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会是一个人

  杨小绵躲在大门外，准备随时撒腿就跑。
  她刚刚真不是有意的。
  不知道那桶怎么就砸到了王雪星妈妈的头上。
  王雪星妈妈当场就晕了过去，直到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杨小绵探头一瞧，只望见王雪星妈妈蹬得笔直笔直的两条腿……
  完了完了！
  杨小绵脑中轰然，正要逃，就被气势汹汹冲出来的王雪星拉住了手。
  “我错了！大姐，饶了我吧！”杨小绵喊道：“我上有八十岁高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虽然十七年后，我会是一个美少女，但我还没活够呢！！！”
  杨小绵紧张得发抖，却听王雪星哭诉着什么。
  竖耳倾听，原来王雪星喃喃念叨的是“谢谢”。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
  王雪星只一遍又一遍得重复道谢，仿佛失去了其他的语言。
  杨小绵被带到了床前，看着平躺的妇女，她差点儿就给跪下上三炷香了……
  “我妈妈离家出走了。”王雪星关上自己的房间——也就是橱间——的门，她小声解释道：“我妈妈发病的时候，其实不打人的，但是她会到处乱走……也不是到处乱走，就是去找我爸爸，有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上学不得不在家看着她……”
  “中考成绩下来之后，我妈清醒了一段时间……她认为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我学习成绩下滑得这么厉害，于是她就离家出走了……”
  “她留下字条，说等到我什么时候考好了，和以前一样都能考年级前十名了，她就回来了……”
  王雪星笑了笑，泪水却流得更多了，“其实，这不是我妈第一次离家出走了……我小时候煮面条凳子翻了掉进锅里，半边肩膀被烫出疤的那一次，她就选择离家出走来逃避了，只不过以前总会有警察把我妈妈送回来了……”
  好一会儿，在狭窄逼仄的空间中，唯闻王雪星低低的啜泣声。
  杨小绵没有动，也没有看，她完全不清楚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说什么才对……
  可能，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个人……或者有人陪伴在王雪星身边听她讲，任她哭，不打扰，不嘲笑，不同情，不好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不知多了多久，王雪星蹲了下去，她抱着膝盖，似乎是自言自语：“骗子……明明我都又考进年级前十名了，她还是躲着我，她还是不想回来，她还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大骗子……”
  “呜呜呜……我才是那个骗子，我考不进年级前十名了，我学不好了，所以我妈妈就不要我了，她不肯回来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难道我连妈妈都不能有了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杨小绵早就泪流满面，可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捂着嘴回过头，与站在门口的两个少年相望。
  杨小绵摇摇头，竖起手指堵住了自己的唇……
  嘘……
  别出声。
  嘘……
  就让她哭吧。
  嘘……
  我们就在这里，她不会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