。”
听完檀玄的解释，众人都明白了，再看那毛道长时，眼神里只有愤怒。尤其是常局长，那眼神如同能杀人似的。
“小石，你把他带走交给小张，问问小张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第31章 鬼由心生
毛道长被带走了，连推带搡的很是狼狈，再也看不出半点仙风道骨。当然他要面对的不仅是狼狈，因为常局长已经做了交代了。骗人骗到了领导家，他能好受才是怪事，后面的不用领导安排，自然有人会帮着处理到领导满意为止。
“送”走了毛道长，常局长转过头来立刻变得和蔼可亲，“檀先生是吧，没想到小波还有您这样的朋友，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快请坐。玉莲，你赶紧去给檀先生倒杯茶。”
不愧是领导，这态度转变的非常自然，只是檀玄并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只是客气的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恰巧碰到，举手之劳点破而已。”
“哎，檀先生不用谦虚，那可恶的骗子差点儿让我丢钱又丢脸，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举手之劳而已。快请坐，小波也坐。”
檀玄没有再客气，让坐就坐了。来了半天了，不给水喝也就算了，到现在才让座，檀玄才懒得和他客气。
简单的客套后，常局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刚才听玉莲说，檀先生也擅长捉鬼？”
檀玄微微一笑，暗道这个常局长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轻声回道：“谈不上擅长，只是略懂。”
“哈哈，檀先生真是谦虚。”常局长奉承道，只是脸上的笑容稍微看起来有些敷衍。
见气氛有点不对，钱波赶紧在一旁说话，“檀子，你不用这样，常局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冯姨和也妈那都是多少年的感情了，你赶紧给常爷爷看看。”
转过头，钱波又对常局长说道：“常局，你别老檀子年轻，但是他有真能耐。前些日子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您还记得吗？其实那次我不是生病，是我差点被几个鬼害了，幸亏檀子出手，不然您都见不到我了。”
“你也遇到鬼了？”常局长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问道。对于自己这个下属，他还是了解的，知道钱波不敢和自己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
钱波拍了下大腿，咧着大嘴讲解道：“常局，你是不知道啊，我不但遇到鬼了，还亲眼看到鬼了呢。”
常局长又是一惊，“你还亲眼看到鬼了？”
“三个呀。”
钱波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面带悲愤的说道：“一个比一个狠呀，我差点就被掐死，幸亏檀子在我身边。”
“檀先生这么厉害？”
有人衬托气氛，效果就是不一样。常局长再看檀玄时，眼神又变得不一样了，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当然厉害了。”这时候冯姨已经沏好茶端了过来，接话道：“我听小波说，小檀昨晚上还去老机械厂那除鬼了呢。”
“还有这种事？”常局长朝着檀玄竖起了大拇指，“檀先生才是真正的除魔卫道。”
檀玄接过茶，先和冯姨道了声谢，然后笑着和常局长解释道：“常局长说笑了，千万别说什么除魔卫道，我可没那么高的层次，昨晚只不过是钱哥的妻妹和几个朋友出去瞎胡闹，结果在废弃的机械厂家属楼里引出了一个吊死鬼，那个吊死鬼想害人，被我直接给打散了。”
既然有点被质疑，檀玄也需要简单的说些自己的能耐。
“打散了……”常局长夫妇都惊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们无法理解“打散”到什么程度，但看着檀玄那轻松写意的描述，他们便觉得面前这位应该比刚才那位被带走的道长靠谱多了。
冯姨忍不住问道：“小檀啊，那我家老爷子这事儿……”
冯姨话没说完就被常局长打断了。常局长板着脸，面带不满的说道：“檀先生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么，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呢，你急什么？”
檀玄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常局长不必如此，钱哥求我来，就是为了老爷子来的？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吧。”
