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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洒泪虎豹空有威(1)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辉洒在晋州城的城墙上,左秩轻叹一声道:“呜!明天,当太阳再次落下的时候,再一次照在晋州的城墙上,不知道是否还会照在我们的身上。”
  守了八天了,晋州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谁都清楚,任何一分钟都可能失去对晋州的控制,大家都在恐惧的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金千溢拐着腿走到左秩身边,道:“我真不懂,明军刘挺部离这里最近,他应援一下,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困难,如果此次我活着离开,我一定生吃了这个贺兰进明。”
  左秩一笑道:“我们想死守晋州,未必别人也这么想,算了,不要怪他们了,权慄不也近在南原吧,他不也没有来援吗,同样朝人尚且如此,何况外人。”
  金千溢长叹一声道:“左将军,若不是您回来了,我们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一边说一边把饭拿了过来道:“吃饭吧,一天了,您也没好生用饭。”
  左秩拿过饭碗走回城楼。刚吃了两口,东门守将高从厚就大声道:“倭寇又来了!”左秩丢下饭碗跑回城头,就见一队倭骑飞也似的到了城下,一人跑马出阵大声道:“我是大日本军统帅宇喜多秀家!城下的人听着!你们翘首盼望的明军是不会来了,不如早早投降,我可饶城内的人不死!”说的竟是极为流利的汉话。
  金千溢大骂:“我等有死而已,但天兵不日即到,倭贼!你们就等着化为齑粉吧!”说完一把抢下一张弓来,一箭向下射去。
  宇喜多秀家挥马鞭把箭打开。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攻城!”随着宇喜多秀家的一声令下,一辆辆龟甲车推了出来,向城边靠拢。
  高从厚大声道:“备火油!”几个兵士提着火油飞跑过来,刚要往下倒,左秩挥手一拦凝神细看急道:“不好!这车不怕火了!”
  龟甲车是日军的一种攻城利器,就是在冲车上盖了一层木板,人躲在里面,不怕滚木擂石,前番几次来攻都被朝军用火烧烂了,高从厚也不去看那龟甲车做了什么变化,也不问左秩怎么不怕火了,急吼吼的道:“快倒吧!”亲自提罐子倒了下去,然后将一支火把丢了下去。
  那知那龟甲车上身虽然着火,但全身无事,仍然向前冲,高从厚大惊失色,仔细看去。才发现龟甲车上覆了一层牛皮,火只能在牛皮上烧,其它地方一律烧不到。
  金千溢急道:“这如何是好啊?”左秩道:“快找长矛!几根接在一处,伸下城去把它挡住!”兵士们赶紧四出去凑长矛,此时四城杀声同时再起,左秩心头猛的向下一沉忖道:“日军一日不成功,突然卷土重来,这时已存必胜之心了!”
  崔庆会率官守护西北二门,日军来的时候官军刚刚歇下,除了黄进众人都躺在那里,连饭都不肯起来吃。
  就在此时,黄进突然看见无数的日军提着锹镐飞也似的跑去,他急道:“日军挖堤了!”众人急忙爬了起来,就见日军千镐如飞一会工夫大堤改道,晋州城外利用南江引水而成的一道天然屏障立即流去,眨眼水沟便干涸了。
  日将毛谷村六助不等水沟完全流净,提着大刀就冲了下来,无数的日军叫喊声着向晋州冲来,黄进急忙大声道:“快起来!快起来守城!”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黄进浑身一颤,面门上流下血来,随着天灵盖的落下,他也重重的倒在地上。
  城下一炮轰死黄进的小早川秀包大声道:“我们拿下晋州的时候到了!冲!”日军蜂行蚁聚一般向晋州冲了过来!
  主将战死朝军进入了暂时的混乱,与黄进一同奉命镇守北门的知府徐礼元看着黄进的尸身,没说及时安排防守,吓得涕泪交加,跑下城去,闻迅赶来的崔庆会大怒下令把他抓回来正法,那知徐礼元跑得太快,崔庆会的亲兵没能追上,也无处再去找他。
  副将张润接了崔庆会的命令上城指挥防守,带着众人全力向下反击,日军的炮火和急弩下雨一样向城下射来,张润提着大刀连连叫喊,命令朝军不避生死的向日军回射,但朝军已经战了一天了,不像这些轮换来的日军休力那样充沛,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毅力在做最后的回击。
  就在此时天空一阵巨响,雷电奔走,大雨倾盆而至,已经被龟甲车撞得晃动起来的晋州城墙,经不住大雨的侵蚀,轰然一声,倒下一块,毛谷村六助丢了大刀,提着一柄大斧狂劈数斧,把城墙的余砖碎土劈开,带着人冲了进来,张润眼看着日军向里冲,朝军将士虽费尽全力在防守,但已是无力回天了,他长啸一声,大刀回手向项上抹去,未等抹到。毛谷村六助已经杀到,一斧下去,把张润劈成两半。
  当门已破的消息传到东门左秩、金千溢二人那里时,西门也已经被攻破了,李宗仁与部将文弘献、吴玼拼死冲杀,就是不肯离开西城城门,最后文、吴二人双双战死,李宗仁浑身是伤,累得连刀举不起来,他猛的挟了两名日军大叫道:“金海府使李宗仁死于此!”跳入护城河中,随着流动的河水,直入南江。
  左秩看一眼城下的日军道:“我们没守下去的可能了,高从厚你护着金先生先走,我随后就来!”
