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关于他的救赎
姚绯其实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有的地方都可能会让他疲于奔命。
没有听到他离开的声音，女人讥笑的说到。
“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快点滚吧，都被人追到精神病院了。”
坦白说，如果姚绯自己这样的话，可能都不会想要活下去了，但是他还是能从她身上感觉到，那种并未断绝的生机。
“大姐，我其实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做个室友，顺带可以保护你。”
保护？
白轻染一愣，自己是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么可笑的词语了。
“你神经病啊。”
但她并未接受姚绯的好意，谁知道这是不是云砚为了套她的话而故意找的人。
姚绯漠然，，，貌似现在被人当做神经病关起来的不是他。
但他确实没有离开。赖在了那间禁闭室里面。
白轻染也不搭理他。
就这样，姚绯把这里当成了短暂的庇护所。
女人虽然被关了起来，眼瞎又是残废了，但是每天是有人来伺候她换洗和用餐的。
不过，很明显，这是对她还算不错的那一波。
时不时的，她的房间会有一个胖女人来，对她非打即骂，言辞用语很是难听。
白轻染一言不发的默默受着，好像根本不会感觉到疼痛。
姚绯看不下去想要帮忙，刚要伸出头，就被她按了回去。
好不容易等那人走了。姚绯出来多少有些怒意。
“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那些人都这么对你了。”
“帮？你能赶走这一个虐待我的人，能赶走所有的？还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被困在这里？”
她讽刺的说到。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再也飞不起来了。
每一天活在淤泥里，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女儿被他们找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会对你这样，你都这个样子了。”
姚绯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女人突然激动的笑着，那漆黑的眼眶中隐约有泪。
“小伙子，你还年轻吧，那你肯定不懂，有些仇恨是足以多么的刻骨铭心。”
若那只是单纯的仇恨，不外乎最惨烈的结局就是你死我活。
但是，偏偏那里面，还夹杂了她那愚蠢的爱恋， 还有对那个男人的希冀。
现在，她最想保护的人，还是她和那个男人共同的骨血。
这世上，没有比这个更讽刺了。
“谁说我没有的！”
姚绯的声音低沉了起来，面对这个凄惨又陌生的中年女人，有了倾诉的想法。
“你有孩子吗？”
姚绯估摸着她的年岁，试探性的问到。
白轻染的动作一僵，本来就冷淡的神色顿时结冰。
姚绯感觉到一股敌意，看来，他是问到了她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但他实在是太像找人说说道了。没等白轻染回答，就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的母亲，虽然，现在的我是个孤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孤儿那两个字戳中了白轻染什么，她缓和了神色，生硬的说了一句。
“说吧。”
“在我有意识的时候，那时我家里还有父母的存在，不过，和别人不一样的是，我的父亲是个混蛋，他赌博好色无恶不作。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争吵，打架，每一家都是鸡飞狗跳，我的母亲完全管不住我的父亲，就把所有的气就撒在我的头上。”
“我不知道别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爱的成分，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仿佛我是破坏她人生的那个罪魁祸首一样。”
“后来，我父亲欠了赌债，被人追杀死掉后仍到了海里，那些债主临门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我母亲就像发了疯一样，想要掐死我之后再自杀。”
“我抵抗的时候......”