常局长倒也没再客气，直接率先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檀玄说道：“那就有劳檀先生了，如果真的能降服恶鬼，常某必有重谢。”
檀玄摆了摆手，“那不重要，我是看在钱哥面上才来的。看之前，我先把话说清楚，如果真的有恶鬼作祟，我一定会出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什么叫必有重谢，想想刚才那毛道长的待遇，檀玄就很反感这种承诺，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一会大家都不高兴。
“这个我们知道，有劳檀先生了。”
常局长恭敬有加的将檀玄请到了老爷子的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此时还半开着，卧室内还保持着毛道长出来时的情形，现在日薄西山，保姆也不愿意来这个房间收拾。
檀玄推门走进了卧室，卧室内很乱，都是刚才毛道长装神弄鬼留下的残局，墙上，窗户上，包括床头都贴了不少纸符。屋子里很闷，大夏天的，不开窗户，也不开空调，实在让人很不舒服。
檀玄站在床头看了看，已经瘦成皮包骨的常老爷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巴张开，正呼呼的睡着，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那场闹剧的影响，只是眼皮偶尔跳动，明显睡的不实，或者正在梦镜之中。老爷子脸颊呈现出太正常的红色，一看就是病了一段时间了。
檀玄在卧室里转了一圈，看的很认真，就连一些角落都没放过，只是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倒是随手扯掉了不少纸符，然后慢慢悠悠回到门口。
檀玄刚一出门，站在门口没敢进屋的钱波急切的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
常局长夫妇也都一起紧张的看向檀玄，他们也着急知道这个结果。
檀玄摆了摆手，回手关好门，将三人带到客厅，重新坐回沙发后才对三人说道：“这间卧室没有什么问题，我没有发现任何阴秽之物，你们放心好了。”
“没有鬼？”常局长听到这个回复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反而还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那其他的房间呢？劳烦檀先生给看一下。”
檀玄摆了摆手，“不用看了，刚才在那毛老道耍弄他那样把戏的时候我大概的看了一下你这房子。贵府户型方正，装修考究，明暗结合，处处合乎风水之理，一看就是专门找高人布置的。而且府上富贵之气萦绕，寻常阴秽之物避之不及，又怎么敢在贵府逞凶呢。”
“可是老爷子经常夜里吵着家里有鬼，说有鬼要来捉他，那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老爷子在外面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了？”常局长一脸狐疑的问道。檀
玄说的一点没错，对门这两处房子常局长都是找人特意看过的，不但布置上有说法，就连材料都完全按照那位高人的要求选择的，而且又招法师特意做了法事，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还有财力。
檀玄摇了摇头，“不会，在老爷子的卧室中我没感觉到任何阴秽之气，这点我可以确定，别的能力我不敢托大，但是望气断阴阳这方面我还是特别有自信的。说句您不爱听的，我在老爷子身上没发现什么阴魂怨气，但是却发现老爷子身上死气沉沉，老爷子年纪大了，您最好还是带老爷子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吧。”
常局长并没有因为檀玄口无遮拦的话恼火，只是身子往后一靠，很是无助的叹了口气，“唉！老爷子的身体都检查过了，医生也说他身体的器官都老化了，各项机能都在直线下降。唉！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没有办法。”
“他总说看到鬼，开始保姆告诉我的时候我们还没在意，以为他就是睡魇着，或者闹癔症了。但是他接二连三的说见到鬼，还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把鬼的相貌衣着都说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像是糊涂的样子，有两次我在家的时候他还说那个鬼就在屋子里唱戏，还来回躲闪，说是怕被碰到，就跟真的似的，说的我都心里发慌。只是每当我问他是否认识那个鬼的时候，他就闭口不提了。”
说起家里的事情，常局长满脸的忧虑，坐在那不住的转换坐姿，这个时候彻底没了领导的架子。
