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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归霁/奶盐 第54节

  画面不忍直视。
  苏稚杳累了,心想看着应该就是皮肉伤,于是默默后退半步。
  最后大为和里奥开着车,送她回到别墅。
  当晚六点,天刚黑下。
  贺司屿走出总部大厦,侍者快步过去替他拉开商务车的门,请他入座。
  “贺叔!贺叔”
  声音略耳熟,贺司屿蹙了下眉,偏过头,看到了被保镖架在几米开外的程觉。
  “贺叔,你放过杳杳吧,她哪儿得罪你了,我替她还!”
  “之前拍卖会的事儿,她真不是有心的,还有我苏伯给她在梵玺买房,也是不知道你也住那儿……”
  “杳杳才二十岁,就一小姑娘,肯定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就饶过她这回吧!”
  程觉鼻青脸肿,止不住地叫唤。
  眼前一道阴影不急不徐压近,程觉在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中噤了声,抬起头。
  面前的男人高定西服熨帖修身,宽肩窄腰,身量很高,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低头看他时,鼻梁上金丝眼镜的镜片反了下光,过后显出一双狭长凉薄的眸子。
  这人总是自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气场。
  程觉忽地心悸,呼吸都不由慢下去。
  “她是你什么人?”贺司屿慢条斯理启唇,嗓音低沉而寡淡,没有特别的情绪。
  程觉抽回神智,不经思考脱口便道:“她是我未婚妻!”
  贺司屿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下,随后若有所思地淡淡点头。
  事情似乎有得商量,程觉欣喜之下开口欲言,倏地又见他薄唇淡淡一挑,垂眼睨过来。
  语调轻懒,慢慢悠悠的,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件不足称道的小事情。
  “我看上你未婚妻了。”
  程觉脑中五雷轰顶,顿时失色,惊愕在那里茫然不知错。
  贺司屿抬起劲瘦的手,眼风掠了眼腕表的时间,似是昭示着对他的耐心到此为止:“送这孩子回京市,港区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不行,我要带杳杳一起回去!”程觉回过神:“贺叔,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毁了她!”
  “不愿走就丢到海港去,脑子清醒了再上来。”贺司屿凉凉地撂下一句,事不关己般回身坐进车里。
  徐界随他上车,坐在副驾驶,迟疑着提醒道:“先生,今夜的水温,下去可能会出事……”
  “出事了,”贺司屿慢慢阖上眼:“算我的。”
  贺司屿回到别墅时,苏稚杳正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影,手里捏着一支海盐椰奶雪糕,唇边沾着一点痕迹。
  右手腕突然又开始泛疼。
  苏稚杳手劲一软,雪糕差点掉下去,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及时伸过来,将雪糕从她指间接过去。
  顺着这只手仰起脸,苏稚杳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沙发后面。
  “还疼?”贺司屿轻声问她。
  他戴着很显斯文的金丝眼镜,声音自头顶落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稚杳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有着接近昨晚的温柔。
  苏稚杳心脏砰砰跳跃几下,克制了一下午的春心在这不经意的一个瞬间,再次沦陷。
  她耳根微微发热,脸倏地转回去,背着他:“你、你先不要和我说话。”
  贺司屿看她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可无可无地问:“那你还吃不吃?”
  僵持三秒。
  苏稚杳不争气地咽了下,低低回答:“……吃。”
  雪糕喂到她脸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
  他温哑的嗓音压得很沉:“含住。”
  第26章 奶盐
  下唇一丝冰凉, 那支雪糕近在眼前。
  她咬过几口,露出海盐蓝色生巧外衣里,包裹着的椰奶冰激凌。
  别墅恒温, 总是很暖和,雪糕冻不住太久, 里面的椰奶冰激凌渐渐融化, 醇厚的乳白色浓浆化在顶端,粘粘稠稠的, 要流不流。
  这般画面落进苏稚杳眼里。
  不堪联想……
  耳后他低哑一声“含住”, 苏稚杳着魔般, 听着他的话,张开唇, 缓缓抿住雪糕。
  乳白的冰激凌入口,凉意在舌尖变得温热。
  瞬间, 苏稚杳不知想到什么, 面颊陡然一下涨得更红,呼吸沸腾在嗓子眼里,烫得迟迟说不出话。
  讷住半晌,她刹那清醒,双唇用力闭住,猛地顶开他胳膊,滑下沙发,头也不回地跑走。
  贺司屿望过去, 不出几秒, 她身影已迈上楼梯, 举步生风, 明显是故意远离他。
  眉眼轻皱, 再一回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她又在生什么气?
