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大浪淘沙
棋圣院办公大厅。
第一轮第一场考核的结果已经出来，子车亮老练处理着那些颇为麻烦的琐事。
毕竟考生基数太大，第一轮第一场最为忙乱，也容易有漏洞，总是会有一些蛇虫鼠蚁心存幻想。对待那种家伙就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从严处理。
蛇虫鼠蚁毕竟只是极少数，也就一开始能够蹦跶一下，到了后面哪有他们蹦跶的机会。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不走正道的围棋社团、组织啥的。他们拉帮结派、张牙舞爪、徇私舞弊，企图通过不正当手段通过招新考核。这些才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家伙。
子车亮也知道因为考核制度的缘故，会有很多好苗子被刷掉，只有胜率高且稳定的考生才能够冲刺到最后。
看着是没毛病，其实却是棋圣院现在最大的问题所在。
不管是院生还是职业棋手，都是将胜率放在首要。
院生想要进阶班级想要成就职业棋手，就只能不断取胜，凭实打实的胜率进阶；职业棋手想要进阶段位，倚仗的还是实打实的胜率，要是胜率低了，反而会掉阶段位。
这般体制就造就了一大群几乎不会犯错的围棋对弈机器，到了外面的确可以横扫一片，壮大棋圣院声威。
可是站在顶点的子车亮却看到了极大的隐患，长此以往，本该无限宽广的围棋之路会潜移默化变得越来越狭隘，成为只剩下胜负的灰白世界。
子车亮还记得当年师尊让自己跟阿光担任刘星师弟的保镖，离开棋圣院，去世界各地历练。
先前子车亮和禾嘉光一直是在师尊小院里的对弈室里面对面对弈，虽然师兄弟已经对弈过很多次，可每次对弈总是不知不觉地变得压抑沉闷，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渐渐的，棋路就变得越来越狭窄，到中盘之前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对弈结束后的讨论也总是不知不觉就演变成了互不相让的争吵。
而此番担任刘星的保镖，首要任务是保护好刘星师弟，两人即便下盲棋打发时间，注意力也总得分出不少关注着四周，结果不经意的就下出了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棋局出来，讨论时即便有异议，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争吵，更多的是思索那些未知。
仅仅只是对弈了七八局，子车亮和禾嘉光子就惊讶地发觉自己那越来越狭窄的棋路上，突然之间就多出了许多扇神秘的大门，远方的路更是雾里看花一般，感觉是那样的奇妙！
围棋的奥妙真的非常理语言可以描述！
如果单独前行的话，很难发现那些神秘大门，更不用说推开了；但是两人同行，就可以携手共进，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地去推开，一起去探索那些神秘未知，共同提高进步。
输赢与这些一比，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了！
子车亮和禾嘉光这才深刻体会到了师尊给他们安排历练的良苦用心，总是局限在棋圣院，棋路只会越来越窄，渐渐忘记了外面还有着极其广大的世界。
而且民间棋馆基本上都有那么一两个民间高手，就算棋力远远及不上职业棋手，但是其天马行空般的棋路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开阔了思路，受益匪浅。
自那以后，子车亮和禾嘉光就不再局限于棋圣院，有空就会去世界各地拓展眼界，不断进步，这才能够达成梦寐以求的神之一手。
但这并不是终点，子车亮很清楚自己还有着许多不足，距离师尊还有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必须坚持不懈努力奋斗下去。
只不过子车亮同时也很注重新生代的培育，每每见着院生们、职业棋手们死盯着胜率不放，总是心生苦涩，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落后就要被淘汰，谁能不在乎胜率？便是自己都不敢说这话。
子车亮倒是觉得棋圣院每一百年只招收二十新生倒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棋手基数越来越大，民间棋馆也是越来越多，好苗子不至于被埋没，是金子总会发光。
子车亮也稍微关注了下禾嘉光的弟子康天元，他第一场对手的棋力实在不咋的，还看不出康天元真正的实力。
此外算是禾嘉光记名弟子的云诗双、康小目、历冲飞也都顺利通过了第一场，他们究竟能够走到多远，子车亮也是颇为期待。
棋圣院，墨轩那间幽静小院。
禾嘉光与麦霞正进行着一场二十五路围棋的对弈。
子车亮是主考官，诸凡柔、邱太、司俊贤他们也都帮忙监考，所以小院里就只有需要避嫌的小两口。
棋圣院招新考核差不多要持续小半年，干坐着等待结果也不是个事，所以小两口就偷闲对弈一局。
禾嘉光固然棋艺高绝，但麦霞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已经职业九段，对上禾嘉光一直都是互有胜负。
俩人这局私底下的对弈就比较随意了，一边下棋，一边聊着天。
麦霞唏嘘道：“天元真的长大成熟了啊。”
禾嘉光点下头，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麦霞看了禾嘉光眼，说道：“康小目也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云诗双也是个大美人啊。”
