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这个声音郁澄没有印象，但后面的声音她却熟悉的很，半个小时前，她还和她站在一起。
  “我……我太紧张了，对、对不起。”
  女生的声音依旧很小，却比之前和郁澄对话时好很多，起码能听见，不过声音仍是颤巍巍的，半天才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对不起？”另一名女生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可能是知道走这条路的人不多，声音一点也没压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维里他们都被打了零分，很可能下学期还要重修，你拿什么对不起？今天你必须将人送进医院，否则……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还能在学校里呆下去。”
  这是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威胁，隔着墙郁澄都能感受到女生语气中的恶意，除了转学来的第一天，郁澄因为红领带的身份，收到的恶意并不多，就连颜颭，现在看到她也当做没看见一样，完全无视过去，可今天的此时此刻让她意识到在繆尔乸，普通学生的地位到底是怎样的，她无声无息的离开，就像没来过这里一样。
  女生在休息室看到她，像见到鬼似的猛的后退一步，较长的刘海只能露出眼睛的下半部分，可依旧能看清眼底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惊慌。
  “你刚刚去哪里了？我们这组快开始了。”郁澄从休息椅上站起身，像是无事人，表情自然的走过去。
  “我去厕所了……”女生的声音和之前相比大了一些，可能是在和她解释怕她听不清，但反效果也很明显，声音离开了它的舒适区，开始走调劈叉。
  “休息室里面不是有洗手间吗？你为什么要出去上？”郁澄明知故问，很疑惑的反问道。
  “我、我……”女生明显慌了神，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郁澄走到她面前停下，面无表情目光直直的定在她身上，女生被这毫不掩饰的眼神吓得冷汗直流，双腿开始打颤，发出牙齿上下碰撞时的‘哒哒哒’声，险些将全部秘密说出来，郁澄却赶在这之前变了脸，弯起眼睛，嘴角向上扬，“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休息室的洗手间已经没有位置了，我刚刚上里面找了你一圈，发现人很多在排队。”
  “……”女生惊讶的抬起头看她，动作掀起刘海的一角，露出那双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即使是惊颤不已的眼神依旧显得可怜兮兮，“是啊，人好多。”女生顺着她的话向下说，越往后声音越小，头也一并低了下去。
  “你休息的怎么样了，能参加测试吗？”郁澄语气关切的问道，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人关爱同学的好学生。
  “我……”女生本能的想要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她耳边回荡着之前的威胁，眼前闪过一幕幕自己曾遭受过的画面，她的勇气消失了，她踌躇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去吧，快开始了。”
  郁澄和女生回去的时候，还未进行测试的只剩下她们这一组，可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老师并没有催促她们，只是平静的将目光投射过来，看到郁澄朝他点头，才按下了开始按钮，已经暂停的悬浮屏幕，再次出现了倒计时。
  “可以开始了。”郁澄对女生开口，手中的计时器已经准备好。
  女生刘海下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猛吸一口气，做着巨大的决定，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将会令她面临怎样的后果，无论得罪哪一方她的结果都不会好，郁澄就站在半米之外，她站在泳池边，泛着蓝色的水面，卷起一层层涟漪，仿佛要将她吞噬，她缓慢的伸出手，四周围观的人群中传来灼热的目光，她身体向后仰的同时，抓住了郁澄的手，她闭上了眼，默念了一句对不起，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可惜没有人会留意。
  “干嘛说对不起，我好好的。”
  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她向后仰的动作，在郁澄的拉扯下停止，她半悬在泳池边上，全身的着力点就在脚跟和与郁澄相连的手上。
  她吃惊的睁开眼，看见郁澄似笑非笑的表情，郁澄一用力，人便被她拉了回来站稳。
  “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开始？”老师不满的走了过来，这堂课因为她们已经打乱了节奏，原本这个时间他连分数都应该打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最基本的测试都没结束。
  “老师，出于人身安全，我希望能暂时停止测试。”郁澄不卑不亢的说完，听得老师一头雾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人身安全，旁边都是救生员看不见吗？”
  为了安全，这间屋内少说也有四十个救生员，他们分散在室内的各个角落，目光如鹰巡视着每一个人。
  “老师，意外当然不怕，只怕有人恶意为之，救生员们人数再多，速度再快，也挡不住里应外合，相互合作，只怕到时我不死也要褪层皮。”郁澄格外镇定的说完，眼神在周围围过来的人群里扫视一圈，忽然勾起唇角，伸手一指，“这位同学，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