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帝国的反应

  西部领，晨星城。
  临时城主府大厅中。
  “你说什么？枫叶领已经被精灵彻底收复了？”
  伯伦西亚公爵看着汇报消息的事务官，神色惊愕。
  “是……是的，公爵大人。”
  事务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伯伦西亚公爵轻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难以掩盖震惊与不解。
  “一个月……不，这还不到一个月吧？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公爵大人，据说他们拥有能够在空中飞翔的浮空堡垒，几座坚城都是这样攻下的，而且……而且黄昏与落日之神，据说也陨落在生命女神的手中了。”
  “生命女神出手了？邪神陨落了？”
  伯伦西亚公爵微微一怔。
  “没错，根据情报，邪教徒们供奉的所有神像，都自行龟裂了。”
  事务官恭敬地回答道。
  公爵张了张嘴，似乎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消息的准备。
  直到沉默了片刻，他才艰难地自语道：
  “不是说是一位强悍到连神灵都会畏惧的邪神吗？怎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被击败了？”
  事务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老实说……这已经不是他这个层次的存在能够调查清楚的了。
  当然，伯伦西亚公爵也没有指望事务官能够答出来，他只是难以平息心中的震惊而已。
  他举起水晶杯想喝一口葡萄酒，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杯中的酒已经喝完。
  只是，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站在身前的事务官欲言又止。
  公爵心中一跳。
  他看了事务官一眼，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事务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胖了，充满脂肪的粗脖子根本看不出来。
  “公……公爵大人，枫叶领……枫叶领宣布脱离帝国，独立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咔嚓”一声轻响，伯伦西亚公爵手中的名贵的水晶酒杯化为了碎片，看得一旁的米斯伯爵眼角抽抽，一阵肉痛。
  “你再说一遍？枫叶领怎么了？”
  伯伦西亚公爵眯了眯眼睛，看向汇报消息的事务官的表情阴沉又危险。
  整个大厅中的温度，都似乎因为他的阴郁而降低了几分。
  胖胖的事务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公……公爵大人，韦尔斯家族的继承人索菲娅宣布枫叶领独立了，不仅如此，她还废除了整个枫叶领的贵族爵位和世袭贵族制度，改称枫月自由领……”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册子：
  “这是他们宣传用的文稿……”
  伯伦西亚公爵一把夺了过去，眯着眼睛看了起来，只是随着阅读，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而在看完了整个文稿之后，他直接将其摔在了地上。
  “枫月自由领？还要废除贵族？她这是要与整个帝国为敌吗？！区区一个领区而已！”
  他都要气笑了。
  神圣曼尼亚帝国并非没有自由领，不过那都是单独某个城市，又被称为自由市。
  自由市不归帝国中央亦或是地方贵族管辖，而是高度自治，但即使如此，它们也不敢说出废除贵族制度这种话。
  “公……公爵大人……不仅如此……他们已经宣布与精灵之森结盟，而且还遵生命教会为官方教会。”
  事务官小心翼翼地说。
  “精灵之森？”
  伯伦西亚公爵微微一怔，继而大怒：
  “这些该死的长耳朵竟然敢把手伸到帝国的领土上！他们难道想要引发信仰战争吗？！”
  传奇一怒，整个大厅中的人都感到一种难以抗衡的压迫感，就连大厅中点亮的魔法灯也影影绰绰地闪烁。