往事席卷，姚绯说不下去了。
他杀了自己的母亲，虽然是出于正当防卫，他的母亲从楼下滚落，流不尽的鲜血从她的裙角蔓延出来，他怕的不行，使劲儿的摇晃那具尚且有余温的身体。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在最后弥留的时候还是那副痛恨的神情，她伸手狠狠的掐在他的脖子上，
“姚，姚绯，世界太沉重了，你，不配活下去！！”
鲜血的甜腥味将他席卷，姚绯在窒息中呼吸困难，双眼通红，这时，他是能够切身体会母亲对自己的那种怨恨的，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时候，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松去，那个女人还是没能坚持下去就断气了。
在她越来越冰冷的身躯中，大声哭喊的姚绯从那时候开始，心里就住进了一个魔鬼，既然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那么他就要给这个世界带来痛苦。
后来的他被送去的孤儿院，失手杀死自己母亲的阴影笼罩着他，谁都不愿意接触他这样的一个存在。
没多久，智商超群的他从孤儿院消失，辗转如愿，成了一个坏人。
“所以，像我这样的小孩，是不是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姚绯说完，眼眶通红像个凶恶的小兽。
从他的情绪中，白轻染柔软下来。
误打误撞的来这里的这个孩子，不过是个缺爱的存在。
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应该也差不多这般年岁了。
不知道，如果同样作为孤儿的她，没有被人真心以待，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一个痛恨父母的小孩。
白轻染做了一个自己都意外的动作。
她伸手抓住了姚绯，摸索到他头的位置，让他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的膝盖很温暖，没有俗艳的香水味，就像大海一样宽容。
“你现在也是一个大人了，别忘了，你的母亲也是从你这样的年岁过来的。这个世界想要尽如人愿，太难了。”
“所以，试着体谅她的无能为力。即便是母亲的身份，也不是万能的！”
她的声音低沉，姚绯听了有点想哭。
其实，他是知道的，父亲去世后，那些追债的人要把母亲拉去卖身还债，然后，还想用年幼他去讨好那些口味特殊的有钱人。
母亲想要杀死他，是怕柔弱的自己不能在这样的黑暗中保护自己的。
可是，正是因为他没有感受过这些温柔的东西，所以，忍不住一直带着怨念。
大概，也只有怨念，才能将那些人永久的铭记。
这一刻，姚绯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也是一个母亲。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自己的孩子。她并不想分享自己的故事。
事情的转机，是他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虐待白轻染，然后，从哪些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顾繁星！
原来这个女人是顾繁星的亲生母亲。
因为她的容貌被毁，所以他一点也没有看出两个人的相似之处。
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他对顾繁星是存了怨恨的，但是对于眼前的她却没有转移仇恨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他在白轻染哪里感受到了被庇护的感觉。
从哪些人的骂骂咧咧中，姚绯知道，她是因为不说出自己女儿的下落而被折磨成这样，困在这里。
姚绯震惊了，是要多么强大而无私的母爱，才能支撑她坚持下去。
他们走后，姚绯带着莫名的情绪，再一次提出了带她离开的事情。
“姚绯，别多费心了，我和别人不一样.”
“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你女儿的下落吗？而且她作为子女，不是应该来救你吗？”
在姚绯的问题中，白轻染笑了，笑着带着凄楚的眼泪。
“我说了，我和别人不一样，当初，是我把她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为的就是不想让那些人找到她，虽然这些也是为了保护她。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要么我能彻底把她的威胁拔出，要么，我带着这个遗憾死去。”
白轻染的人生已经毁了，但是那个孩子的还会有更多的可能。
“但是你就没有想过，你在这里受苦的时候，她就在外面享清福吗？有完整的家庭，爱她的丈夫...”
姚绯一激动，差点说露馅。
“那，也算她的福气了，姚绯，你不懂，我如果找到她，就是她的催命符。她的出身就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而且，她有一种奇怪的病，可能会活不久。如果她能在被人找到之前安然的死去享受世间的美好是最好的，不然....”
白轻染没有说下去，但是姚绯也知道了，如果顾繁星被抓白轻染的这些人找到，下场不会比她的母亲更好。
这个世界，原本都不是谁都顺遂的。
原来，她也是一样！
这时候开始，姚绯在心中谋算着，要不要跟白轻染说，自己认识顾繁星，并且是她敌人的事情。
如果说了。自己大概是再也不能在这里躲下去了。
不过，他究竟是没有瞒住，在再一次目睹白轻染被人虐打的时候，姚绯从床底钻出，手气刀落，那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成了一个永远不会说话的人。
“你，你做了什么？”
白轻染惊恐的握着轮椅的扶手。
“杀了她。”
姚绯目光冰冷，白轻染知道他是有些过去的人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杀人。
“傻孩子，我说过，这没用的，趁他们还没发现，你快走吧，别陷入这一泥水里。“
出乎意料之外，白轻染只是推搡着，让他赶紧逃跑。
这时间，她大概是唯一一个即便互不相识也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人。
“白姨，我带你走，我知道，去哪里找，你的女儿，顾繁星！！”
姚绯缓缓的说到。
白轻染惊讶的将几乎坐立不住。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在哪里找你的女儿，她现在的名字，叫顾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