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第十四碗酒
“ 你难道还不走？”十三碗看着还坐在桌旁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我要是能走，便早走了。”
年轻人的双脚已经麻木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令他暂时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
他从未一下子喝过这么多酒，就像他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心砚。
在接到江远帆的消息后，他就火速赶到了这里。
只不过在这里，他并没有发现天工老人的踪迹。
对他就只能混迹于酒馆，来搜集消息。
像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往往是消息最为密集的地方。
只不过到这里来，还需要一个条件，那就是会喝酒。
心砚本不能喝酒，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也已成了一个酒鬼。
在喝过十三碗酿的地瓜烧后，又有谁不会变成一个酒鬼呢？
“你若是不能走，我便送你一程。”
十三碗的语气冷酷。
“送你一程”的意思，就是附送你一个大窟窿。
心砚并不想从窟窿出去，所以他就只能靠自己的脚自己走出去。
心砚双手撑住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脚下的虚浮感，以及突如其来的头晕眼花，都令他站立不稳，几欲倒下。
十三碗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心砚清楚，只要自己稍微有要倒下去的趋势，十三碗一定会在一瞬间将自己扔出去。
心砚不想被扔出去，就只能强迫自己稳稳的站住。
心砚从没想过，站立居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但是他总归还是站住了。
更幸运的是，心砚居然真的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当心砚的脚跨出门外的那一刻，十三碗就立刻回过了头，不再去看他。
发生在酒馆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心砚无奈的摇了摇头，用蹒跚的步履缓缓走向了远处。
……
黄昏。
这里已经不再下雨，宝贵的春雨时节已悄然过去。
若是你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春雨贵如油”。
在这种贫瘠，干旱的地方，也就只有春天的雨，能够带来生机和活力。
当春雨消失，黄沙又开始在这里肆虐起来。
漫天的黄沙已经将夕阳遮盖得模糊不清。
在这种地方，道德和法律也是一样模糊不清的。
十三碗的酒馆里并没有钟表。
又有谁能指望一群酒鬼去看一眼时间呢？
但是在下午五点有一个人会准时的出现在酒馆里。
那就是霍青。
当他出现的时候，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站立的姿势，孔武有力。
可当他离去的时候，他却会醉地像一滩烂泥一样。
这一个月来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但是这对心砚来说确实新奇的。
他实在想不通霍青为什么每天都要重复做这样的事。
但是他却又不能问。
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将自己酒分给霍青。
总有人说“酒肉朋友不可交”，但是有时在酒桌上遇到的人，却比其他地方遇到的人真诚可靠的多。
心砚觉得霍青正是这样的一个朋友。
直到现在心砚也不知道霍青的真实身份，霍青自然也不会去想这酒馆里的人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两个人一见面就喝酒，喝醉了就分手，倒也和谐的很。
就这样，一个礼拜又过去了。
一个礼拜后的又一个黄昏，霍青再一次准时地出现在了酒馆里。
十三碗一见到他，就想将脸别过去。
昨天霍青已经能一口气喝光十二碗半的酒了。
若是今天再这样喝下去，他就一定能一口气喝光十三碗！
十三碗并不想自己的纪录被打破。
所以，他非常想避开霍青。
但是霍青的速度要比他躲得快的多！
还没等十三碗躲到后面，霍青就已坐在了柜台前。
“啪！”
一小块金子在夕阳的光里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这下十三碗已经没有理由逃避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后厨。
当他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赫然放着第十四碗酒！
整个酒馆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第十四碗酒的出现！
十三碗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霍青的笑容却灿烂的很。
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能打破十三碗的记录！
“请！”
十三碗皱着眉头将十四碗酒稳稳地放到了桌上。
十四碗酒全都满满当当，也全都一滴没有撒出来。
十三碗的手是绝对平稳的。
霍青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却不急着去端起第一碗。
十三碗的眉头更皱。
“你难道不打算喝？”
霍青摆了摆手：“我在等人。”
十三碗的眉头已经快拧成一个疙瘩了。
“老狗还不一定会来呢。”
没想到霍青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等他。”
“那你是……”十三碗疑惑了。
“他可能在等我！”
心砚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心砚随着晚风，飘也似的走进了酒馆。
他长得清秀俊俏，眉宇间还有着一股生命的活力。
那是青春的活力。
心砚进来后，就坐到了霍青身旁。
霍青微微一笑：“今日我已不需要你请我喝酒了。”
心砚笑了：“若是第十四碗还不够你喝，我这里就一定还会有第十五碗等着你！”
霍青笑了，这种依靠酒搭建起来的友谊岂非奇妙的很？
他摇了摇头，伸手端起了第一碗酒。
十三碗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
“我来了！”霍青笑着说道。
十三碗甚至没有睁眼去看他。
“咕噜咕噜！”
烈酒入喉的声音此时清晰无比。
酒馆里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睁大了眼。
谁都不想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酒馆里鸦雀无声，只有霍青的喉咙在“咕噜”作响。
以及两声“咕噜”中间的“咚”的一声酒碗落桌声。
当第十二声“咚”响起来的时候，就连十三碗都不得不睁眼看一看了。
霍青已经一口气喝光了十二碗酒！
当十三碗睁开眼睛的时候，霍青的第十三碗就已经见底了！
十三碗脸上的肌肉抽搐地更加厉害了。
“十三！”
酒鬼们突然同时喊出了这个数字。
霍青扔下酒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端起了最后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