  金千溢说什么也不肯走,高从厚把他一直拖了下来,这时倭将锅岛直茂带着一队人正好向这边杀过来,一眼看见他们,锅岛直茂挥刀就冲了上来,高从厚推开金千溢,提着大刀冲上去,金千溢也不肯走,向那些护着他的兵士吼道:“此正是我辈报国之时!杀啊!”拐着腿向倭寇杀去,那些护兵也一力冲了过去。
  左秩命令兵士把所有的火药堆到城头,然后撤走,他把火药点燃,看着那些日军离着火药越来越近,冷笑一声。纵身下城,正好碰上朝将金俊民护着崔庆会向这边杀来,他指挥人马杀散追来的日军,向崔庆会道:“向矗石楼退,我们设法在那里离开!”
  金俊民眼看崔庆会走了,返身杀了回去,道:“左将军!崔大人!你们走吧!我把这条命留给晋州了!”
  锅岛直茂带着人围住金千溢、高从厚等人杀个不休,二人手下的兵士越死越少,最后只剩下金千溢、高从厚两个还在拼开冲杀,雅尔哈齐这时从斜刺里冲杀出来,连斩数人冲到锅岛直茂身前,锅岛直茂大喝一声:“八嘎!”轮刀就砍,雅尔哈齐宝剑在他刀上猛的一勒,把他的刀勒去一截,回身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锅岛直茂踢出去一丈多远。
  高从厚、金千溢两个在雅尔哈齐的接应下冲了出来,此时整个晋州杀声哭声不断,金千溢看着那些在血泊中争扎的伤兵和百姓老泪长流,向天高呼:“天啊!你无眼啊!当真不佑好人啊!”
  雅尔哈齐带着他们奋力向外冲,他们商议过,一但城池失守,就向城南的矗石楼逃,那里滨临南江,日军没有水师无法封江,还有逃走的可能,于是三人一力向南杀去,杀到半路上正好和左秩、崔庆会二人碰上。这二人手下还有五十来名兵士,两路和在一处拼死杀到矗石楼。
  驻守矗石楼的梁山璹也带着人正与想要冲上楼的日军拼杀着,左秩等人一到,杀散那些日军一齐上楼,走到一半左秩一点人数却少了雅尔哈齐。
  雅尔哈齐一直借住在一户人家,刚才他饭吃到一半就跑出来,现在急着回去接那家人出来,刚到门口就听里有女人的尖叫声,雅尔哈齐一脚把虚掩的房门踢开,首先进入眼中的是一对老夫妻的尸体,随后是毛谷村六助,他正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撕扯着那女子的衣服。
  毛谷村六助听见有人踢门,急忙想起来,雅尔哈齐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把他的飞了起来,顺着小屋这头飞到那头,脑袋撞墙而出。
  那女子爬起来扒到那对老夫妻的身上大哭。正是朱论介,原来她的家就在晋州。
  雅尔哈齐扯起朱论介就走,两个人刚冲到门口就见七八日军叫喊着向他们冲了过来,雅尔哈齐刚要动就听几声箭响,那几名倭寇立时摔倒在地,金俊民从他们身后闪了出来。
  此时金俊民一身是血,一眼望去与活鬼无异,他向雅尔哈齐一挥手道:“快走!”说完催马冲突,寻倭寇去了,此人杀到最后,活活累死在晋州。
  雅尔哈齐背着朱论介到了矗石楼,就见众人都聚在楼上,遥看江水,他急步上楼道:“你们怎地没走?”话音一落,一眼看见矗石楼下原先放船的江面上满江的碎板子,几个日本忍者得意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金千溢看着楼下不住燃起的大火,和哭叫的人群拉了崔庆会、梁山璹、高从厚三个道:“这里是我辈葬身之地了。”三人点点头都不反对。
  金千溢回过头来向左秩、雅尔哈齐一礼道:“二位未食我朝鲜君禄,无须赴死,请二位自去吧!”说完四人跪下向汉城方向连拜四拜,纵身跃入南江。
  左秩看着他们跳下去长出一口气道:“大丈夫死也不可如此死!雅尔哈齐,你躲起来,日军进城之后,他们必然会将赵宪的人头带进来,我求你盗走此头,完赵宪一个全尸。”说完大步下楼,向楼下的那些兵士道:“我们走不了了!惟今可以作的,只有把我们的命留在晋州了!”
