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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番外四十五 监天司

  随着青衫中年走进小院,一股恐怖的杀戮气息骤然降
  青衫中年在院中站定,他微微颔首一笑,露出两排好看的牙齿,他抬头注视着秦武,眼睛若星辰般闪耀,再次说道“你们寻我,我便来了!”
  自信洒脱!
  “吴南!吴屠夫!”
  秦武显然认出了来人,他眉宇深深蹙起,长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莫名的惊惧,讥嘲道:“曾经的大离第一门阀大总管,现在的大离通缉重犯,躲了十二年你还敢主动现身?”
  “为什么不敢?”
  吴南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变得平静,说道:“我以前是吴家大总管,现在依然是吴家大总管,我吴南不死,吴家便不算灭亡。”
  “哼!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大离第一门阀么?”
  秦武冷哼一声,说道:“你不好好躲在阴暗里,当好你的丧家之犬,还能多活几日,竟然敢主动寻上门来,取死之道。”
  秦武右手衣袖往后轻轻摆动,四名纷纷长松一口气,被吴南恐怖的杀戮气息压制的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惊恐的瞪着吴南。
  “洞虚境后期。”
  吴南始终很平静的双眸划过一丝异色,说道:“洞虚境后期的修为给了你对我拔刀的勇气了么?”
  “你还记得我?”秦武双眼微微一眯。
  “我见过的自然不会忘。”
  吴南面色平和,淡淡道:“那一晚,所有对我拔刀的人都死了,你没有就活了下来,只是你竟然能达到洞虚境后期却出乎了我的预料。”
  “怎么,你后悔当年没有杀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秦武冷冷一笑。
  “你该庆幸,我也该庆幸,第七司主相隔百里的一拳只是破掉了我的修为,如果再近十里,我也必死无疑,但我不能死,所以这十二年来我像狗一样东躲西藏,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太长时间,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不敢在任何地方重复出现,甚至不敢进入一些繁华的城,我怕一疏忽就被监天司的密探发现踪迹,直到三年前恢复到洞虚境初期为止。”
  吴南静静地述说。
  秦武听得心中狂震,惊道:“你说你三年前踏入洞虚境初期,只用了三年时间就从洞虚境初期修炼到后期?”
  “所以我也应该感谢第七司主。”
  吴南灿然一笑,接着说道:“我从淬体境重新开始修炼,淬体境、凝元境、聚脉境、启天境、先天境,直到现在的洞虚境后期,我把曾经修炼中的瑕疵不完美一一弥补,曾经我可能永远止步于渡空境,但现在我相信渡空境不是我的终点。”
  “所以我要感谢第七司主,以杀死他的方式!”
  “痴人说梦!第七司主一年前闭关时就是渡空境后期极境,当他出关之时,必然可以突破到天命境,那时要杀你如杀蝼蚁。”
  秦武双眸无情地盯着吴南,说道:“况且,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第七司主的修为和我预料的差不多,但现在我的目标已经不是他,而是第一司主。”
  吴南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又缓缓说道:“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十二年前,我们同时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但我们都幸运的活了下来,当年我狼狈逃离广陵,你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人,今日我回归,你又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你说这是不是宣示着我要以当年放掉的生命来宣告我的回归呢?”
  不等秦武出声,吴南的双眸犹如漆黑夜里的星,直视着秦武,道:“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遇见熟人,说话多了一些,十二年前我们都侥幸活了下来,现在你就要死去,我便任你准备,你们当死可瞑目了。”
  秦武看着院中静静站立的吴南,濛濛细雨若精灵般在吴南身侧跳跃转动却不打湿他的衣裳,就仿佛他是这方天地的主宰。
  “吴南,你不是十二年前的你,我也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我了!”
  秦武双瞳剧烈收缩,流露出一抹冷戾的眼神,他蓦地拔出墨玉刀插入小院的青石地板,同时一股意念顺着墨玉刀蔓延向大地。
  噗!
  一口猩红的血块从秦武的嘴中狂喷而出,他双目圆睁,面容变得扭曲,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我同为洞虚境后期修为,我不能开辟洞虚空间?”
  “监天司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在大离行走,让你们都忘了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你们开始变得大意了,竟然让我出现在了你们身边,并开辟出了洞虚空间才反应过来,除非你对大地法则的领悟达到我的程度才能在我的洞虚空间中开辟出另一个空间,达到十倍以上,你才能破开我的洞虚空间,但显然你都做不到。”
  吴南面色平静地说道:“那么,吴氏八百直系,三千旁系的血仇就从你们五人始!”
