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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幕 非若多病千人讽。

  ‘性无戮,由何向诛?恐是沁莲败柳妒。
  仁无痛,卿怎适戎?非若多病千人讽。’
  ——荆·张络虚《将相吟·其一》
  张络虚在先前的章节内粗略地提过,是荆朝皇帝之一,亦是朔忆的第五世孙。
  这一首词,是张络虚一生中唯一一首被传唱的词,也是荆朝帝王中为数不多地被载入史册的好词。
  他啊!本性善良,不适杀戮,又是为什么从前会杀人呢?(向,从前的。)恐怕是那些小人们妒忌他罢!
  因为善良,所以他心中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如此心软地人怎么可能适合担当统帅呢!和贤人染病被许多人嘲讽又有什么两样呢?
  ……
  气氛如同被人刻意的降低,连水都仿佛要结冰了。
  联军士兵望着几里外那‘香饽饽’般的‘及潦郡’,眼中仿若要冲出一头饿狼。
  牧义玉祁看着郡门,紧闭的铁门隔绝了两个世界,仿佛一道天堂与炼狱的鸿沟。
  “……这一道门,是我牧义玉祁的!”
  此时,西域城府衙内。
  洱瑞看着身前的沙盘,清晰且简洁地标识了两军的驻地。
  纪沥像被狮王追赶似的冲入营帐,吞了一口冷茶,如同老骡子跑了几百里一般粗粗喘了几息。
  “……真是的,有事尽吆喝人,仗着自己是统帅!”
  纪沥看着洱瑞,身体摇摇晃晃地好似一座大笨钟。
  洱瑞抬头看着纪沥,轻轻一笑,“不就让你去了趟‘及潦郡’嘛!怨东怨西的。”
  “去了趟‘及潦郡’嘛?你用词不当罢!”
  纪沥看着洱瑞,委屈地小脸好似被浓醋浸了个三昼夜。
  “……行了行了!记你一功行了吧!以后要功劳就说!别绕那么弯子!”
  洱瑞无奈一笑,自己果然有些对自己一派的人待遇宽松许多。
  纪沥摇摇头,如同黑夜中被风摇荡地风铃,“我不是要什么功不功的!我只是……对我自己这位副统领却要做士兵才做的事情感到一丝不适而已!”
  洱瑞看着纪沥,苦笑不已。
  “现在联军正在‘及潦郡’大约三十里外,也就是我们五年前无意间栽种的树林。按照‘逆鳞’得来的情报,牧义玉祁打算在三日内进攻‘及潦郡’,而我们西域城前五百里皆是平原与丘陵,根本无险可守……我们只有带来的一百二十万大军与西域城内原本的八十万守军,一共二百万大军。与敌军六百五十余万无法成正比!决战无法胜利,那么只有迂回战或奇袭方可胜利……可是五百里内完全没有一处天堑或堡垒啊……”洱瑞看着沙盘,在沙盘中连续点了三处,眉头如同被嵌入了磁石,相互吸引。
  纪沥缓步走至沙盘前,看着沙盘,双手如同触电般不断地点着双臂。
  “……你打算怎么办?一无天堑二无堡垒三无兵力的。”
  洱瑞看着沙盘,双手各攥着木桌一角,几乎将那张木桌掰断。
  “……没有兵力至少我们身后是北荆,可以随时求援,没有天堑可以由战法补缺,只是这个堡垒问题……”
  洱瑞指着西域城,向前平移了五十厘米。
  堡垒是什么?
  如果真要以现代汉语解释……与‘超大型阵地壕沟’差不多,在一处地界挖去泥土,再附上斩马索与大量易燃易爆之物,以便战去马腿后可以将士兵就地击杀!
  堡垒若要建造,如果是按照墨阳鱼的标准,必定是一两年才可建成,纵使是最最简易的,也需要一两月。
  这与洱瑞的计划绝对是冲突的,而且对于整个‘以快打慢’的战局也不利。
  “……要不先派遣五十万士兵进驻‘及潦郡’?先抵抗个一两年再说?把一些需要的东西都办完了再决战?”
  纪沥看着洱瑞,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
  “……可五十万大军加上‘及潦郡’内的十万,也就六十万,可以抵御那么多联军吗?”
  洱瑞看着沙盘,将西域城内的六支旗帜拔出,插入‘及潦郡’中。
  “‘及潦郡’算是易守难攻的一处,而且也被墨阳鱼万全改造过的一处,坚守个一年两载应该不是问题。”
  纪沥挠挠头,语气如同钢铁般坚定。
  “……可我还是觉得,联军足有六百余万,现在三日内全部被牧义玉祁运送到‘及潦郡’,肯定兵困马乏,我们只需在夜晚奇袭,便可一举击溃!你觉得如何?”
