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修罗场啊修罗场

  楚原对周楚楚动心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天。
  天黑，下大暴雨。
  他加班处理合同，周楚楚在工作室改之前没弄好的稿子。
  全城交通大停摆，出租车司机早早收工。
  临走的时候，他晃见了工作室的灯光，转了转车钥匙，随口一句，要不我送你回家。
  勤勤恳恳在工位上画了大半夜的周楚楚抬头看了看外面，皱皱眉，非常不好意思地冲他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她上了他的车。
  外头是狂风大雨，里头是他和周楚楚。
  车里没人说话。
  对面来车，灯光打进来，经过雨水的折射，落在周楚楚脸上，居然有一种很安静的疏离感。
  外头狂风暴雨，街道两旁的广告牌被雨打得哗啦作响。
  明明是个很吵闹的雨夜，可在楚原的记忆里，那天晚上真是安静的恰到好处。
  他这一辈子注定会有无数次的心动。
  在遇见周楚楚之前，他已经有过很多段从悸动开始的感情。
  感谢爹妈给的一张脸让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
  长期的，短期的，一夜情的。
  各种各样的姑娘走进他的生活，又被他匆匆抛下，或者是把他匆匆抛下。
  先不管每段感情的结果如何，起码开始时候都是美妙的。
  当他无意中看向周楚楚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
  但和以前又有点不一样。
  怎么说呢？
  不是色欲，也不是征服欲，更不是心血来潮想逗她玩玩的冲动。
  老套点说，他在看见周楚楚的那一刻，就觉得这姑娘身上有种自成一体的安静。
  她真适合待他家里。
  只要回头能看见她，他心里就会觉得踏实。
  楚原对自己每一次心动都很负责。
  他开始有意无意跟周楚楚搭话，努力创造两人相处的条件。
  一开始进展还算顺利。
  他献殷勤表白，周楚楚答应。
  可当他想把两人的关系再往前推进一步的时候，一切都卡了壳。
  就好像她明明白白在两人之间划了条线。
  做男女朋友，约会谈恋爱——可以试试。
  谈谈心，搂搂抱抱，或者更亲密的关系——不行。
  因为她说自己不习惯，还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没准备对他敞开心扉，也没准备跟他有更近一步的身体接触。
  楚原就是在那个时候，忽然明白她身上那种安稳从哪来的了。
  她不奢望跟谁建立亲密关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伸出触角来探索世界，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缩回去。
  挺磨人的，要想真正走进周楚楚的世界，得花不少的时间和耐心。
  楚原自认不是个痴情种，他可以等，却等不了周楚楚太久。
  “你是她前男友，也跟她相处过。按道理，你应该也明白她的问题在哪儿。”
  陆一行握着水杯，想起大学时的周楚楚。
  慢热，乌龟性格，壳子硬的跟什么似得，怎么都敲不开她的心房。
  人也太怂。
  “你跟周楚楚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对她，是认真的？”
  楚原喝了半杯酒，已经有些醉了。
  他眯眼看着对面的男人，虽然不甘，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大学时代。至于算不算认真？”陆一行挑眉，微笑，“总比你好一点。现在她已经肯接受我，信任我。”
  楚原抿了抿唇。觉得嘴巴有点干涩。明明刚刚才喝了酒。
  对方话里炫耀的意思太明显。
  还有，大学时代到现在，几年了？
  楚原扯扯嘴唇，笑不出来，
  他等不了她，却也不能指责为什么别人就能耐着性子等她。
  只是，真不甘心啊——
  “算了，你比我有耐心。我不如你。不过楚楚的个性我了解。现在就要祝你们能长长久久百年好合，话就说太早了。要是我没猜错，我现在只能祝愿，她能早点接受你。”
  楚原歪头，笑得很欠揍。
  “是吧，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