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是什么

  太和8年7月的初伏之夜,闷热潮湿,无风无雨,蝉鸣不止,唯有夜空星光点点。
  坤宁宫内,虽早早熄了灯,但贵为皇后的凉玉儿却迟迟难以入眠。
  不知为何,殿内明明有充足的冰块降温,她却仍觉燥热无比。
  她蹙着眉想:许是腹中胎儿阳气过盛?
  “月儿。”
  “娘娘,有何吩咐?”
  “都说了,私下叫我名字便是,偏要如此生疏。”凉玉儿那张倾城华美的面容嗔怪道。
  “娘娘,这是皇宫,一言一行都被盯着呢,奴婢不敢任性。”说着,凉月便点亮蜡烛,轻盈地来到塌边,搀扶着凉玉儿坐了起来。
  “你呀,哪儿都好,就是倔。帮我倒杯水吧,实在是闷热地难受。”
  “是是是,娘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凉月俏皮地应和着。
  可就在凉月转身走至桌边,刚拿起茶杯的那一刻,身后却突然“哐当”一声,凉玉儿竟应声倒地了!
  凉月始料未及,看到那被飞快染红的亵裤,只觉两眼发黑呼吸不畅,杯子也跟着碎了一地,惊醒了离魂的她。
  “玉、玉儿!!!”她狂奔过去,失声大叫道。
  “来人呐!!!快传太医!!!”
  霎时间,坤宁宫乱做一团。原本正在淑妃宫里你侬我侬的皇上也闻声赶来,着急要冲进殿内之时却被身旁的太监们给拦住了,他们齐齐跪在地上,叩首央求道: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有早产之兆,皇上龙体为重,万不可见血光。奴婢们求皇上在此等候。”
  一同前来的淑妃见势也忙安抚道:“皇上莫担心,皇后娘娘乃大贵之人,定能逢凶化吉。妾身陪您一起等。”
  垣将启英眉紧皱,沉默不语。
  殿内不时传来凉玉儿撕心裂肺地叫喊,垣将启心生不忍。
  他想起来还是太子的时候,与凉玉儿情深意浓,携手共进的时光。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玉儿为他诞下垣玦的那晚,他喜极而泣,那一刻便发誓一定要让玉儿坐上皇后之位。
  可如今…已有两年,他甚至不愿在坤宁宫停留一晚。也就年前醉酒,恍惚间忆起了这段情谊,才又闯入这里。没想到仅此一次,凉玉儿就怀上了。
  “皇上!”淑妃慌张的声音打断了垣将启的思绪,“皇上快看天上!”
  垣将启闻讯抬头,愕然看到了一大颗闪亮的星拖着长尾扫过大半个夜空。
  与此同时,“哇”地一声,似是男婴的啼哭声从坤宁宫内传来。不知情的产婆兴冲冲打开殿门吆喝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平安诞下了小皇子!”
  奇怪的是院内无一人应和,只是死一般地寂静。
  产婆这才看到彗星划过留下的尾巴,她吓得吞了几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哆嗦着,嘀咕着六个字:
  “孛星现,灾祸起…”
  —————
  今年今月今时花山处:
  此时,已然日暮,气温骤降,万物朦胧。
  蓦然间,花山像是被降下了满天繁星般地点亮了。那点点繁星在风中飞舞,盈盈闪闪,
  沿着陡峭蜿蜒的山路直冲夜空,最后消失在了山顶那与星河相连的地方,美得恍惚。
  颜风禾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怅然若失地感叹:
  “真美啊。我们那个时代虽然有了先进的科学技术,但同时也遗失了太多古文明的璀璨。
  之前只是听说花山被称为花山,是因为每当夜幕降临,满山夜后盛开,闪闪发光,将整座山点缀地犹如暗夜里绽放的莲华。
  但传闻只是传闻,从没有亲眼见过,大概是这种花只能生于古时吧。今日能有幸一见,居然有些感动。”
  感受到颜风禾难得流露出的茫然,沅珩安慰道:“姑娘不必惆怅,古人云:‘万物必有盛衰,万事必有弛张’,年代更迭,事物生长与消亡都属天道,顺其自然即可。”
  “呵~二爷倒是豁达~小女子佩服~”说罢,颜风禾就朝沅珩作揖,不想被沅珩猛不丁一个“啊嚏”给喷了一脸...
  沅珩尬住了,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尴尬”,他甚至连道歉都卡在了喉咙。
  还不等颜风禾从满脸的喷嚏里回过神,嘤嘤就叫嚷起来:“雌性!冻坏了我们老大,拿你是问!”
  颜风禾赶忙脱下外袍给沅珩披了上去,“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现在在我体内,没有内力护体,很容易冻感冒。”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沅珩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佯装淡定地说了句“多谢风禾姑娘。”
  “唉…老大呀老大,这就害羞了?也是,毕竟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没接触过男女之事,这可怎么求偶,任重道远唉嘤~”
  “啊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在古代这种环境下,二十了竟然还是个处男?SOS…”
  颜风禾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问也不要表现出震惊!话说这小公鸟怎么满脑子精虫啊?
  “风禾,前方不远便是半山客栈了,我们今晚在客栈休整可好?”
  “好好好,我已经饥肠辘辘了。”沅珩这身体确实是生气蓬勃,走起路来身轻如燕,但毕竟不是修仙辟谷,还是会饿的,而且是非常非常饿。
  不到一刻钟,那门口的大红灯笼和刻着“半山客栈”的招牌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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