  洱瑞看着纪沥,微笑问道。
  “……你觉得你能想到这种方法,牧义玉祁就想不到?你以为人家是谁?如果这样的想不到,那我们还来干什么!”
  纪沥耸耸肩,如同吃了浓稠地海水般苦笑一声。
  “也对……况且我们倾巢而出必定后方空虚,谁知道牧义玉祁有无隐藏兵力……如果我们贸然出动,虽可扰乱前军,但人数依旧是我们的弱点,如若他们前后夹击……我们只能坐以待毙。”
  洱瑞看着‘及潦郡’,“还有,如果他们舍弃前军而全军进攻‘及潦郡’,随即急行军攻击西域城,我们一被前军纠葛二无余军可派,只能捡了一粒可有可无地芝麻,却丢了一颗甜美多汁地西瓜。”
  “看来……只能固守‘及潦郡’,制造一种‘及潦郡’是西域城绝对咽喉的假象,随后命令墨阳鱼在半月内完成并派送来草图,我们再悄无声息地建造堡垒,一建造完毕便让‘及潦郡’守军撤出,牧义玉祁被阻挡那么久,按照他的脾气肯定迫不及待地就会前来,我们只需默默等待便可。”纪沥指着‘及潦郡’,随即指着前方的树林,如数家珍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洱瑞看着纪沥,双眸如同繁星般一闪一灭。
  “对!我们只能‘等’!而且……也只可以‘等’!”
  纪沥看着沙盘,嘴角撇出一抹如同饿狼窥探着弱小却肥嫩地兔子般,诡异地笑容……
  ……
  翌日,冷酷且无言地男子抛弃了那位美丽且暖人地女子,去追寻自己的道路。
  那位女子心如同被千万柄冷锋剜(剜,音wǎn,和‘挖去’一词意思相近。)去,她疯了,她……魔了!
  “既然你抛弃了我!那么就不要再想得到我!”
  凄凄惨惨戚戚地夜风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无言却仁心地草木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一名满身玄甲,面庞被魑魅魍魉怀抱地男子立于‘及潦郡’城墙之上,双眸露出利刃般的锋芒。
  “全军准备!”
  那名男子暴吼一声,从腰间拔出如同尸柩一般冰冷地佩剑,指着前方的树林。
  身后忽的绽放出千万朵赤炎之花,同指着前方的树林。
  “敌军于前方树林隐藏!给我逼出他们!”
  那名男子高喊一声,仿佛一生的气力都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给!我!射!”
  骤然!那一朵朵赤炎之花仿若被上了导航,没有一支赤炎之花落入干枯而寒冷若死尸般的土壤。
  古有陆逊火烧玄德连营八百里!今有纪沥挑下牧义联军百余万!
  ‘呼!呼!’
  一条一条嚎哭且愤怒地火龙在与自己的命运抗衡,可惜那无情且冰凉地大地狠狠蹂躏了火龙那不切实际地梦想。
  过了片刻,那片繁茂地,如同一位我家有女初长成地树林在战争中无力地倒下,如同一位垂垂老矣地老翁。
  可,纪沥无情地双眸中却陡然爆出如同赤阳一般的怒芒。
  “全军!准备迎敌!”
  纪沥看着前方,那如同被墨水完全洗涤一番地浓雾被一阵怒吼生生撕裂。
  “冲锋!”
  一名万夫长拔出铜剑,看着‘及潦郡’如同贫民见到了黄金般。
  纪沥看着那名万夫长,挥手制止身后士兵们弯弓地动作。
  “这些不过是些亡命之徒,只需射出普通的铁箭,沰箭……对于他们还真是赏赐了!”
  “是!”
  士兵们知道身前此人为谁,也知道身前此人的权势滔天与背景深厚。
  但他们不会质疑,因为这些都是他自己用一年一年的光阴积攒的,并不是什么二世祖。
  瞬间,士兵们便换好了一支支铁箭,带着虎啸龙吟射出。
  那一刻,箭……如同柔弱的女子,淡淡地迎接着那一轮弯月的垂青。
  那一刻,箭……如同执斧的杀手,忿忿地将自己那一柄利刃轻轻地挥下。
  那一刻,箭……如同黑暗的使者,冷冷地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刺向他。
  所有人都死了,的确,都死了!
  纪沥眼中如同枯寂的古井,不曾泛出一丝波澜。
  这些他见惯了,不过现在纪沥最是想不通的,便是……
  “为什么……牧义玉祁会猜中我今日今时今刻会焚烧树林?还留下了这一支无谓关紧地部队?”
  纪沥看着身前那一轮似乎被猩红地血液浸染的圆月,眼中露出一丝身为孤狼不该有得犹豫……
  与此同时,一处如同被繁星冲洗地湖边。
  牧义玉祁看着愈来愈弱地火龙,“果然被我猜中了!‘及潦郡’看来果真是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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