  卧室里,苏稚杳背靠着门,掌心捂到热腾腾的两颊试图降温,胸腔一起一伏,心跳久久难以平复。
  唇齿间还都是雪糕的味道。
  她懊恼地想,这事情都怪贺司屿,要不是他醉酒发.情,抱着她叫宝贝,她也不至于做那么变态的梦。
  噩梦。
  还羞耻地成真了。
  偏偏他一醒就忘,和那种一夜露水完事后,拔那东西无情的风流浪子有什么区别。
  还说她酒品一言难尽。
  苏稚杳郁闷地咬了下唇,迟钝地有失了清白身的感觉,越想越怄气,她就没这么委屈过。
  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醒。
  苏稚杳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是贺司屿的消息。
  贺司屿:【下来,去医院】
  苏稚杳正恼着,无视他的话,兀自负气地回了句:【我明天回京市了!】
  发完消息,苏稚杳不爽地踢掉拖鞋,进到浴室准备洗澡。
  跟他没有感情可讲。
  她心想,不能再心软,对他这样的坏男人,就该以暴制暴,心安理得骗他,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面的贺司屿没有再回复短信。
  只是半小时后,佣人敲门请她下楼,因为贺司屿直接把医院的教授医师叫到了家里,就为给她看手腕。
  程觉当晚就被强制遣回了京市。
  别说是在港区,只要贺司屿不想看见的人,多一分钟都别想在他眼前待下去。
  程觉脑子还嗡嗡的。
  贺司屿那句,我看上你未婚妻了,和咒语似的,程觉眼前不断浮现出他把苏稚杳当作奴隶玩弄的性.虐画面。
  那晚,程觉发疯地找人想主意。
  他要报警,被程父拦下,并厉声斥责他,不许他再惹贺司屿,已经有过一回,他再掺和,程家也得赔进去。
  程觉那时方知,当初他陪苏稚杳到港区看艺术节,莫名其妙被连夜叫回去,原来也是因为贺司屿不想在港区看见他。
  京圈不小,但说大也不大。
  于是,苏稚杳因得罪贺司屿被架走,此刻人在港区,被囚禁在贺家别墅里的事情。
  一夜之间,在圈子里传开。
  御章府,夜已深,却仍灯火通明。
  苏柏失了往日里的沉稳,在落地窗前来回跺脚,急得焦头烂额,苏漫露挽着温竹音的胳膊,坐在沙发里。
  三人身上都是睡袍,显然是为苏稚杳的事,睡梦中被程觉的电话惊醒。
  苏稚杳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苏柏就更断定她是出了事情。
  苏柏想求情,奈何他连能联系到贺司屿的门道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亲自去趟港区是没用的,只会和程觉那样被遣回来,就算是去了,贺家别墅也不是想进就进。
  “老柏,这可怎么办呐,你倒是快想法子……”温竹音端坐着,一脸焦虑。
  苏漫露握握她的手:“妈,急也没用,这事还是得看杳杳自己,她要肯认错,性子别那么傲,说不定明天就给放回来了。”
  温竹音一副似林黛玉的模样,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可是小杳身子本就娇气,贺家那位这么折腾她,她哪里受得住?”
  “您看爸平时劝得还少吗,贺司屿是什么人,她是知道的。”与温竹音相比,苏漫露态度沉静:“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话难听,但实在。”
  “漫露,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也不懂事,小杳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说话的。”温竹音就是呵责,语气也永远都似水柔情,情意真假掩藏在人畜无害的表皮之下,让人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没有城府的女人。
  母女俩默契十足,一个是慈眉善目的白脸,另一个就唱起正直的红脸。
  苏漫露道:“杳杳是我妹妹,我同样很担心,可她总得要长个教训,否则这回的事就是过去了,依她的脾气,谁能保证下回不会再闹得更严重。”
  落地窗前,苏柏眉头拧得很深。
  苏漫露接着说:“爸,您用心良苦,给杳杳寻了最好的婆家,全在为她考虑,她却怪您自私,只为公司利益,还闹离家,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得趁早让她改改性子,杳杳年纪也不小了,该长大了。”
  温竹音轻声,让她不要再说。
  窗外寂夜与室内的明亮碰撞,话音落下,一时没有回应,气氛凝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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