  “我不信,我不信!”
  秦武面容扭曲,双目怒睁,紧握墨玉刀的右手指节变得苍白,他的意念和真元不要命地不断涌入刀柄,蔓延向大地。
  四名黑衣男子也是刀口舔血,杀戮无数的凶人,那里肯就此认命,纷纷拔出佩刀,深深插入大地,想要沟通大地开辟出自己的洞虚空间,却没有引得小院内的天地元气有一丝的变化。
  吴南瑶了摇头,叹道:“当你们踏入庆城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们的死亡。”
  “吴南屠夫!当年我亲手杀死了十七个吴氏族人,哈哈哈,今天就算死了也值了!第七司主会给我们报仇的,我在下面等着你!”
  良久,五人绝望地颓然坍坐在小院的青石地板上,秦武的声音犹如大漠中濒死的孤狼在哀嚎,如泣如诉。
  “那就去死吧!”
  吴南的声音冰冷决绝,右手倏然伸出,然后握拳。
  秦武五人绝望的眸子对视一眼,依然决然地拔出佩刀,一步踏出,斩向吴南。
  噗!
  但刹那间,天地元气仿佛化为一只无形巨手,随着吴南的右手握紧,秦武五人才迈出一步便犹如装满水的球爆裂,蓦地化为一蓬血水。
  血雨漫天洒下。“大离,我吴南吴屠夫回来报仇了!”
  吴南抬头望向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雨停,月现,他任凭血雨洒落在青衫上,伸出舌头把洒落在唇上的血雨卷入唇里。
  “呵呵!是吗?”
  吴南的耳畔倏然凭空传来一道比寒冬腊月里树枝上凝结的冰棱更冷三分的声音。
  他冷眼环顾四周,又蓦地抬头望向头顶,只见明月下,虚空中凭空撕开一道裂隙,一缕月白色的意念从裂隙中一闪而出,在他头顶幻化为一张仿佛刀刻斧凿、霸道绝伦的脸庞,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万载寒渊,能直透人心底深处,让人不敢久看,一支白玉簪子把头发一丝不苟的束着。
  “第七司主!”
  吴南一瞬间看得遍体生寒,刹那间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一时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过了良久,吴南嘴角倏然划出一抹冷笑,讥嘲道:“仅仅凭借那一缕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吹散的意念,甚至没有携带一丝渡空境的真元的意念,你难道还想杀了我?”
  “秦武是我的弟子,虽然他不成器,但你杀死了他。”
  第七司主自顾自地说着,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秦武只是燕京青龙大街上随便遇上的路人,他的死活无关紧要。
  吴南眉头一挑,说道:“那又如何?”
  “我这一缕意念有可能杀不死你,但你会受伤,很重。”第七司主仿佛在陈述某一个事实。
  “但我保证你这一缕意念也会被我碾灭,你难道不怕影响到你闭关?”吴南不禁眉头微皱。
  “我需要你一年之内不能突破到渡空境,这样,当我出关时,天下虽大却没有你藏身之地,呵呵。”
  第七司主发出一声犹如金石撞击般刺耳的笑声,说道:“这只是我闭关前留在监天司大殿一根立柱上的一缕意念罢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处,毁掉也无所谓。”
  “我出关之日,你必死。”
  “哈哈哈!”
  吴南仰天长笑一声,从容道:“得第七司主如此关照,荣幸之至。”
  第七司主不再说话,他眼眸中流过一道神光,那一缕意念倏然消散在虚空中,蓦然间,在庆城上方有一团比吴南洞虚空间内的天地元气更浓郁数倍的元气在疯狂的凝聚,下一刹那间,那团天地元气幻化为一枚牛头大小的铁拳凌空砸下。
  “该死!”
  吴南暗骂一句,他右手急速往虚空一引,秦武的墨玉刀倏然飞入他的手中,意念一动,洞虚空间猛地剧烈震荡,海量的天地元气纷纷化为一道道流光凝聚在墨玉刀锋上,随即往夜空中狠狠地一刀劈去,才堪堪挡住砸下的铁拳。
  呲呲!