冯姨在一边接着说道：“老爷子这种情况医院也束手无策，所以我们就只能将老爷子接回家里。只是老爷子在家昏昏沉沉的，一天一天的昏睡，醒的时候就说鬼来了，家里的保姆都吓跑几个了，现在这个是我好不容易才留下的，不知道能干几天呢。我和老常因为老爷子这事儿已经上火有些日子了，不然也不会招来那个假老道，差点被骗。小檀呀，你是小波的朋友，冯姨也不和你客气了。你和冯姨说实话，这里到底有没有鬼呀。”
檀玄见他们一个扮可怜，一个打感情牌，知道自己不给点准话就不行了，尤其钱波在旁边还不断的暗示。
“檀子，你好好给看看呀……”
“这个……”檀玄挣扎了半天，最后才为难地说道：“冯姨，你是钱哥的长辈，常局又是钱哥的领导，钱哥找到我了，我也不好推脱，如果你们非要问我有没有鬼，那我只能说确实有鬼。”
“真的有鬼？”常局夫妇听到有鬼立刻就变得紧张了。
檀玄摆了摆手，“你们听我说完，我说的有鬼，不是说这个屋子里有鬼。”
檀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鬼由心生，那个鬼在老爷子的心里。”
第32章 小露一手
“鬼由心生……”众人被檀玄的话弄愣了，都在默默的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
钱波最先开口了，看着檀玄不确定地问道：“檀子，你说那只是常爷爷想象出来的？”
檀玄摇了摇头，“不是想象出来的。”
“那是怎么回事？”钱波真的糊涂了，檀玄一会儿说有鬼一会儿说没鬼的，他是彻底听不懂檀玄所说的话了。
檀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给他们解释道：“老话说的好，疑心生暗鬼。其实不但疑心生暗鬼，违心也生鬼，只是这种鬼只出现在做过亏心事的迟暮之人身上。也有人把这种鬼叫作牵命鬼，这种鬼只能心怀愧意的人能看到，这种鬼在心怀愧意的人行将就木之前化为被亏欠之人的模样，等心怀愧意的人死后，它也会随之消失。如果说别的鬼是人死前的执念所话，这种鬼则是人的悔恨所生，悔恨敢越重，这个鬼闹的越凶。”
檀玄解释的很直白，钱波理解的很是透彻，开口问道：“你是说常爷爷做过亏心事，所以那个什么牵命鬼就找上门来了？”
说到这里，钱波说不下去了，他的脸色也变得不自然了，当着领导的面说领导他爹的不是，这不等于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别雪中送炭没送成，直接给来个火上浇油呀，于是赶紧使眼色给檀玄。
接到钱波的求助，檀玄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谁没做过亏心事呢，你敢说你无愧于心？老爷子见鬼，只是心里有悔而已。可能事情不大，但一直心里有悔。于是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常局倒是没有怪钱波乱说话，只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才和檀玄问道：“檀……小檀，你的意思是说其实家里根本没有鬼，不会有什么危害，是吗？”
檀玄点了点头，“是的。”
钱波在一帮马上奋力找补，“檀子，这个你可要看仔细了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常局和冯姨都没拿你当外人，你有啥能耐赶紧使出来呀，千万要整准了。”
檀玄看了眼钱波，知道钱波的心思，这是没起到他想到的作用。口说无凭，必须要拿出能镇得住他们的东西来，于是伸出手，和钱波说道：“给我来支烟。”
“这时候你还想抽烟？”钱波没好气的瞪了檀玄一眼，但还是站起来去掏口袋。
“小檀想要抽烟吗，我这里就有。”常局长拦住了钱波，直接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还未拆包的香烟，双手递给了檀玄。
檀玄拿过香烟看了看，果然是领导，待客的香烟档次不低，檀玄也没有和他们客气，直接拆开包装抽出一支，没有让别人，直接叼在了自己嘴上。
“既然你们心里还有狐疑，那我就费点事再查查！”
说着，檀玄掏出火机就把烟点燃了，火机是现成的，刚才揭穿毛道长那把戏的时候用过后就直接被他揣在口袋里了，现在也不用再找钱波要了。
檀玄狠狠的嘬了一口烟，一口将一支烟吸下去大半才停下，手腕一转，将那剩下的小半截烟头立在茶几之上，也不管那烟灰落的哪里都是，又伸手端起刚才他只抿了一口的茶杯，朝着杯口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
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烟圈飘到杯口正上方将近二十公分的地方突然定住了，然后由烟圈上缓缓落下一道烟幕，渐渐将烟圈与杯口之间形成了一个白色的烟柱。烟柱中烟气不停的流动，但是却没有一丝外泄，就像被罩在一个无形的杯子中似的，慢慢的，上下的烟雾都变得均匀，就像茶杯上多了一截光柱似的。不仅是漂亮，关键是惊艳，尤其在灯光的照射下一晃，简直就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