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两不相欠（短短的二合一）
寒冰王座位于冰冠冰川最高的山头，阿尔萨斯曾许愿的凉快宝座，就在山尖上的高台之巅，冰冠堡垒便是围绕这王座建立的宏伟宫殿。
这座城市原本并不存在，就在数年前，阿尔萨斯击败伊利丹，成功和耐奥祖融为一体之后，他才下令所有的灵骨工匠用萨隆邪铁打造了这座死灵雄城。
一缕金光照进阿尔萨斯幽蓝的瞳孔，刺得他干涸的泪腺一阵生痛，他下意识抬手遮在眉前。
极北之地长夜短昼，但盛夏临秋的这段季节，正午的阳光依旧有些强烈，但他意外地发现，这道光似乎并非来自天上的太阳，而是源自尖塔之外。
走到塔缘，他才看到那是三艘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飞船，在安加萨之外的天空中巡游。
那刺痛他眼睛的光芒，正是来自于船体宝石折射出来的光。
宝石飞船一路飞，一路倾泻神圣激光，五颜六色的水晶船体上散发出耀眼强光，各种光芒汇在一处，化作纯粹炽烈的白。
无论是强大的冰霜巨龙，还是最低等的食尸鬼，全都在这白炽光芒的照耀之下化作飞灰。
“哼！”
巫妖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霜之哀伤一挥，死灵之力化作雷霆，从剑尖激射而出，向着最前头的巨大飞船而去。
飞船岿然不惧，巨大的船体表面，一片片淡金色的玻片飞旋汇聚，化作一面金色凹镜。紧接着，三艘飞船上各出现一名纳鲁，耀白的、湛蓝的、橙黄的光芒从祂们身上散发出，化作凝实的光粒子。
四面八方的光粒子源源不断涌入凹面金镜，并在金镜前方被聚焦成一个耀眼无比的透光奇点。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人影出现在飞船上，她抬手一召，凹面镜开始变形，化作一并精巧的金弓，她一手弯弓拉满了弓弦，一手虚拈透光奇点。
嗡！
弦声响起，奇点嗖的一声，拖着长长焰尾飞出，宛如流星划过天际，悍然迎上了死灵闪电。
巫妖王眉头一皱，出现在船舷上的那三个七巧板一样的生物他并不认识，但那个少女他却见过，那是凯尔萨斯的侍女。
是血精灵！
凯尔萨斯来了！
巫妖王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羞恼。
凯尔萨斯就派一个侍女来对付他？
呵呵呵，很好，等我把她扭曲成萨莱因，日日折磨之后，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小觑于我。
就在他阴沉的目光中，透光奇点已经迎上了死灵闪电。
但下一刻，他眼中的阴冷便被错愕和不可置信取代。
只见那透光奇点宛若打入蜡像的烙铁，势如破竹地穿过死灵闪电，闪电顷刻间瓦解，化作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消散。
奇点去势不减，依旧以昂扬高歌的姿态，向着天谴之门：安加萨而去。
轰隆！
天谴之门上缤纷光瀑炸开，萨隆邪铁打造的巨门砰然崩裂，安加萨瞬间告破。
“进军！”
深渊战鼓垒起，卡波妮娅的飞船一马当先，冲进了冰冠冰川，两艘略小的飞船紧随其后。
紧接着，数百头守护巨龙也飞了进来。
飞船之下，一支由精灵、兽人和德莱尼人组成的大军气势如虹，浩浩荡荡从坍圮的城墙废墟里冲了进来，大肆屠戮天灾亡灵。
巫妖王惊怒，却无可奈何，隔着这么远，打出一道死灵雷霆已经勉强，此刻就算想要阻止，也力有未逮。
“你感觉到了么，我的儿子…”
霜之哀伤轻轻颤动，发出阴森的嗡鸣，一道微弱的意志从剑脊的裂隙延伸出来。
“就在你的身旁，圣光的正义已经苏醒。”
“你注定逃不脱那满身的罪孽，你将受到永恒的折磨，因为你所犯下的罪行，因为你所散播的阴森恐怖，以及你所屈从的古老黑暗力量。”
“我只是第一个被你的邪恶吞噬的灵魂，这把剑里还有千万个灵魂哭喊着想要得到自由。”
“看看这冰封的城堡，我的儿子，正义的勇士已经集结在你的门前！”
巫妖王一把握住符文剑，平举身前，狞声道：“来得正好，霜之哀伤，饿…”
咔哒！
话音未落，霜之哀伤猛然一震，一丝裂缝在剑脊上蔓延开来。
巫妖王瞳孔一缩。
这裂痕是前不久在奎尔萨拉斯被凯尔萨斯弹崩的，至今没有完全弥合，全靠他的心能维系。
但此刻，听了泰瑞纳斯国王的话，他心神不稳，一个不慎竟然让这裂痕又扩散了。
呜呜呜…
呼号的哀风刮起，一道道幽蓝的灵魂争先恐后从剑刃中逃了出去。
“不，不不不…”
巫妖王徒劳地挥剑去兜那些灵魂，但那些魂魄却如幽蓝的蝌蚪，在半空中灵活地闪避他的追捕。
就在这时，一股疲惫感袭来，令他双腿一酸，瘫坐下去。
紧接着，剑体上的符文也黯淡下去，宛如瞬间进入了节能省电模式。
逃出去的灵魂一个没有兜回来，裂隙里却还有更多的灵魂咆哮着想要出来，灵魂们拖着尾巴似的长长魂雾，消失在堡垒之外。
“不，佐瓦尔！”
“佐瓦尔…”
巫妖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愤怒，但统御之冠中依旧没有回音，只有阴风回荡在他耳际。
复活迦拉克隆时损耗的力量还没有恢复，体内剩余的力量却在不停消退。
短短数分钟，已经跌回到和耐奥祖融合之前的水平。
对亡灵的掌控力更是一落千丈，他能感受到霜之哀伤中那些灵魂的暴动，也能听到冰冠堡垒的大厅中传来的愤怒回响。
“佐瓦尔，回答我！”
“巫妖之王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终于，统御之冠中出现了回音，佐瓦尔把“巫妖之王”四个字咬的很重，满满的嘲讽之意。
但阿尔萨斯此刻已经顾不得在意这些，他霍然站起，一把摘下统御之盔，平放在自己面前，仿佛那样就可以与那名不可知的存在平等对话。
“你收走了我的力量，为什么？”
“你的，力量？”
巫妖王闻言，脸上闪过一阵羞怒，他神色一狞：“你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们有过契约！”
“契约！”
佐瓦尔的声音力依旧满是嘲弄，“啊，没错，是有过。但那契约仅限于这把剑！”
“用你的灵魂，换取这把剑的归属，但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把剑永远不会坏不是么？”
“事实上，即便它之前没坏，要不了多久它也会断裂...”
