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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宫斗) 第9节

  “姐姐你怎的口齿这般伶俐?”
  看来,她与赵国公夫人的一番谈话,赵国公夫人未曾瞒人。赵如意不过一笑,说:
  “想什么就说什么,性子直罢了。”
  赵渊直乐,但旋即又正色道:
  “姐姐心怀宽阔。”
  她眯眯眼,看向赵渊,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弟弟和自己是有些像的,只是具体哪里相像,她也不得而知。只是一想到这世间还有亲人,心里总会觉得愉悦。赵如意珍惜这种愉悦。
  姐弟俩未说太多的话,赵渊晚上还有功课,吃过饭也就告辞了。新来的丫头,一个叫冬雪,一个叫秋露,都是普普通通的名字,人瞧着也普通,恭敬,这就叫赵如意很满意。
  张姨娘在赵如意处折戟,那一腔的恨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却听说老夫人的车架已经进了京城的消息,本来臭着的脸也笑起来,晚上捧了莲子羹去瞧闺女,再三叮嘱闺女定要安生。闺女这样的才貌,本来是板上钉钉的前程,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张姨娘深恨村姑赵如意,又实在未想到这人这般有心机,觉得自己当真是小瞧了她。一时间,张姨娘想起丁漾。
  活脱脱和那讨厌的女人像了个十足!
  张姨娘在心里骂了这母女俩八百回不止,却又庆幸夫人因看在赵澜的面上,到底未叫她面上无光。
  答嬷嬷却觉得不解,三小姐将十足的把柄送到夫人手上,夫人却未问责张姨娘,这叫答嬷嬷看来,实在可惜。唯有应嬷嬷对赵国公夫人道:
  “老夫人回来,张姨娘一定是要上蹿下跳的。”
  赵国公夫人冷笑一声,却说:
  “由得她闹去,她闹得越欢,老爷也就越与她离心。”
  应嬷嬷便因此知道了夫人的选择。其实夫人的选择不可为不好,却因此更心疼夫人与嫡出的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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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上榜了,忐忑
  第11章 赵国公府(11)
  其实应嬷嬷还是高看了张姨娘。说起来,张姨娘年轻时也是个传奇人物。因出身低微,自卖入府,最初也不过是个主子院门都入不得的不入流的丫鬟,后来不知因何入了当时还是赵国公夫人,如今已是赵国公老夫人的眼。
  先赵国公与妻子育有三子,长子虽非惊才绝艳之人,但自幼受先赵国公悉心教导,很担得世子之位。当时的赵国公夫人,如今的赵国公老夫人因长子自五岁起就被丈夫挪去外院教养,她不是什么识大体的妇人,唯家世拿的出手,又是家中幺女,性子难免骄纵。因与长子情分不过尔尔,赵国公夫人一直都更偏疼幼子。
  而如今的赵国公,不知说他是命好还是命歹,他偏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嫡次子。爹看重长子,娘疼惜幼子,赵国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长大,一切平平。
  但不知道是说张姨娘慧眼识珠,还是合该她运道好,总之,她在巴结上当时的赵国公夫人之后,不知道又用什么手段,成了当时还只是公府二公子的房里人。
  再后来,世子过世,二公子得了世子之位,张姨娘这位一向可心的房里人也就成了世子身边最得脸的姨娘。
  不过当时的赵国公世子,如今赵国公在大事上一向明白,从未因偏宠张姨娘而做出宠妾灭妻之事。但,因这鸡犬升天的人生,张姨娘的性格中也就多了一抹骄纵。
  因为丁漾的缘故,张姨娘不喜欢赵如意那是肯定的,加上赵如意几次三番坏她好事,这个不喜欢前,势必要加上一个很字。这已经不是不喜欢,是很不喜欢。
  张姨娘根本就没等老夫人回来,而是直接与赵国公吹了枕头风,果然,等赵国公在爱妾身上尝尽甜头,亦不忘爱妾委屈的问了妻子一句:
  “听说如意对妹妹不甚友爱,对长辈也不甚恭敬?”
