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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江流惆怅心魔起 剖腹剜心为谁狂

  混进小雷音,石岳却是为了提前了解下所谓的黄眉大王,也好将其做成一个最大的坑!未想其竟早已变作如来佛祖的模样,并召集了一方大小妖王妖怪,然后各化作五百罗汉,三千揭谛,四金刚,八菩萨等,每日里大吃大喝,倒不是一般的给力!
  见此石岳便干脆借机替了其中一位菩萨,待时却还要借机捅破猪八戒跟文殊普贤的奸情!待不知到时这无数的锅背下来,弥勒胖子又是否还能乐呵起来。
  荆棘岭,也正是石岳忽略小雷音前的一难,也可说是唐僧八十一难中最诡异的一难。
  却说随一阵阴风,自庙后转出一老者,却是手端着一盘面饼,一出现便直接张口道:“大圣,小神乃荆棘岭土地,知大圣到此,无以接待,特备蒸饼一盘,奉上老师父,各请一餐。此地八百里,更无人家,聊吃些儿充饥。”
  猪八戒闻听,顿时便开心的呵呵笑了,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就去取蒸饼。
  孙悟空忽眸**光喝道:“且住!这厮不是好人!休得无礼!你是甚么土地,来诳老孙!看棍!”
  孙悟空话音落下的同时,金箍棒也轰然打下,事实上他依旧是未看出分别,但与这荒山野岭,忽然跳出一土地,最关键是竟能逃过他大罗境界的神识,那么这土地就显然不简单了!
  且管你土不土地,老孙一棒便可确定!
  下一刻果然如意料般,老者将身一转,便轻易躲过金箍棒,并化作一阵陰风,“呼”的一声,直接把唐僧摄将而去。
  几人不由傻眼。
  孙悟空眸闪精光,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能在他的眼前将唐僧摄走,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神通法力方面对方绝对超过自己!
  白龙马瞪大马眼珠子,愣在原地,发生了什么?
  沙僧也瞪大着驴眼珠子,半天都不会动一下。
  猪八戒小眼珠转转,哼哼道:“猴哥,这下好了吧,你这一棒子,就把个老和尚给打没了,等观音菩萨找上门来,你可不能赖我老猪。沙师弟,你可也看到了的,咱们来分一分行李吧。”
  说着猪八戒便奔行李而去,孙悟空只好嘿声道:“呆子!莫胡说!那土地本为妖怪,如今将师傅摄将而去,我等且一路寻去即可。”
  猪八戒眼珠转转,也立时明悟过来,心想:对啊!老和尚是谁?谁敢动老和尚?老猪我操得什么心。老和尚丢就丢了,反正也是他弼马温的责任,与我老猪何干,且随他娘去……
  孙悟空同样是差不多这般心思,唐僧可说此时就是佛门的逆鳞,眼看功德即将圆满,谁敢在此时动佛门的蛋糕?至于受些皮肉之苦,嘿嘿!有胆尽管来!
  孙悟空想通了,遂也不再着急,既然连石岳都未曾提及过,显然是并不打紧的一个环节,不然又如何还能过得前方的小雷音!
  另一边,却说老者将唐僧卷至一座烟霞石屋之前,遂将其轻轻放下,然后施礼道:“圣僧休怕,我等不是歹人,乃荆棘岭十八公是也。因风清月霁之宵,特请你来会友谈诗,消遣情怀故耳。”
  唐僧闻听,见对方似真个无恶意,却才定性,遂向四周仔细观瞧,只觉月明星朗,忽又听得人语相谈,有声音传来道:“十八公请得圣僧来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一句一个圣僧,无不可客气气,唐僧遂更感放心,不由抬头观看。
  却见乃是三个老者,前一个霜姿丰采,第二个绿鬓婆娑,第三个虚心黛色。三人各各面貌、衣服俱不相同,都来与其见礼。
  唐僧赶忙还礼,道:“弟子有何德行,敢劳列位仙翁下爱?”
  之前自称十八公的老者笑道:“一向闻知圣僧有道,等待多时,今幸一遇。如果不吝珠玉,宽坐叙怀,足见禅机真派。”
  唐僧躬身:“敢问仙翁尊号?”
  十八公笑道:“霜姿者号孤直公,绿鬓者号凌空子,虚心者号拂云叟,老拙号曰劲节。”
  事实上唐僧依旧是留着自己的心思,如今却是已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感悟,所谓江流儿,取经人,金蝉子,一切的一切,但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闻听对方报号,唐僧依旧是问道:“四翁尊寿几何?”
