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四个预言（二合一）
提瑞斯法林地的天空是阴沉的，大地深褐。
就连草木，都披着一层厚重的灰色死气，仿佛无人居住的老宅，覆着永远擦不干净的尘埃，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郁沉寂感。
洛丹伦废墟里浓烟滚滚。
灰鬃的狼人站在坍圮的城门雕像下，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尸骸。
“阿嚏，阿嚏......”
吉恩·格雷迈恩一连打了数个喷嚏，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变成狼人之后，他的嗅觉敏锐了不少，尸骸燃烧的臭气令他格外不适。
这些尸骸中，有这座地下城市的亡灵，也有吉尔尼斯英勇不屈的将士。
为了避免瘟疫和狼人诅咒扩散，他只好将这些尸体全都烧了。
这也是给这些流连尘世的亡灵最后的体面。
这一战十分惨烈，即便倾尽吉尔尼斯举国之兵，他们也花了一周时间，才勉强拿下这座城市。
盘踞在洛丹伦的这股亡灵势力的顽强令他心悸，即便在兵力落后，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这些亡灵依旧让他们死伤惨重。
吉恩·格雷迈恩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他们的女王和精锐部队不在，如果不是幽暗城恰好陷入政变的内乱，如果不是守城的那个恐惧魔王临阵脱逃......
他们很可能全军覆没！
这个结论让他后怕不已，也让他无比庆幸自己听从了那个年轻先知的建议。
吉尔尼斯的国王回转头，看了一眼将面容笼罩在灰布罩帽里的术士。
“一个这么年轻的先知，真难想象...”
太年轻的先知，总给人一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错觉。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先知这种职业普遍存在的刻板印象。
但迄今为止，这名年轻先知的三个预言，都应验了。
数月前，这名先知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告诉自己：大法师阿鲁高和他的狼人将给这个国度带来不幸。
他没有理会。
驱逐了天灾亡灵之后，他就把阿鲁高赶出了格雷迈恩之墙，所谓的威胁，根本不可能渗透他的国度。
阿鲁高不足为惧。
但没多久后，狼人诅咒忽然爆发，并且蔓延了整个吉尔尼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先知再度出现，告诉他有一种药剂能够抑制体内的兽性，这一次，他采纳了。
因为他自己也被狼人咬伤，中了狼人诅咒。
药剂成功生效，岌岌可危的王国得救了，而他们，也变成了半人半狼的生物，苦苦挣扎在人性和兽性的边缘。
当他儿子利亚姆建议他派兵清洗影牙城堡，彻底解决阿鲁高的隐患时，先知再次给出预言：
大法师阿鲁高将在影牙城堡，死于一队冒险者之手。
权衡之后，他觉得这个预言可以一听，因为这很符合吉尔尼斯一贯以来的孤立锁国政策。
没多久后，他派去银松森林的斥候便传回捷报：
大法师阿鲁高死于一群冒险者之手，影牙城堡和焚木村的狼人隐患解除了......
接连两次毫无偏差的预言，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位先知和他的建议。
很快，先知又给出了第三个预言。
先知的第三个预言告诉他，被遗忘者将参与燃烧的远征，那将是吉尔尼斯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关键。
如今也已应验。
但这些，都不是他决定进攻幽暗城的原因。
他进攻幽暗城的原因是先知的第四个预言：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被遗忘者的亡灵将入侵他的国度，屠杀他的人民，令他们流亡他国，有家难回...
尖啸的女妖会夺走他儿子的性命！
这个预言让他心头发凉。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吉恩·格雷迈恩绝对会对这个预言嗤之以鼻，并把这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轰出他的国度。
但现在，在先知的前三个预言一一应验之后，他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他不认为有敌人能够越过高耸的格雷迈恩之墙，但狼人诅咒爆发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结果证明，他错了。
同时，这也令他想起数年前的一桩旧事。
在天灾军团的威胁爆发之前，他听说有位神秘的先知曾先后造访了洛丹伦和达拉然。
由于高墙阻隔，吉尔尼斯消息闭塞，先知具体和当事者说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没多久后，这两个盛极一时的国度先后沦陷，洛丹伦更是彻底覆灭，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现在，他的面前也有这样一名先知。
所以他来了，而事实也证明，他来对了。
“实在太年轻了，身为一个先知，他真的太年轻了......”