  赵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几乎就要忍不住脾气奉送一个冷笑,不过她好歹养尊处优多年,闺中那一副脾气因丁漾多年劝诫十改其六,冷一冷脸,语气倒还缓:
  “给柔儿添个助力一事是老爷亲口应的,我的柔儿当年以国公嫡女的身份为太子侧妃,如今在宫中即使不算得意,但凭着出身与潜邸旧人的身份,谁也不会亏待了她。柔儿秉性柔顺,没有继承我这暴躁的脾气,所以,对于是否要柔儿效仿我当年,有一臂膀陪伴左右一事我一直不置可否。是老爷执意觉得柔儿优柔寡断、耳根子软,需一助力。我觉得随柔儿进宫的阿崔不错,老爷却嫌阿崔出身过低,何况,也与柔儿无血缘之亲。老爷的顾虑,我明白。所以,老爷的提议,我也赞同。”
  赵国公夫人把这一席话说完,心绪渐缓。应嬷嬷依旧一根眉毛也不动的替夫人锤肩,赵国公与妻子多年夫妻,焉能不知道她的脾性,年轻时不喜欢她的性子,但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许多事情也就淡了,反而因这风雨生出一些情分。于是说:
  “只是那孩子,听说十分不驯。”
  赵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要她说,自己一向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未料到自己此生唯一一个女儿,竟和她这冤家丈夫在心性上像了个十足。
  “听谁的说,张姨娘吗?我体谅她跟着老爷多年,又替老爷诞下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平时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从前家中人口简单,她偶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我也只当给柔儿积德,并不理她,却没想到竟养大了她的心,妄图插手家中大事。”
  眼见丈夫脸色转青,赵国公夫人方使出杀招。
  “老爷或许还不晓得,你那心肝儿找人算计如意,给如意抓了个正着。老爷可知道她是怎么算计的如意?”
  赵国公夫人拿那双极美的眼睛逼视丈夫,旋即只是冷冷一笑,不待丈夫回答,自顾自道:
  “她遣了家中下人在如意面前嚼舌头,说我,赵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杀了如意的生身姨娘。老爷,平时她在内宅上蹿下跳,无非小节。老爷可能以为我不喜欢惜缘,不愿给惜缘这个体面,所以才要执意接回如意,老爷,入宫非同小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爷觉得宫中是个挣富贵的地方,我却只想要柔儿平平安安一辈子。但皇家既然瞧上了柔儿,我自然不敢有二话,柔儿能侍奉天子,是她的福气。我知道,老爷嫌柔儿不得天子喜欢,所以希望能效仿我当年,为柔儿添一臂膀,说实话,于公于私,我都不太赞成老爷的提议,只是家中到底是老爷做主,老爷既做了决定,我也只有听从的。只是,既要添一臂膀,那势必是要是如虎添翼,而不是去画蛇添足的。若只看容貌,惜缘很不错,但老爷,咱们送一个脑子普通容貌上乘的庶女入宫,这到底是为了替柔儿夺宠还是分柔儿的宠?”
  脑子普通,容貌上乘。
  嗯,这就是赵国公夫人对赵惜缘的全部评价了。
  赵国公夫人硬是因此给夫人说了脸色通红,赵国公夫人却只做不觉,这一席话说下来叫她十分的口干舌燥,只呷了口茶,慢悠悠等丈夫的下文。
  其实她与赵国公夫妻多年,谁不明白谁呢。赵惜柔虽是嫡长女,但恐怕女儿在丈夫心中的分量与赵惜缘也没什么分别。丈夫一向喜欢张妖精生的儿女。
  所以,丈夫或许想,都是自己女儿,谁得圣宠不是一样呢?反正都姓赵。
  是啊,反正都姓赵。既然都姓赵,张姨娘就不该忘了,这府里除了赵惜缘,不是没有别的庶女。
  赵国公被老妻说中心事,老脸还因此很红了一回,却依旧只是慢条斯理地劝慰老妻道:
  “阿襄,你实在想多了。”
  赵国公夫人闺名金襄。
  这话连赵国公说出来自己都不信。爱妾什么想头他心里不清楚?不过觉得无关紧要罢了。
  赵国公夫人如今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要领,发完脾气,又讲起道理来。
  “国公爷,你纵使不信我一片公心,也当相信我的眼光;即使你不相信我的眼光,也当相信丁漾。我不喜欢丁漾,但丁漾确实值得我另眼相看,我相信,国公爷也曾对她另眼相看。如今,她所出的女儿与国公爷您是天然的血缘,这个女孩儿心性且不论,但智商上足甩了赵惜缘几条街。国公爷,我没有嫡出的小子,到时候这爵位,无非就是阿渊阿澜选其一罢了。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但国公爷莫忘了,阿渊是庶长子,且,丁漾是我远房表妹。”
  妻子这样风光霁月,赵国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一叹,却说:
  “母亲那里,还需劳你转圜。”
  这些年两看相厌,赵国公夫人是看透了这个男人。但她如今已是二等公爵夫人,又能如何呢?既嫁作赵家妇,这一世的风光荣辱,也就全托赖这个贱人了。何况丈夫与她娘家一向和睦,如今,娘家也多有依仗丈夫之处。