  墨玉刀锋与元气铁拳疯狂地碰撞摩擦,不断消耗着彼此蕴含的恐怖数量的天地元气,随着墨玉刀锋上的天地元气被消耗一空碎裂为数块碎片抛落,铁拳狠狠地砸在吴南的胸膛上。
  吴南蓦地被一股沛不可挡的浩瀚巨力砸得深深陷入青石地板中,他仰天喷出一股猩红的鲜血,其中夹杂着数块黑色的碎裂器官。
  吴南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重新幻化为脸庞的第七司主,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吴南,看来你活不过今天。”
  第七司主淡漠地看着深陷大地的吴南,没有任何表情,就像看一只就要死去的小虫。
  随着第七司主话音落下,大地蓦地微微一震,砸开的缝隙缓缓合拢。
  吴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虚空中又倏然撕开一道裂缝,一道魁梧如山的身躯从裂缝中一步踏出,他浑身散发出的血腥味道比吴南更厚重数倍。
  “第七司主,你该死!”
  他霸道粗犷的脸庞流露出的杀意让天地元气的流动为之一滞,他冷戾的眸子一道流光划过。
  “天武侯,吴晋,你也该死,你……”第七司主看着从裂缝走出的男子神情一呆,气急败坏地吼道。却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机会说完,随着虚空中一道流光划过,倏然被碾灭。
  吴晋落在小院青石地面上,踩在院子里的枯败落叶上,将枯叶碾的更细碎,在院子中随着天地元气风暴肆意飞舞。
  他轻轻地抱起吴南,抬起头看了一眼庆城中心区域方向,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暖,喃喃道:“北邪,这个世界很残酷,活在这个世界都不容易,但你今后要一个人生存下去了,你会勇敢面对对吗?”
  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忍,不禁开口道:“北邪。”
  ……
  李家数百年前就是庆城的大户,直到四十年前,李家当代族长李凌飞横空出世,以绝世之姿横扫庆城各大世家,以一人之力开创了庆城第一世家的格局。
  此后,庆城李家威震岭南。
  在李府恢弘的重重院落最西边有一座幽静的独立庭院,名为海棠苑。
  清幽的海棠苑里,吴北邪静坐在书房的雨檐下,青涩清秀的脸庞有些不安,他静默地看着院子里的一条青石小道,小道两旁种满了海棠树,他抬头看着李府连绵的重重院落,看向深邃的夜空。
  今晚不知为何,虚空中的天地元气变得有些晦涩迟滞,他的心中忽然一痛,漆黑的双瞳莫名的变得越发不安,眉头也微微蹙起。
  他喃喃道:“那里是城西,南叔住在城南,南叔不会有事的。”
  “北邪。”
  在他的眉头深深皱成一个川字时,一道亲切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吴北邪坚锐执着的一双眼眸倏然一亮,犹若夜空中最明亮的那一颗星,他青涩的脸庞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霍然起身说道:“南叔,是你么?”
  从三年前他寄居在李府开始,他们便不能随意的见面,只有过了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吴南才会悄然来到李府看他一次。
  声音却没有再次响起,陷入了沉默。
  吴北邪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问道:“南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南叔?”
  沉默良久,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是四叔,北邪,你还记得我吗?”
  吴晋在小院中看着李府中那青涩少年坚锐执着的眼神,看到他那紧张到让人心疼的清秀脸庞,不禁眼角有一丝湿润,他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相依为命的南叔也要离开他。
  吴北邪说道:“你是当将军那位四叔吗?四叔,你在哪里?南叔怎么样了?”
  “我在庆城,但我不能来见你,南叔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去疗伤。”吴晋幽幽道:“北邪,今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生活了。”
  “最重要的是南叔活着,南叔活着某些人就会感到不痛快,就会感到不安。”
  吴北邪的眼眸划过一丝哀伤,他轻声道:“四叔,你知道我和南叔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和南叔逃出广陵的时候,我才三岁,而南叔也被第七司主破去了修为,我们流亡到了北漠的寒山城,但我们没有路引,便被边军驱赶进了北漠那个广袤的沙漠。那一晚,南叔想给我找一点吃的,他追着一只沙狼,追了整整一晚都没有追到,最后他割开了他的手腕,喂血给我喝。”
  “直到两年后,南叔的修为恢复到聚脉境,我们的日子才没有那么艰难,不会经常挨饿,也不会被人随意欺负,我们流浪遍了小半个大离,既要小心躲避不让监天司发现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又要谨慎地与那些地方势力相处,直到九年后道了庆城,我们才安定下来。”
  “北邪,四叔很抱歉。”吴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落寞。
  吴北邪青涩的脸微微一笑,他倔强道:“四叔,我没有怪你,想必你也活得很不容易。”
  吴北邪抬头看着夜空,认真说道:“南叔是以付出修为尽没的代价才侥幸活了下来,而我,更是以爷爷的牺牲才换来活命的机会,四叔你也应该不容易才活下来。我们是如此艰难才可以活在这个世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身上还背负着三千八百人的血海深仇,我们都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我们多活一天,某些人便会一天不痛快,便会寝室难安,我们已经多活了十二年,终于一天,广陵吴家必然会如这太阳,经历漫长的黑暗后重现辉煌。”
  抬眼望去,天际开始出现一丝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
  “四叔,我已经在庆城安稳的生活了三年,却发现还是以前那种浪迹天涯的日子比较有意思,哈哈!”