咳咳，禾嘉光有点呛住了，无语地白了麦霞一眼。
天地良心，禾嘉光对云诗双和小目从来就没有过异样念头，倒是当年对麦霞的闺蜜诸凡柔有那么点意思，幻想过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不过麦霞眼里容不得沙子，禾嘉光也就断掉了花花心思。
麦霞噗嗤一笑，说道：“好啦，不开玩笑了。云诗双、康小目要是表现好，我可以考虑收她们为弟子。”
禾嘉光耸耸肩：“随你。”
至于天元、小目她们能否金榜题名考进棋圣院，禾嘉光和麦霞并不看重。老实说，现在的棋圣院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棋圣院，有点乌烟瘴气的，未必适合天元他们提高棋艺。
朱升、杭晨他们在食堂吃过中饭，一起回到小院，就看到康天元正独自在院子里摆弄棋局，不由好奇地过去围观。
本以康天元是在复盘他的第一场考核，可看了一阵子不大像啊，黑子白子下得都有点乱七八糟，这是什么？
康天元笑笑，说道：“我闲暇时喜欢自己跟自己对弈一局，可以从对手的角度来解析自己的围棋，总能有所收获。”
哦，还可以这样么？朱升、杭晨他们惊异地互看几眼，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就当练练手呗。
朱升、杭晨他们便行动起来，就在院子里摆上棋盘，以自己为对手，结果这一对弈就都感到浑身难受。一方面是对自己棋路太过熟悉，一方面推演出的路数一样，不管进攻还是防守总是无法快速成型，棋局相当混乱。
康天元提点道：“大家可以换个角度换个思路，当做面对面的对弈。”
咦，是这样啊，朱升、杭晨他们尝试着走到棋盘对面，果然有了与先前大不同的感观，原来对手眼中的棋局是这样的啊。
朱升、杭晨他们都感到无比的新奇，一局结束，对于自己的棋路都有了更加深切的了解。
太棒了！杭晨乐哈哈地拍拍康天元的肩膀，赞道：“天元，你可真是咱们的福将啊！”
康天元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适当练练手便可，明天还有第二场考核呢。”
“晓得。”“安啦。”
朱升、杭晨他们继续兴致勃勃练习。
康天元在院子里围观了一阵子，便返回九号厢房歇息了。
隔壁八号厢房，独来独往的狄昊英瞅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也忍不住尝试着自己跟自己对弈了一局，还真就领悟了不少。其实沃延老师已经有过提点，只不过却没有这般直观的体现。
狄昊英沉吟着眯了眯眼，看来康天元能够通过第一场考核倒也不是侥幸，不过接下来的考核才是真正的考验。
大浪淘沙，每一场考核都会有一半考生被刷掉，越往后就越是艰难。
康天元连个半仙都还不是，哪有可能走得多远。
狄昊英闭目养神，黎明时分，刚刚好将状态调整至最好，等到院子里清静了，这才不紧不慢走出厢房，前往考场。
这场狄昊英的对手是一名玄仙棋手，狄昊英才是地仙，不过却一点也不慌乱。狄昊英就有这样的自信，只要不是遇到准院生级高手，自己通过第一轮考核没啥压力，即便真遇到了，自己也一定要赢！
狄昊英施施然返回了小院，直接进入八号厢房。
渐渐的，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哈哈，咱们哥六个全通过啦，不知道天元怎么样了？”
“哎呀，也没有留个联系方式。”
狄昊英稍微有点意外，看来这次院子里的考生还是有点实力的嘛。
“天元，你小子吃饭又不喊我们啊。”
“走着，咱们也赶紧去吃饭吧。”
……
狄昊英一愣，康天元竟然也通过了第二场，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狄昊英懒得理会那么许多，自顾自闭目养神。
第三场。
狄昊英施施然返回小院，却看到康天元已经在院子里了。
嗯？狄昊英一愣，康天元他这是没去考场？难不成又赢了？
康天元随意对着狄昊英一揖。
狄昊英回了一揖，径自进了八号厢房。
康天元眨下眼，这位公子哥好孤僻啊，一直将自己关在厢房里，不做声不作响的。
“哇，天元，你都回来啦。”
“是等我们吃饭的么？”
朱升、杭晨结伴归来，见着康天元不由地暗暗心惊，天元小哥这等年纪就可以连过三关，将来还得了！
三人等了片刻，只等回来了三人，终究还是有一个同院被淘汰了。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咱们小院三场过后能够留下六人，不，七人，已经相当不错了。
杭晨拍拍手，招呼道：“天元肚子都叫唤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一路上，康天元一行就见到了附近许多空荡荡仿佛冰冻住了的小院，欢快的气氛也不由变得有些凝重。
原本饭点总是堵塞得水泄不通的食堂也一下空旷了许多，气氛相当的沉闷。
本届报考棋圣院招新的考生已经只剩下八分之一。
杭晨咂舌道：“咱们小院可以的嘛，瞧咱们这人多势众的，多有气势。”
朱升附和道：“那是！咱们吃饱喝足，迎接下一场。”
吃过中饭，朱升、杭晨他们就在院子里捉对下快棋，热身兼磨砺。
先前大家都是各自为战，彼此之间都有所保留，现在算是熟络了，不知不觉已然达成共同努力奋斗的共识。
说老实话，朱升他们都很好奇康天元的棋力，却也知道康天元修为有限，不宜劳神，否则说什么也要拉康天元对弈一局。
果然大家棋力都很高啊，康天元兴致勃勃围观了一个时辰，有些倦乏，打声招呼，返回厢房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