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东方不败的怯意
“呼！”
冷风从竹门吹进，安静的屋子内，更显一份凄凉、萧瑟。
烛光晦暗、不断摇摆，冷的气息深深的、侵入到每一个角落，似乎要冰冷到灵魂里去。
忽然间，不知是否因为天色将亮，院落外，那无尽深山老林中彼此起伏的兽吼，猛然消失了！
就像所有的野兽，在这一刻，同时被强行捂住了嘴巴。
万物寂静！
不过这一幕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就连已经拥有天人境实力的雪千寻，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她也自然而然的没有注意。
“呼！”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烛光摇摆的更厉害了，不断摇摆的烛光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无声无息，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迈着步子、走进屋来。
一身雪白的华服上，绣着精美霸气的金龙，雪白的靴子丝尘不染，每一步都不慌不急，却带着泰山般的沉重，和鬼魅一样的轻灵，而且每一步都踏在一寸之高的虚空中，好像根本不愿沾染地面上的灰尘。
一头黑发，没有收拾，简单直接的披散而落，但却带着丝丝豪迈、大气的味道。
左手搭着腰间的白色古朴剑柄，右手负于身后，浑身上下透着威严、霸气与丝丝沉重。
这自然是从黑木崖离开的东方不败。
离开黑木崖，他一路疾行，在下午时分就已经到了这里。
没错，在下午他就到了这里，看到了四个小家伙的练拳，看到了竹屋内等待的东方白几女。
可本应该现身的他，却迟疑了！甚至是有了一丝怯意。
这天下间能让他迟疑的事不多，能让他产生怯意的事，更是绝对没有。
可这一次，偏偏它就出现了，出现的让东方不败都不想、不忍将其斩去。
憔悴的模样，坚强的倩影，稚嫩的小脸，不断闪现在他眼前、在他心中，让他猛然间有了一股无力。
让他一时之间始终迈不出步子，现身去见自己的妻子、儿女、妹妹。
所以他就一直站在院落外，远远的看着这里的一切，看着八人坐在这张有着九把椅子的桌子旁，等他。
时间寸寸流逝，雪千寻八人的样子，让东方不败身上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冷，冷的让他自己都闭上了双眼。
直到都散去了，他才迈出了步子，完美控制的冰冷气息、也发泄似的弥漫到了一座又一座山脉，让万物寂静，不过仍然避开了这座小院落。
如果再过个十几年，等雪千寻将体内力量完美掌握，也许她能发现不对劲，可现在，她却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一步接着一步，比寻常人走路还要慢的速度，在烛光中，东方不败浑身的气息越加沉重，沉重的有些不正常。
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扫过整间屋子后，就盯在了那张圆桌和那九把椅子上。
虽然不及黑木崖上的那套桌椅奢华，但大小以及摆放的位置，却是完全相同。
那里，就是她们一日又一日等他的地方。
负于身后、隐藏在宽大袖子的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可这只拳头，却从没有过的有些无力。
终于，他走到了应该属于他的椅子旁，缓慢而又很慎重地坐下了！
东方不败承认，他的心有些乱了。
自实力有成以来，他的心就如同大海一般，也许有时有过些许波澜，但其实绝大部分时候，这些波澜都是无关紧要，并不能真正的影响到他。
能真正能影响到他的，不过寥寥数次，当年得知雪千寻三女相继怀孕之时，随后就是得知冯蘅难产之时，再就是征讨少林寺回来与几女在黑木崖发生分歧之时，和雪千寻差点死亡之时。
可是那四次或高兴、或愤怒、或伤感，却都是正常的情绪波动，远远没有这一次的触动。
那是一种、第一次有了一种放下一切，就这么跟一家人在此隐居的想法。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东方不败承认，那种不应该有的想法，的的确确出现了一下。
这个想法、与对几女和几个小家伙的愧疚，组成了那一丝怯意，让他没有迈出步子，让他第一次选择了退避。
右拳渐渐送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苦笑，浮上了嘴角。
东方不败，你也陷入温柔乡了吗？倒还真是好笑、可笑。
轰！
陡然间，东方不败双眼里，无尽冷意轰然爆发，似乎是想要祛除那不应该有的怯意、不应该有的柔情，不应该有的沉醉。
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到了什么。
几息过后，冷意才彻底平息下去，好像他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伸出手，放在身前的圆桌上，轻轻摸了摸，平静的表面下，各种各样的思绪又浮现了起来。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而多疑的人，更是容易胡思乱想，平常还好，而现在却是完全不愿控制，正常时根本不会有的想法，在这个时候，也纷纷浮现。
她们不会恨本座吧？
小白那丫头恐怕要大哭大闹一顿了！
千寻她们、辛苦了！是本座有愧……于她们！
无道他们都很懂事，本座是不是对他们太严厉了些？
当日在黑木崖上，本座说她们是拖累，话是不是、是不是有些重了？有些……不对？
………………
………………
感情这东西，永远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它能决定、改变任何人的想法、思绪，谁都逃脱不了。
就算是无情之人，也不能避免，因为无情、其实也只是感情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东方不败当然也不能例外，多年的相处，多年的感情，在这无人的时候，压过了他的理智。
虽然只是在脑海里，无人之时乱想了一下，但这也表明，他真的很在乎她们。
种种胡思乱想中，太阳的第一缕光芒升起来了，天色一点一点亮了！
不知什么时候，东方不败目光微微一动，有些沉重的神色立刻恢复了往常的淡然、乃至淡漠，眼里的一些愧疚、柔情，也迅速消散。
右手重新负于身后，坐着的挺直腰背，散发着沉重威严的气势。
而这时，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了，东方不败就这么如常的看着外面，等待着来人。
这就是他，即使再亲密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在其面前、露出自己任何有关于弱势的一面，他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永远都只会是那个高高在上、强势霸道且骄傲的东方不败。
终于，在他的目光中，一道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月白色的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娇躯，清丽绝尘的身姿比往常憔悴、单薄了不知多少，让东方不败的心、都莫名疼了一下。
这就是能让任何铁石心肠、都融化的林诗音！
有些魂不守舍地转身，一双晶莹剔透又带着丝丝血红色、越加令人心疼的大眼睛，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砰！”
两只素手中的木盆毫不留情地掉在了地上。
一股无力顷刻间充斥着林诗音每一寸肌肤，随后就是一股不敢相信、一股无与伦比的激动，一股犹如火山爆发的冲动。
最后，却是一股实在忍不住的委屈、高兴。
大眼睛瞬间红了，清澈的泪水从那吹弹可破的雪肤上滑落，可仍然一眨不眨，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粉嫩的樱唇、情不自禁地噘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