  “我还能在庆城呆多久?”
  “三天!”吴晋听着吴北邪清雉的话语,鼻子一酸。
  吴北邪眨了眨眼,说道:“四叔,我吃了早饭就去向李爷爷辞行,我继续去浪迹天涯。”
  当深秋的太阳已经升起时,吴晋的声音再没有响起,深秋的太阳并不刺眼,让他受了一夜寒气的脸庞感到一丝温暖。
  “四叔,还有南叔,你们保重。”
  深秋的太阳很美,弥漫着微微暖意,或许,这是少年生命中最后一个安宁静谧的早晨。李府连绵重重的庭院最深处的一间书房内,已经年过不惑之年的李府主人李凌飞冷漠地看着窗外青石道上的枯黄落叶,有风穿行在庭院中,卷起枯叶迎着深秋的朝阳漫天飞舞。
  李凌飞临窗而立,即便魁梧的身躯穿着一袭最普通的灰色麻布衣裳,有自有一股过人的气派,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赠添了时间沉淀后的深沉威严。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畔垂首凝立的中年,出生道:“白羽,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白羽,李白羽,岭南庆城第一世家李家的下代掌舵人。
  “确实不出父亲所料。”
  李白羽点了点头,从容道:“居住在城西的那五人昨夜下午去了城主府,深夜才离去,据城主府的密探一早送来的消息,他们确实是查看并带走了城南吴南的卷宗。”
  “监天司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是庆城的寒门书生,一个是大离第一门阀大总管,两个毫不相关的人竟然被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李凌飞沉默了数息时间,沉吟道:“白羽,如果你是李家族长,你将怎么处理这件事。”
  略作思索,李白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平静道:“虽然李家看似与吴南那个寒门书生的身份扯不上关系,但父亲你曾跟随那人修行过一段时间,难保不会被人知道,所以我们李家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有可能决定了李府上下的存亡,我认为应该协助监天司。”
  “说说你的理由。”李凌飞不置可否。
  李白羽抬头看了一眼李凌飞,说道:“我的理由有三点,第一点,吴家已经灭亡,而监天司是大离最恐怖的势力,是当今天子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第二点,父亲,你不觉得城主府的势力膨胀的太过迅速,已经隐隐有威胁到我们李家庆城第一势力的实力,甚至城主府竟然敢已经在李府安插进了眼线。”
  说道这里,李白羽想起来前些日子李府发生的一件事情,他眼底的厉芒一闪,寒声道:“要阻止城主府的崛起,监天司对李家的友谊很重要。”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李家的修炼功法是父亲当年得自那人传授,却缺少了洞虚境后续的修炼功法,虽然父亲以其他功法补齐了后面的缺失,但父亲修炼进境却很缓慢。”
  “还有海棠苑那个少年也是个隐患,请父亲训示。”
  李白羽低垂着头凝立。
  李凌飞眉头渐渐深深蹙起,他带李白羽说完,倏然转过身来,深沉的眸子盯着李白羽的眼睛,冷漠说道:“这就是你的三点理由?简直愚蠢。”
  “吴南或者吴北邪的生死岂是区区李家能够掺和进去的?吴南叔侄的生死甚至是曾经广陵吴家被满门灭族,都是燕京皇室与天下间门阀世家的博弈,甚至连宗派也不甘寂寞参与了此事,区区李家或者城主府敢掺和这事,只会像蝼蚁一样被碾灭,你不信你看着,城主府敢掺和进来,要不了一个月必被灭门。”
  “武隆天子是一个武道霸蛮的专制帝王,他毫不隐晦的要把一切集中到自己手中,他大力提拔由军功升上来的寒门贵勋以消弱和取代不受控制的门阀世家,十二年前广陵吴家的满门灭族便是皇室的第一次尝试,虽然吴家被灭门了,但皇室也可以说失败了,自此之后,所有门阀世家便默契的联合在了一起,并宣言共同保护吴家活着的后人。”
  “自此后,天下进入皇室宗派独大,门阀世家抱团取暖的格局。”
  “不管皇室为了面子还是别的什么,都必然要置吴南叔侄于死地,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岂是李家能掺和的了?”