吉恩·格雷迈恩看着术士，忍不住在心里自语。
白先熙双手笼在衣袖，双目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只在游戏中见过的衰落王都。
城市很大，不像游戏里，三两步就能走完。
城里的景象十分萧瑟，食腐的老鼠都不愿造访，更别提鸟兽。
路边的墙角下，一丛蔷薇耷拉着灰霭枝叶，努力捧出一个萎调的骨朵，这些顽强的植物曾在某个时刻见证了这个王国的衰败。
凯旋的钟声似乎还在回响，漫天的花雨尤在飞扬，昔日的盛景却已不在......
穿越这个世界已经三个多月，在经历过最初的忐忑和迷茫之后，他决定把这个世界当成是过去世界的补丁。
一个可以摒弃道德律法，毫无顾忌地施展拳脚的地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选择狼人开局。
选择狼人开局有两个原因。
一是吉尔尼斯身处东部王国，与整个艾泽拉斯的主要大陆板块紧密相连，不像科赞、赞达拉、迷踪岛那些犄角旮旯，开疆拓土他都要担心打得下来守不住。
二是因为他观察了一下其他玩家，结果发现能给他施展拳脚的种族，只有狼人这个种族无人选择。
筑墙自守，消息闭塞的小国；孤傲顽固，实力垫底的国王......
不能更完美了！
他以先知的身份接近吉恩·格雷迈恩，又加快了狼人诅周的蔓延速度，再用三个预言，成功获取了狼王的信任。
而现在，是时候开始他的称霸计划了。
打下幽暗城只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从三次战争之后，一直到安度因反攻洛丹伦的这二十多年里，女妖之王和幽暗城始终都是东部王国北方无可争议的霸主。
他要称霸，幽暗城是他越不过的障碍。
幽暗城不除，他的所有计划全是空谈。
不过好在幽暗城这块硬骨头，总算是啃下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伤亡问题。
他没想到光是拿下一个幽暗城，就令吉尔尼斯损失了七成的兵力。
吉恩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但他依然没有对这位新邻居展现出应有的重视。
即便他已经再三提醒，被遗忘者实力强悍，可能还有瘟疫武器，吉恩对这些亡灵依旧有些轻忽。
光是一个升降梯，就死了上百个狼人。
不过这样的伤亡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内。
在原来的历史中，女妖之王并没有亲自参与远征，但他料想此刻的女妖之王实力虽强，但还没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可能比狼王强，但强得有限。
这也是他敢来攻打幽暗城的原因。
而考虑到希尔瓦娜斯的战力，他很早就给吉恩打了预防针，这将是一场惨胜。
甚至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但只要重创了女妖之王，再有格雷迈恩之墙在，吉尔尼斯才能稳保无忧。
而现在的结局，其实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一个很好的开头。
接下来，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肯瑞托、银色北伐军和黑锋骑士团将启程北伐，他将有大把的时间进行征兵扩军。
然后，只需再攻下羸弱富庶的奎尔萨拉斯，整个萨尔多大桥以北的大片土地，将全部划入吉尔尼斯的版图。
到那时候，狼人不再是丧家之犬一般接受联盟的接济，而是联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不知道希婊看到我送她的大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现在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先熙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女妖之王气急败坏的样子。
吉恩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暗自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脸上藏不住事...不过也好，这也许正是我的机会，也是吉尔尼斯的机会......”
