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架无人机

  一千米的高空，凭肉眼实在难以看清地面的情况。
  就算有救援，李腾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等。
  等下方的救援人员或者调查人员发现这根石柱，发现这根石柱顶上的他。
  相信只要有救援人员或者调查人员过来，就不可能忽视这根石柱。
  等吧。
  ……
  整个白天都过去了，也没有直升机和无人机过来。
  李腾躺在残破的床上，身体越发虚弱了。
  长时间没有水喝，他的嘴唇已经干裂，绽出了血口。
  长时间的饥饿，让他神智都无法保持住完全的清醒。
  各种幻觉，让他时不时以为救援人员过来了，把他救下了石柱，送回了温暖的家中。
  但下一刻就又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夜幕，再一次降临了。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李腾再次准备入睡的时候，他觉得他可能这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果救援还不来，他不觉得自己还能撑到明天天亮。
  但他仍然没有足够的勇气从床边一跃而下。
  他还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
  这场惨烈的空难，足够震惊世界的了，这么多遇难者，不可能就随便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一定会有救援的。
  ……
  迷迷糊糊之中，李腾又开始做梦。
  梦到发生了地震，他被困在废墟之中，四周无比地黑暗。
  突然一束亮光照了过来，刺得他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片刻之后，李腾突然惊醒了过来。
  面前确实是一束白光！
  还有嗡嗡嗡的声音。
  用手遮挡住光线，稍稍适应了一些之后，李腾终于看清楚了。
  是一架无人机！
  一架无人机！无人机对着他射出的白光！
  无人机下方有云台，云台上固定了一个摄像机，摄像机的镜头正对着李腾。
  “嗨！你好！能看到我吗？我……我……”
  李腾确信这一切不是梦之后，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无人机肯定是人操纵的，有无人机飞到石柱的顶端来，说明有人发现了这根石柱。
  现在无人机也把他被困在石柱顶上的图像传回了操纵人那里，发现他被困之后，就有可能派出救援！
  他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你一定看到我了吧？我被困在这里了，我不知道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谢谢你帮我报警，让他们安排直升机过来救我！非常感谢！”
  “对了，我叫李腾，我的身份证号是xxxxxxxx……”
  李腾努力平静了情绪，把自己的求救信息详细地描述给了无人机。
  无人机悬停在空中没动，似乎在倾听李腾的描述。
  李腾结束描述之后，无人机在空中上下翻飞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然后又静静地悬停在了李腾身前不远处。
  “什么意思？”
  “帮我把求救信息传递出去好吗？”
  李腾再次向无人机发出了请求。
  无人机重复了刚才翻飞的动作，然后又悬停在了李腾身前不远处。
  “刚才……哦……你再做一遍我看看……”李腾似乎看出了什么。
  无人机的操纵者显然听到了李腾说的话，第三次在空中翻飞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在画几个数字……应该是4359，对吗？”李腾根据无人机飞行的轨迹猜测了一番。
  无人机上下摇晃了一阵，然后飞走了，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看起来李腾猜对了，所以无人机的主人用无人机做了点头的动作。
  “怎么跑了？”
  “4359？告诉我这个数字做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李腾有些发懵。
  无人机走了之后，李腾趴在床边向石柱下方看了过去。
  黑夜里石柱的下方一片漆黑。
  先前到了夜晚之后，小镇上也一片漆黑，李腾认为是小镇太过偏远，还没有通电的缘故。
  现在发生了空难，如果有救援人员到来的话，地面上应该会有灯火才对的吧？
  为什么还是一片漆黑？
  无人机的续航能力有限，它的操作者应该就在附近不远处，为什么一点儿灯火都没有？
  无人机应该已经把他的求救信息发出去了吧？
  救援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吧？
  在黑暗中静静地坐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无比虚弱的李腾再次倒在了床上。
  无人机如果不肯帮他传递求救信息，他也没辙。
  无人机如果帮他传递了求救信息，真有救援过来的话，他躺着还是坐着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睡了吧，多积攒一些体力准备迎接救援。
  好渴……
  好饿……
  睡吧。
  恍惚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腾睡梦中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下坠。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身体往前挪了挪，结果两只脚踩到了实地！
  李腾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是回到了自家的卧室里吗？
  努力睁开眼，眼前的一切，确实是自家卧室的景象！
  迷迷糊糊之中，李腾站起了身来，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床边的书桌？
  上面还放着他的手机。
  李腾伸手去拿他的手机，却是摸了个空。
  好象……离得有些远，所以摸了空。
  李腾下意识地又向前走了一步。
  但这一步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着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
  意识中猛然一阵挣扎，李腾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仍然在石柱顶上。
  刚才两条腿坠落，是因为床被民航客机的机尾砸烂了，他在床上翻滚时无意中两条腿落到了床破掉的部分，然后踩在了石柱顶端的地面上。
  而现在的他，因为向前走了一步，已经走到了石柱的边缘。
  他抬起的那只脚，已经伸到了石柱的外面！
  如果他刚才跨出去的那一步踩下去了，必然会踩空，然后整个人从石柱顶部的千米高空中坠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李腾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之后，吓得全身一个激灵，连忙退回床上坐了下来。
  这幻觉也太害人了吧？
  就快要等到救援了，却差点儿自己迷迷糊糊地跳了下去！
  如果在救援到来之前摔死了，这死得也太冤了！
  回到床上重新躺下之后，李腾都有些不敢睡了。
  他担心自己睡着之后，会不会又产生刚才那种幻觉。
  但是，黑夜之中，无比虚弱的李腾躺下之后，不是说想不睡就能不睡的。
  很快李腾又再次进入了睡眠……或者说半昏迷状态。
  这身体能撑到明天天亮吗？
  明天还能再醒过来吗？
  救援，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