  李凌飞说道这里倏然停住,他又想到了一些流传在门阀世家中的传闻,道:“据传闻,吴家当年幸存下来的有两人,其一是吴家的大总管吴南,另一人是出自吴家的天武侯。”
  “吴家大总管被第七司主相隔百里的一拳重伤破去修为,而十大武侯之一的天武侯,自吴家出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流传出来,那吴北邪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第三个性存在了?”
  李凌飞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
  两父子倏然对望一眼。
  “最重要的是如果当年没有那人就没有此时的庆城李家第一世家的格局,所以此事就当作不知情处理罢。”李凌飞做出了决定。
  “是!”
  李白羽歉声道:“儿思虑不周,请父亲责罚。”
  “那就罚你打扫书房一个月,把书房里的所有卷宗通通看一遍,免得有一天李家败在你手中,一个月之内不许踏出书房一步!”
  李凌飞从窗户摇摇看到了吴北邪向书房走来的身影,不禁眉头微蹙,说道:“昨夜城西那五人已经被吴南杀掉了,后面又出现了洞虚境以上的修行者的意念,具体是谁由于天地元气变得晦涩迟滞我看不出来,但十有八九是监天司的那几位顶尖修行者,吴南多半也死了。”
  “吴北邪过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此事,我没脸见他,你看着处理,但他不能再留在府内。”
  李凌飞丢下一句话就迈步离开书房。
  “渡空境修行者!”
  李白羽倏然一呆,心中思虑着应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
  咚咚!
  叩门声响起来。
  李白羽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进!”
  吴北邪走进书房,对着李白羽躬身一礼道:“原来是李叔叔在书房,我想找李爷爷,他不在吗?”
  李白羽沉默地盯着走进书房的少年,看着他眼眸中的深沉与执着,心中暗赞道:“不愧是那人的子孙。”
  “父亲他为了突破洞虚境,昨日已经闭关了。”李白羽对着吴北邪颔首一礼,沉吟着说道:“我的父亲曾经跟随你的爷爷修行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你的半个长辈吧?”
  “自然算得。”吴北邪微微一笑。
  “那便好,不会显得叔叔我唐突了。”
  李白羽组织着说辞,说道:“昨夜庆城发生了一些大事,不知北邪你是否知道?”
  吴北邪一怔,流露出一丝伤感,说道:“我昨夜一夜没睡,已经知道了。”
  李白羽也不管他怎么知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吴兄那么高的修为,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受伤躲起来疗伤了。”
  “谢谢李叔叔。”吴北邪眨了眨眼,说道:“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就怕给李府带来麻烦。”
  “离开也好,监天司在庆城死了人,不把庆城翻一个转是不会罢休的。”
  李白羽思索着说道:“北邪,父亲他与青云剑院的燕长老交好,可以推荐一名后辈子弟去青云剑院修行,我想如果你去青云剑院,可能会解决你眼下遇到的麻烦。”
  青云剑院,岭南第一修行圣地。
  吴北邪心念一动,他自然知道他的存在没有出现在皇室和监天司的视线中,李白羽的方法的确可以解决他现在遇到的麻烦。
  “多谢李叔叔。”他再次对着李白羽鞠了一躬,说道:“我记得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多次提起过在庆城有一个弟子,也很遗憾没有传授给他完整的功法。”
  吴北邪从怀中取出一本崭新的书册置于书案上,说道:“所以我就把功法抄写在了这本书册上,以感谢李叔叔和李爷爷这三年来的照顾之情。”
  “我收拾完东西就不来道别了,还请李叔叔转告李爷爷。”
  李白羽看着少年退出书房,又看了看书案上的书册,神情莫名复杂。
  ……
  夕阳下,秋风中。
  吴北邪回转过身望着远方那渐渐变得模糊的庆城城墙,不由感到一阵伤感,心底那一抹红色倩影似乎也和庆城城墙一样渐行渐远变得模糊了。
  “北邪,我们不应有情。”
  恍惚间,吴南曾经说过的话语在心底响起。
  “的确不应有情。”吴北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吐出,似乎吐出去的不仅仅是浊气,还有更多的东西,他轻声道:“我背负的太多,便不应有情,感情对于我太过于奢侈。”
  “驾!”