  孤直公哈哈笑道:“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四时春。香枝郁郁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自幼坚刚能耐老,从今正直喜修真。乌栖凤宿非凡辈,落落森森远俗尘。”
  另一凌空子跟笑道:“吾年千载傲风霜,高干灵枝力自刚。夜静有声如雨滴,秋晴荫影似云张。盘根已得长生诀,受命尤宜不老方,留鹤化龙非俗辈,苍苍爽爽近仙乡。”
  拂云叟也笑道:“岁寒虚度有千秋,老景潇然清更幽。不杂嚣尘终冷淡,饱经霜雪自风流。七贤作侣同谈道,六逸为朋共唱酬。戛玉敲金非琐琐,天然情性与仙游。”
  最后劲节十八公同样哈哈笑道:“我亦千年约有余,苍然贞秀自如如。堪怜雨露生成力,借得乾坤造化机。万壑风烟惟我盛,四时洒落让吾疏。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
  唐僧听完,心中却是不由暗吟,对方若果真是妖怪,决然不可能有这般文采,定为那弑母吃人之辈一般,哪会与我这般客气,遂躬身称谢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寿,但劲节翁又千岁余矣。高年得道,丰采清奇,得非汉时之四皓乎?”
  四老者顿时哈哈大笑,十八公道:“承过奖!承过奖!吾等非四皓,乃深山之四躁也。敢问圣僧,妙龄几何?”
  被气氛感染,闻听唐僧眼前不由飘过自己的一生,遂合掌躬身道:“四十年前出母胎,未产之时命已灾。逃生落水随波滚,幸遇金山脱本骸。养性看经无懈怠,诚心拜佛敢俄捱?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
  吟完,唐僧心底却又不由升起一阵莫名的惆怅,竟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那母亲,如今又可还好?随之却又浮现自己曾经将那人剖腹剜心的场景,一手握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却仿佛抓在自己的心上,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更想仰天长吼,直到耳边传来声音。
  却是四老者共称道:“圣僧自出娘胎,即从佛教,果然是从小修行,真中正有道之上僧也。我等幸接台颜,敢求大教,望以禅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唐僧闻言,不禁慨然,脑子里却依旧抹不去那鲜血淋漓的场景,自己剖开那人胸膛,活生生剜出其心的画面。
  唐僧不由暗叹一声阿弥陀佛,自知为心魔,遂平静心绪,开口讲道:“禅者静也,法者度也。静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涤虑,脱俗离尘是也。夫人身难得,中土难生,正法难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识,遂可扫除。又菩提者,不死不生,无余无欠,空色包罗,圣凡俱遣……”
  四老者听得都不由频频点首,待其讲完,十八公才赞道:“圣僧果不愧禅机之悟本也!”
  其中拂云叟却是捋着胡子忽道:“禅虽静,法虽度,须要性定心诚,纵为大觉真仙,终坐无生之道。我等之玄,又大不同也。”
  唐僧不解,道:“道乃非常,体用合一,如何不同?”
  拂云叟哈哈笑道:“我等生来坚实,体用比尔不同。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躁。似这话不叩冲虚,你执持梵语。道也者,本安中国,反来求证西方。空费了草鞋,不知寻个甚么?”
  唐僧听得不禁如重雷轰顶,“道也者,本安中国,反来求证西方。空费了草鞋,不知寻个甚么?寻个甚么?自己到底在寻个甚么?”
  耳边声音依旧在继续道:“石狮子剜了心肝,野狐涎灌彻骨髓。忘本参禅,妄求佛果,都似我荆棘岭葛藤谜语,萝之浑言。此般君子,怎生接引?这等规模,如何印授?必须要检点见前面目,静中自有生涯。没底竹篮汲水,无根铁树生花。灵宝峰头牢着脚,归来雅会上龙华。”
  拂云叟说完便是一阵纵声大笑,半天方歇,而唐僧脑子里却只剩下一句话:道也者,本安中国,反来求证西方,忘本参禅,妄求佛果。
  此时若是石岳在这里,定可一眼看出,这一难的精髓便正在这一句话上,所谓:道者,本安中国,反来求证西方,可谓忘本参禅,妄求佛果!
  再加上唐僧心魔已生,佛心自然被触动。
  究竟是谁,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策反唐僧,或者说是否定佛门!
  眼见得唐僧心境不稳,四老者互相对视一眼,其中凌空子忽打个哈哈道:“拂云之言,分明漏泄。圣僧不必介怀,更不可尽信。我等趁此月明,原不为讲论修持,且自吟哦逍遥,放荡襟怀也。”
  旁边拂云叟亦笑指石屋道:“若要吟哦,且入小庵一茶,何如?”
  然而但只是这刹那间,唐僧却仿佛悟透了一切,忽微笑道:“众仙老厚爱高情,三藏感之极矣。但夜已深沉,贫僧尚有三个小徒,不知在何处等我。意者弟子不能久留,敢此告回寻访,尤天穷之至爱也,望老仙指示归路。”
  话音刚落,结果远处便传来几声叫喊:“师傅!师傅!师傅!”
  唐僧心中不由大喜,而四老者却是身影晃动间,直接从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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