  而注意到其他人那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躯，伯伦西亚公爵才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收起了身上的威压。
  只是，他看向那被丢在地上的文稿，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将帝国讨伐军打的溃不成军的边境伯，竟然败得这样快！
  纵使有神灵的争锋在前，但这个速度也太夸张了。
  当初精灵王国在世界树陨落之后还能坚持个上百年呢！
  而且竟然还让枫叶领宣布独立，废除贵族制度！
  如果这件事传到帝都那里，不知道又有多少阴险小人要在议会中攻击他了。
  毕竟，现在处理枫叶领一事的可是他伯伦西亚家族！
  一想到枫叶领的消息发酵之后的影响，伯伦西亚公爵就觉得脑仁疼。
  而看着揉着太阳穴的公爵，米斯伯爵犹豫了一下，说道：
  “公爵大人，精灵插手，总比邪神控制了领地强，枫叶领的事，我觉得我们需要谨慎处理……”
  “伯爵大人，奥格斯城周边的地区，也被合并到了枫月自由领里。”
  看着米斯伯爵不紧不慢的表情，伯伦西亚公爵的事务官小声提醒道。
  米斯伯爵：……
  他脸色一变，连忙改口道：
  “公爵大人！不能让失地落入精灵族的手中！什么枫月领……肯定是精灵族的傀儡，枫叶城还曾经是精灵王都呢！这一定是精灵族的报复！”
  “公爵大人，我们得赶紧出兵，趁着枫叶领还没有彻底安定下来，收复领土啊！”
  米斯伯爵表情急切，看得伯伦西亚公爵一阵无语。
  他叹了口气，说道：
  “伯爵阁下，您觉得能够轻易覆灭红枫军队的精灵军团，我们打的赢吗？”
  米斯伯爵一时语塞。
  “但这不是宣战吗？精灵族竟然敢为枫叶领的叛逆站台，正如您说的那样，这不是要挑起信仰战争吗？！”
  米斯伯爵坚持道。
  西部领本就不算富裕，而奥格斯城附近土地肥沃又地势险要，若是真的没有了，简直就如同割他的肉一般。
  伯伦西亚公爵不置可否，只是那微微握紧的拳头，则表明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是相当糟糕。
  沉默了片刻，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这件事报告给议会，请议会做出定夺。”
  “公爵大人！”
  “别说了！伯爵阁下，这已经不仅仅是枫叶领的问题了，而是生命教会与永恒教会，精灵族与我们帝国的问题！如果想要解决，只能依靠帝国与教会的施压，让精灵退回精灵之森，并保证不再参与！”
  伯伦西亚阻止了米斯伯爵的劝说。
  说着，他又望向南方，一声冷笑：
  “废除贵族？平等和谐？呵呵……没有了贵族强大的力量，没有了贵族掌握的丰富知识，没有了效忠于贵族的市政官僚，就凭一群愚昧的平民，也想统治枫叶领？”
  “简直可笑！”
  ……
  玩家们并不知道因为枫月改革而在北部西部领掀起的波澜，更不知道随着消息进一步扩散到整个神圣曼尼亚帝国以及南方的艾瑞斯王国，又在两个人类国度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也只有经常与人类商会贸易的部分玩家，才有所耳闻，似乎枫月改革在人类世界捅破天了。
  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虽然时至今日，玩家们早已被调教得越来越将赛格斯世界当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去体验，去游戏，但就事实而言，除非某些剧情切身关乎到自己，不然的话，大部分人是懒得管的。
  不管枫月自由领在人类世界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只要人类没有公然派出军队，也没有几个玩家会特意去关注，去担忧。
  倒是枫月领加强了对北方的防守。
  当然，此时此刻防守的士兵已经多是人类了。
  玩家们大多已经随着任务的结束而撤离，或是返回精灵之森，找其他的副本刷怪，或是去探索地下世界了。
  没错，地下世界。
  当枫叶领地图开放的时候，相应的地下世界区域自然也对玩家开放了，骚扰地下世界，在混乱的幽暗国度黑吃黑，本身也是玩家们的兴趣之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枫叶领就没有玩家了，事实上停留在整个领地的玩家依旧还有不少，因为建设枫月自由领，依旧离不开玩家们的支持。
  传道信仰、围剿强盗、修缮城墙，亦或是恢复生产、开办学校之类的，都有玩家参与。
  当然，是有报酬的。