年轻的先知看苔丝的目光满溢着柔情，而苔丝似乎也对这名神秘的先知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好奇心。
身为一个宠爱女儿的父亲，他不屑用联姻这种手段维系自己的统治，吉尔尼斯也不需要。
但如果苔丝也正好喜欢这年轻人...那他为何要阻拦？
堆积的尸体已经快要燃尽，狼王回过神来：“幽暗城已经沦陷，等这里的尸体焚烧完，我们就可以收兵了。”
“不！”
白先熙摇了摇头，“陛下，我们还有收尾工作要做。”
不等狼王发问，他又继续道：“幽暗城沦陷，部落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必须防范可能到来的报复。”
吉恩肃然点头，同时也有些警惕。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会遗漏，看来长久的封闭，真的让我变得有些疏忽迟钝了。
这样可不好。
说不定预言之中的那场浩劫，和我这样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你想怎么做？”
“派一队法师，仔细搜查此地的传送锚点，再派一队人带上攻城器械，把布瑞尔的飞艇塔楼摧毁。”
“那个恐惧魔王使用传送宝珠逃去了银月城，短时间内不会威胁到我们，大规模传送离不开魔枢节点，只要守好节点和飞艇塔楼，就不用担心部落的援军。”
这就稳妥多了。
吉恩点了点头：“我先去清理一下塔楼附近的看守，我们速战速决。”
说完，他化作狼人形态，向布瑞尔奔行而去。
看着老狼消失的背影，白先熙伏地跟上。
放眼艾泽拉斯，吉恩·格雷迈恩各方面都只能算是中庸，但太优秀的领袖他驾驭不了。
现阶段，狼王是他最好的选择。
何况光以实力而言，哪怕是“中人之资”的吉恩，也不是现在的他能比拟的。
所以，他还不能放弃这根大腿。
白先熙撒腿狂奔，不多时，布瑞尔的飞艇塔楼便已经遥遥在望。
塔楼的守卫早已撤离，要钱不要命的地精没能在这场大战中挖掘到商机，大战开始没多久就乘坐飞艇撤回了藏宝海湾。
白先熙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塔楼，只见狼王站在飞艇停靠点，仰头看着天空。
“陛下？”
吉恩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指了指南面，脸色有些凝重。
白先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双气囊的龙骨飞艇正呼啸前行，船头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迎风而立，狂风吹起她暗红的斗篷，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就是她吗？”
“不错！”
吉恩面色冷厉，就是这个女妖，会在不久的将来摧毁他的王国，杀害他的儿子，让他国破家亡，颠沛离散...
不过好在他还有先知，如今先知既然告诉了他这一切，他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遗忘者，和天灾的渣滓没什么两样，他们就应该躺在坟墓中腐烂......
白先熙却怔了一怔。
女妖之王回来了，这么说，燃烧的远征结束了？
这么快？
白先熙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这远征...还不到一星期吧？
还有，被遗忘者什么时候有飞艇了？
女妖之王回归的速度令他咋舌，不过不重要了，幽暗城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便希尔瓦娜斯现在赶回来，也已经太迟了。
看到如今的幽暗城，希尔瓦娜斯会怎样？气急败坏，还是恼羞成怒？
或者干脆大打出手？
他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打，他肯定是打不过的。
不过他现在有狼王护着，身后还有3000多狼人精锐，女妖之王再强，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真要打起来，说不定女妖之王还会落入他手里，到时候......
一老一少两个狼人目光幽幽，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但就在此刻，急速飞行的飞艇脑袋一别，忽然掉头，想着银松森林的海岸飞去。
那是吉尔尼斯的方向！
吉恩·格雷迈恩眼神骤然一缩，白先熙也面色大变，他预想过和女妖之王想见的各种情况，也猜测过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但他却没想到希尔瓦娜斯换家换得这么果决。
“她要去吉尔尼斯...不好，苔丝和利亚姆有危险！”
城墙虽高，但挡不住飞艇，白先熙不在乎利亚姆这个王子的死活，但苔丝·格雷迈恩这个吉尔尼斯公主却是他后续计划中至为重要的一环，可不能死。
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利亚姆的守军不多，他们肯定抵挡不住…”
白先熙也知道，被遗忘者不是软柿子，为保万无一失，他们这一战发动了吉尔尼斯所有的兵力。
留在城里的只有老弱病残，肯定守不住……
“我们得去救她们！”
“希望他们能够撑到我们回去，快！”
“我现在就回去，你去通知所有人，立刻回援，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