  那些兵士一起响应。左秩带着他们冲出楼去,雅尔哈齐刚要冲下去,朱论介一把扯住他道:“我知道躲的地方。”拉着他就走,雅尔哈齐刚想甩开她,不知怎地浑身一软,竟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让朱论介拉着走。
  片刻工夫朱论介拉着雅尔哈齐跑到矗石楼的妓生戏所小室,这里是平时妓生们来演戏,用来换衣服的后台。朱论介把一面假壁墙打开,拉着雅尔哈齐躲了进去。
  左秩带着人冲下矗石楼正好和加藤清正碰在一处,加藤清正先是一愣虽后道:“好啊!左将军在这里,我被你赶出咸镜道的帐今天该算算了!”说完轮刀就劈。
  左秩风火双轮同时出手,把与他手下交手的日军斩倒一片,身子向前,右足踢起,脚尖正好踢在加藤清正的刀柄上,支住太刀不让加藤清正劈下来。锅岛直茂从一旁闪出来跟着一刀向左秩刺去,左秩脸向一侧略让,跟着一掌拍出去,正中锅岛直茂的前胸膛甲,锅岛直茂直觉胸口一热吐出一口血来,坐倒在地。
  风火双轮旋转一圈之后重又回来,左秩双手扣住,一左一右向加藤清正头上合去,加藤清正急忙丢了太刀向后退去,他身后几名武士同时出刀,从两肋伸出来向左秩刺去。
  左秩双手一垂,两只轮尖子像火焰一样烧了起来,向那些刀上舔去,那些武士的刀同时一红,迸裂开来,返身射进它们主人的体内。
  一人从加藤清正身后纵了过来,手中的武士刀一横向左秩劈来,左秩左手一弹火轮飞去,把那口刀弹了起来,右轮跟进直向对方腹中送去。
  那人武士刀向下一低,绞入左轮之中然后一用手向右轮砸去,左秩左手抄起轮子,身形一跃而起,右腿屈回,左腿向着对方踹去,那人身形平着向后一躺,右足踢去,两只脚掌踏在一处,那人竟没倒下。
  左秩闪身落下,回身看看,就见自己那几名兵士已经都死在那里,再看看与自己交手的人,就见他一身青衣,长身大刀,一眼看去很有些不像是日本人,他用他那嘶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加藤清正道:“他是我大日本双壁之一的本多忠胜。左将军你自为武功高强,敢和他比一比吗?”
  本多忠胜用日语道:“左君!当日我们与你们定了一个比武之约,那天我们胜了三场,你们胜了三场,但是我们的安国寺惠琼大师胜了你们的赵宪,现在你们落后一场,你敢不敢胜回去?”他见左秩不说话,又道:“左君,我听你说是这里武功最高的朝鲜将领,你不要让我失望!”他见左秩还不说话,不由气急败坏的道:“你这个朝鲜狗为什么不说话?”
  加藤清正干咳一声,道:“他听不懂。”本多忠胜大怒:“八嘎!你为什么不翻译?”加藤清正这才想起来,急忙翻译了一遍,左秩只回答了两个字:“哪里?”
  加藤清正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说的是在那里比武,又向本多忠胜译了,本多忠胜四下找找,一指南城门楼道:“那!”
  几个人向着南城门楼而去。一路上只要见到日军杀人,左秩就要上去动手,本多忠胜也必然提刀拦阻,加藤清正烦了,命几个亲信先走,把那些日军先行都赶开,省得他二人动手。
  二人到了城头,本多忠胜二话不说轮刀就砍,左秩双轮合在左手,等对方刀到,突然一分,两只轮子左右一分,把刀锁在轮中,本多忠胜连夺两下也夺不回来,他怒吼一声,猛的向里一推,大刀直向左秩的面门而去。
  左秩身子向后退,双轮同时收回,随后一甩手,左手轮向本多忠胜的面门而去,本多忠胜收刀斜劈,轮子被劈得向远处飞去,左秩闪电般到了本多忠胜的身边,右轮划向本多忠胜的胸口,本多忠胜收腹后退,左秩一把抓住他的武士带扯着向前窜去,本多忠胜身不由己的一晃,强行站住,但带子却被左秩扯了下去,衣服散落开了。
  左秩一扬手武士带飞出去,把那只轮子系住,拉了回来,本多忠胜把衣服甩去,冲上一步大喝一声,轮刀劈去,左秩手向后一带,武士带着那只轮子向本多忠胜打去。
  本多忠胜身子后仰,大刀前递,上身让开轮子,下面刀直指左秩的小腹,左秩手中轮向下一丢,挂在刀上,力量把本多忠胜的刀押了下去,两个人一个直起身来,一个闪进身来,同时一掌击去,嘭的一声,本多忠胜被震得不住后退,脚下虚浮,大有摔下城墙的可能。
  加藤清正等人心惊的肉跳的看着,不由同时喊道:“本多君小心!”本多忠胜怒吼一声:“闭嘴!”一回手刀顶在一处墙上,划起无数道火星借力站住。
  本多忠胜刚一站住,一甩手,刀上的火轮向着左秩砸了回去,左秩知道这一砸是他毕生之力,不敢用手接侧身让过,然后用武士带一下缠住轮子,本多忠胜正快步向他攻过来,左秩一回手带子带着轮子向本多忠胜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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