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竟恐怖如斯
皇帝欣慰过后，却又一番惆怅：“既然阿玹无事，那不知国师、大伴他们……”
凌相若一阵惭愧：“臣亦不知。臣与阿玹灵体双修，因果交融，故能感应一二。不过国师他们俱有大功德，天道至公，想来另有一番机缘。”
“但愿如此。”皇帝轻叹道，“如今道、佛、武俱都牺牲了不少前辈大能，实乃我大齐之殇。朕亦担忧外邦趁虚而入，阿若年纪虽轻，然修为高深，当为道门筹谋一二。”
凌相若闻言沉吟道：“此次浩劫虽损失惨重，但底蕴仍在，臣自当为道门筹谋，而佛门中，依臣看大乘禅师可堪倚重；武林盟中，少盟主范公明亦是不二人选。”
“朕知晓了。”皇帝点点头，“你所言二者确实堪为人才，朕当重用之。”
“还有一事当禀报圣人知晓。”凌相若郑重道，“宋家老祖宋连城乃勾结黄天教之祸首，只因修复封印后，前辈们纷纷殉道，而余下者损耗颇大，故臣只能暂时忍之。待臣恢复之后，却是必杀此人。”
“既是叛徒，无需顾忌。”皇帝准许道，“长安战事也该结束了，阿若可要前去助安国公一臂之力？”
“臣自当前往。”凌相若应承道。
在凌相若离开前，皇帝又道：“朕欲为此次牺牲之人建祠塑身，受天下香火供奉。并为参与修复封印之人立碑表彰。阿若意下如何？”
“圣人圣明。”凌相若赞同道，“英雄自当为世人铭记景仰，方不负其牺牲。但臣有个小小私心，望圣人恩准。”
“但说无妨。”皇帝道。
“将阿玹列入后者吧。”凌相若请求道。
皇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凌相若的用意，既然她坚信易玹没死，自然不应将他列为牺牲之人。
“好。”他同意道。
“臣告退。”凌相若行礼退下。
离开皇宫后，凌相若回了趟安国公府。
易玹自爆之事还未传开，易老太君和裴氏自然尚不知情。见到凌相若回来，她们还诧异了一下。
“阿若回来了，怎么不见阿玹？”裴氏问道。
凌相若沉默少许，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裴氏和易老太君。
“不过我能感应到阿玹尚有一线生机，只是恐怕已流落他界。”凌相若补充道，“娘和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阿玹的。”
裴氏和易老太君沉默许久，裴氏眼眶微红：“你不是在安慰我们？”
“我像您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凌相若道。
“好，无事便好。”裴氏擦了擦眼泪，“便是……阿玹也是为了天下，我易家儿郎没有怕死的。”
易家先辈跟着太祖打天下，以军功起家，几代都是武将，自然都做好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准备。故而哪怕易玹真的壮烈了，裴氏固然伤心，却也会以他为傲。
“你刚回来，也辛苦了，先去歇会吧。”易老太君开口道。
“好。”凌相若应道。
她在家中调息了一日，转过天来便和裴氏跟易老太君告辞前往长安了。
黄天教虽灭，但长安城外的天魔血煞阵却还在。只是无人填充和维持，已经日益削弱了。
凌相若来到军营外，表明了身份，让守军进去通报。
不多时，安国公和唐大将军都过来了。
凌相若微讶，安国公疼爱小辈亲自过来倒说得过去，唐大将军怎么也来了？不对，唐大将军怎么会在安国公营中？
“不必理他，这老货贼得很。”安国公看出凌相若的诧异，直言不讳道，“咱们跟长安这僵持了近一年，因这邪阵的阻挡不得寸进，这老货正找我商量破阵之法。刚好听说你来了便以为你有办法呢，这不就跑来献殷勤了？”
唐大将军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随即反击道：“老夫这是关心战事，不像有些人瞧着就是来军营混伙食的。”
安国公气得大骂：“放屁，全军上下就你他娘的最能吃。上茅房都比别人多两次，知道大家给你起什么诨号么？叫你唐三矢呢！”
“呸，你就好？你知道别人怎么叫你么？滚刀易就是你。”唐大将军啐道。
凌相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起因好像是她……可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咳咳，爹、唐大将军，你们先别争了，战事要紧。”她劝道。
两人齐齐看向她，安国公喜道：“这么说你的确有法子破阵？”
凌相若低头看向手里的橘为重，十分温柔地摸了摸它那油光发亮的橘毛：“嗯，我有。”
橘为重背上的毛全炸起来了。
简直毛骨悚然。
“如此甚好。”唐大将军大喜，“快快入营商议。”
凌相若点点头，与他们一同往大营内走去。路上，凌相若聚音成线与橘为重进行了一场“友好交谈”。
“你这么能耐，破一个区区天魔血煞阵应当不在话下吧？”
橘为重打肿脸充胖子：“小问题。”
“那真是太棒了。”凌相若幽幽道。
只是阴森的语气让橘为重愈发警惕。
到了主帐后，安国公和唐大将军将一众将领和天师盟、相国寺的人都召集了过来。人到齐后，唐大将军便迫不及待道：“凌郡主，不知你说的破阵之法当如何施为？需要我等如何配合？”
“破阵倒无需配合，大军只需等阵法一破，便大举攻城即可。”凌相若信誓旦旦道。
如今宋连城在天师盟中辈分算是最高的了，以前他没什么存在感，但现在同辈或者前辈基本都牺牲了，他便自觉是道门的领头人，此时听到凌相若的话，不禁皱眉道：“天师盟一众大能研究数月都未曾找出破阵之法，你何来底气直言能破阵？既有破阵之法，缘何之前不拿出来？”
“宋道友怎么知道我不是研究了数月才研究出来的呢？”凌相若反问道，“倒是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居心何在？”
宋连城一噎，随即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是真巧了。”
凌相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再与他争辩——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那就请爹和唐大将军做好攻城准备，我这就去破阵了。”凌相若提醒道。
“好。”安国公朗声道，“来人，传令大军集合！”
唐大将军也即刻返回东面营中，调军准备攻城。同时也给西面的董昭送了信，让他也做好准备。
凌相若带着橘为重来到长安城下，与天魔血煞阵不过数尺之隔。
“重重，去吧。”凌相若放下它。
橘为重幽怨地看她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朝着阵法迈去。一进入阵法，橘为重便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邪恶的气息朝它涌来。
四周魔气翻涌，重重鬼影藏在其中肆虐哭嚎。
要是一般的猫猫此时已经被这鬼哭送走了。
但橘为重只是炸了炸毛，然后后背紧绷弓起，四肢也亮出了利爪，一阵蓄力之后，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音波。
魔气被驱散大片，藏在其中的鬼影反倒先一步被它送走了。
橘为重吼完之后，紧接着便来了一阵鲸吞似的狂吸，管它魔不魔鬼不鬼的，全都吞进了肚子。
橘猫恐怖如斯！
没了魔气和上万鬼魂，天魔血煞阵便只剩一个空壳，徒有其表了。
“怎么回事？”城中叛军见大阵摇摇欲坠，不由得大惊失色。
燕国公和程高升也被惊动，纷纷赶到城楼上查看。结果一看之下，差点没被气死——破阵的竟然连人都不是！
而是一只橘猫！
“简直荒谬！如此大阵竟然被一只橘猫给破了？”程高升仿佛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