  于是,赵国公夫人最终也只是一笑置之。
  “是。”
  “既然如意不错,今日叫她过来吃饭吧。”
  “何必只叫如意一个孩子,都叫过来,咱们也热闹热闹。”
  夫君既然做初一,赵国公夫人自然乐得做十五,于是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尽显大家妇风范。
  因落霞和落玉一事,如今分雪院里的下人都乖的跟只猫似的,院子里虽难得安静,赵如意却不愿掉以轻心。人啊,就怕得意忘形,单看张姨娘就知道,这还没得意呢,就忘形了。如今闪了腰,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但显然,张姨娘并不知道那劳什子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这一点,在赵惜缘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赵惜缘用的法子非常蠢。
  赵如意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刻薄人,但能叫赵如意在心里说上一声蠢,实在是因赵惜缘手中伎俩上不得台面。
  事情还是要从赵国公夫人唤了赵渊、赵澜、赵如意、赵惜缘四个去她院子里摆晚饭。赵惜缘今日未敢打扮的花枝招展,倒是那一双杏眼泫然欲泣,活像是受了谁的委屈。
  赵国公夫人到底是嫡母,即使对赵惜缘不过尔尔,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她麻烦。倒是赵国公素来疼惜这个小女儿,见她这样,便有心问了一句:
  “缘儿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小孩子心性最为明敏的缘故,还未等赵惜缘开口,赵澜就替她抢着答道:
  “姐姐就是昨儿念书念的有点晚,人就有些没精神。”
  “是啊,昨天放课后先生留下许多课业,我这手都写酸了呢。”
  虽然赵惜缘和赵如意不睦,但为了家庭和谐,也为了赵澜的面子,赵渊也替赵惜缘说了句话。
  虽然赵国公夫人一百个看不上张姨娘,对赵澜的品行却是很认可的。见这两人都有心帮赵惜缘一把,于是也说:
  “既然如此,不如让孩子放两天课。”
  赵国公想一想,说了句也好。
  第12章 赵国公府(12)
  众人息事宁人,赵惜缘却不满意。
  本来有赵澜和赵渊给赵惜缘说和,赵国公夫人亦看在丈夫的面子上未有动静。一时间静好的很。却偏偏赵惜缘不甘寂寞,她一向不喜赵如意,觉得她嚣张过度,自然,在赵惜缘的逻辑里,赵如意就和该给她们母女算计,然后乖乖做垫脚石。
  如今垫脚石想造反,赵惜缘怎会高兴。
  十四岁的小女孩儿,尚未学会温良恭俭让,就学会了仗势欺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眨眨眼,先谢了父母兄弟的关心,又施施然问:
  “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话是打哪儿来?
  赵如意正疑惑地看赵惜缘一眼,就见赵惜缘泫然欲泣,活像是谁欺负了她。
  但父亲和嫡母具在,赵如意少不得要耐下性子向赵惜缘解释一句:
  “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姐姐为何要看低姨娘,还说姨娘是奴才秧子。如今府里风言风语,都说姐姐仗势欺人,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姨娘可怎么做人呢?”
  说着,又哭将起来。
  “姨娘若是奴才,我和澜弟又算什么?”
  赵惜缘本就貌美,这一哭,更显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漂亮。
  然而,若说赵惜缘只有这点告状的本事,就太小瞧赵惜缘了。赵惜缘何须在嫡母和生父面前告一个回府不久的不受宠庶女的状,人心都是偏的,饶是赵国公夫人觉得赵如意精明强干,但赵惜缘和张姨娘在赵国公心中的地位,所有人一望即知。
  赵惜缘不是为告状。赵惜缘所为,更像是希望赵如意恼羞成怒,试想,一个不受父亲喜欢的女儿因怒意而发作府中受宠的女儿,会是什么局面呢?
  但不管是什么局面,赵如意不会许这种局面发生。
  于是她罕见地憋出一个甜似蜜糖的笑容,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哄赵惜缘道:
  “妹妹何出此言?其实在回府前我是很忐忑的。后来太太慈爱、父亲宽和,就连张姨娘也看在我已逝姨娘的面子上对我多有照拂,我这心里,很是感激。妹妹说我瞧不起你姨娘,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太太是嫡母,我敬重太太,但妹妹怎么忘了,我的生母也是姨娘。”
  我的生母,也是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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