  此外，虽然枫月改革废除了贵族制度，从上而下搭起来了一个新的架子，但也仅仅是刚刚起步而已。
  如果真的想要将整个领地运转好，还需要不断的摸索，不断的改进。
  生硬地将蓝星的一些制度搬到赛格斯世界也不现实，也需要考虑到本地的具体情况。
  这些事，如果仅靠目不识丁的贫民，自然会引发混乱。
  但好在的是一方面有感兴趣的玩家出谋划策，另一方面人类平民之中也不乏饱学之士。
  这就是赛格斯世界与蓝星中古时代最大的不同了。
  在蓝星的中古世界，贵族掌控知识，效忠于贵族的家臣直接管理领地，平民大多都是愚昧的。
  平民不觉醒，贵族的统治就会牢不可破。
  而赛格斯世界，知识的传播则远比蓝星深远，贵族的核心优势，其实是超凡力量和超凡知识。
  而超凡力量与超凡知识，说到底不过是维系暴力统治的工具罢了。
  至少在赛格斯世界，超凡力量还远远没有成为发展生产力的手段。
  在这个世界，贵族更像是一把保护伞，保护着弱小的普通人。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究竟是保护多一些，还是压迫多一些，谁也说不清楚。
  而现在，没有了贵族的力量，还有生命教会，还有玩家，还有未来领地自己所培养的，能够承担起重任的超凡者。
  他们，同样能够作为必不可少的超凡力量。
  从这个角度来说，没有贵族，整个领地完全可以正常运转，只要有强大的力量作为后盾即可。
  而至于新的超凡者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形成新的阶级，又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贵族，那就是未来的事了。
  而这些东西，也不是伊芙操心的了。
  说到底，废除贵族什么的，对于祂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方式罢了，毕竟赛格斯世界的人类贵族与永恒教会或是其他人类诸神的教会绑定太深了……
  上千年的发展，虽然贵族与教会摩擦不断，但整体上来说却是相依相存的。
  不搞定他们，伊芙很难撬动整个人类社会的信仰。
  平等？
  口号罢了。
  至少对伊芙来说是这样。
  但有口号，有追求，至少比没有强。
  就像夸父逐日，或许你永远无法真正追上那个太阳，但在不断的努力中，当你回头遥望身后时，却会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至少比起不努力要强得多。
  而若是有一天屠龙者成为了恶龙……
  嗯，极端一点来说，如果这恶龙对伊芙有好处，祂也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祂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强大自己，而不是要给赛格斯世界带来变革。
  祂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虽然人类世界已经有些生命信徒在这样吹嘘了……
  关于枫月领的事，神圣曼尼亚帝国的贵族议会又讨论了三天三夜。
  只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而有趣的是，这一次贵族们的反应要比边境伯叛乱的时候激烈的多，反而是永恒教会相对平静了。
  其实也能理解，这次改革是真正触碰到了贵族的根基。
  不过，无论如何争吵，无论如何辩驳，整个神圣曼尼亚帝国，没有人认为这个时候是能够与精灵和枫月领硬碰硬的时候……
  不到一个月就覆灭了红枫王国，是真的将贵族们吓到了。
  但对于教会来说，一个教区而已，五百万的人口罢了。
  此时此刻若是真的和精灵族开战，战火连绵，再加上各地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那就不是区区五百万人口的事了。
  只有教会的真正高层才知道，现在教会最重要的事，其实是半年后的神魔战争。
  最终，帝国议会和永恒教会仅仅是派出代表，到枫月领谴责了一番。
  就连帝国讨伐军也解散了征召，召回了元帅伯伦西亚公爵，仅仅是在西部领驻扎了第二近卫军团。
  伊芙却知道，这并不是对方真的就怕了玩家与枫月领。
  他们，只不过是在等待三年后赛格斯世界彻底解封而已。
  赛格斯世界，各个种族的争斗，归根结底还是神灵间的争斗。
  这是真神的游戏，也是凡人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