“怎么，你难道还希望我给你保修？”
巫妖王闻言，狞然将霜之哀伤抵在统御之盔上：“少给我打马虎眼，我俩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把我的力量还回来，不然，我一剑劈了这破头盔，咱俩谁也别想好。”
“嘁，行啊，那你倒是试试？”佐瓦尔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巫妖王骇然倒退，他不敢相信，这一招竟然不管用了。
他...被彻底抛弃了！
不，不可能！
下一刻，他握着统御之盔的手一松，霜之哀伤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猛然劈向从空中掉落的头盔。
但...
佐瓦尔没有反应。
剑刃距离头盔半米...
佐瓦尔还是没有回音。
剑刃紧贴头盔...
佐瓦尔依旧不为所动。
剑刃凝滞。
统御之盔当啷一声落地，滚出去数米开外。
巫妖王持剑凝立，身上却早已没了往昔的威风霸气，他不敢相信，他真的被抛弃了。
“不，不可能的，一旦我斩碎王冠，你的事情就会败露，一旦你的事情败露...”
“呵呵哈哈哈哈...”
王冠中传来了狂笑，“无知的巫妖之王，你以为我在哪里？我可是在噬渊，有进无出的噬渊！”
“就算有人知道了我的谋划又如何？谁还敢进噬渊来找我？更何况，此刻又有谁能阻拦我的计划？”
“你尽管将这头盔斩断便是，你且看看死亡的奴隶是会来找我，还是去找你...”
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所以他不在乎了！
这一招，真的是不管用了。
巫妖王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心灵被惊惧填满。
“不，不可能的...你签过契约的...”
“这不可能...”
“啊，又是你那契约，没错，我们是有契约...”
不知是噬渊的日子实在太无聊，还是大局已定，佐瓦尔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这一刻的他竟异常的健谈。
“既然你这么在意你那契约，我不妨把他还给你！”
话音落下，一道灵能波动从统御之盔中传出，紧接着一枚护魂水晶出现。
水晶炸裂，幽蓝魂雾凝聚成一个金发小男孩的模样。
“米斯希尔萨·阿奈尔？！”
见到这个小男孩，巫妖王如同见鬼，不断后退着，靠向自己的王座，“不，不可能，我分明已经把你杀了...你已经彻底不在了！”
这小男孩正是他的善良之魂，在和耐奥祖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耐奥祖依旧在为自己曾带领兽人投效军团而愧疚，而后悔！
这份愧疚让精神力量远超他的耐奥祖变得软弱。
由此，他觉得善良是他最大的软肋，也因此，在杀死了米斯希尔萨·阿奈尔之后，他终于反败为胜，成功将耐奥祖融为他的一部分，而不是成为耐奥祖的一部分。
但此刻，米斯希尔萨·阿奈尔又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
“可怜的小王子...你永远杀不死自己的恶，正如你永远也别想湮灭自己的善...除非你自己已然死去。”
“再提醒你一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有些大吗？”
巫妖王一怔。
没错，在杀死自己的良知，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覆灭了自己的王国之后，他自觉自己已经再没有任何软肋了。
他已经...所向披靡！
一个无敌于世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沉不住气？
他本以为是凯尔萨斯给他的压力太大，导致他有些失控，但现在看来，这一切恐怕和佐瓦尔脱不了干系...
“是你？”
“善良的人啊，我把他留给你，我们...两清了！”
佐瓦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完，他的声音消散无踪。
巫妖王看着眼前怯弱的小男孩，面色一狞，提着霜之哀伤便冲了上去：“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第三次...”
“不、不要！”
金发的男孩只有6、7岁光景，看着强壮而扭曲的男人想自己走来，不由惊恐万分，“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会迷失的，会回不去的...啊！”
剑刃划过，米斯希尔萨·阿奈尔的身躯被斩为两段，但却没有倒下，而是彻底化作一缕幽蓝的魂雾，钻入了巫妖王体内。
“你做了什么？不，滚出去...”
“不，不要进来，滚，滚，滚出去...”
“不，父王，洛丹伦，我都做了什么...”
“父王，原谅我...滚，滚开，你这懦夫，这具躯壳，是我的，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