  吴北邪毅然决然地调转马首,纵马离去。
  暮色渐浓了。
  一抹秋风穿行在道路两旁的柏树林里,让吴北邪感到有一丝冷意,他紧了紧身上的白色长衫,低垂着身躯伏在马背上。
  在离庆城大约十里处,有一株三人合抱的柏树,吴北邪倏然一夹马腹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柏树下那一辆由四匹高大的白马拉着的马车,马车车厢厚重的帷幕上挂着李家的海棠徽记。
  一袭红裙从马车上款款而下,翩若惊鸿,优雅从容,她霍然抬起头看着吴北邪,像柳叶般细长的眼眸中映着夕阳最后一抹红,让人心痛。
  “你准备不辞而别吗?”
  她说话的声音低沉温婉,悦耳动听,娓娓道来不含丝毫埋怨:“虽然父亲和你都不肯告诉我你的过往,但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很多心事。”
  “不要对我有任何期待。”
  吴北邪闭上双眼,任凭脑海中最痛苦的记忆,最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片段在眼前划过,那些连绵不绝重重叠叠的庭院,那些快要模糊了的身影,他倏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眸变得冷漠。
  他忍受了心中的剧痛和不舍,决绝地从马车旁纵马而过。
  她面容一黯,绝美的脸庞先出一抹不可名状的哀伤,她咬了咬嘴唇。
  “即便你不肯说,我也猜到了一些,我会尽全力帮你。”
  “菲姨,教我修炼。”
  菲姨从马车中翩然跃下,怜惜的轻轻抱着她,柔声问道:“值得吗?”
  她嫣然一笑:“相对他所受的苦,修炼这一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他活着我就陪他一起受苦,他若死了,我也能给他报仇。”
  原来她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
  她叫李海棠。秦岭山脉以南的广袤区域称之为岭南,是大离南部三十六郡之岭南郡,在岭南山脉靠近岭南郡一侧有一条延绵千里的支脉名为秦川山脉,在秦川山脉脚下有一座城叫做青云城。
  青云剑院便位于青云城内。
  此时,青云城脚下,风尘仆仆的吴北邪安坐在骏马背上,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阴影蔓延到他的头上,遮住了半边天空,也挡住了洒下的阳光,灰色的城墙往两边延伸出去仿佛没有边际。
  青云城往后更远一些,云雾缭绕的秦川山脉犹如一座庞然大物般傲立在天地之间。
  “好一座岭南第一城,好一座拔地通天的秦川山脉。”
  吴北邪从马背下来,顺着人群进入庆城。
  青云城门之内是一条贯通全城,可并排驱使五辆马车的秦川大道,秦川大道两侧酒肆客栈林立,更有恢弘的重重庭院分立两旁。
  秦川大道上,小贩如织,行人如潮。
  有小娘子摇曳着腰肢咯咯笑着从身边挤过,有妇人穿着煞是大胆引人注目,有袒露着胸膛的修行者熟门熟路的穿梭在酒肆茶楼之间,更有书生意气的年轻人被妇人的穿着羞得满面通红。
  吴北邪明亮的双眸好奇的看着街道上的繁华景象,虽然他曾经走遍了小半个大离,但稍微繁华一些的城镇他和吴南都不敢进入,即使是庆城他也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观察。
  “这位公子可是来参加青云剑院的入门考核的么?”
  忽然吴北邪的耳畔一道声音传来。
  “你是何人?”吴北邪声音清冷,他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穿蓝衣的青年朝着他走来。
  蓝衣青年躬身一礼,指着街道一旁的杨家酒楼,歉然道:“我家公子是青云剑院北院的柳天裴,想请公子到楼上一聚。”
  吴北邪疑惑地皱了皱眉,道:“前面带路。”
  跟着蓝衣青年上到杨家酒楼二楼,顺着青年的指引,他看到临窗的一张酒桌旁一位面容粗犷豪迈的白衣青年,青年咧嘴一笑,声音温和说道:“师弟,请先坐下说话。”
  就在这时,二楼从扶梯口走上来一位神色倨傲张狂的青年,青年抬头看了看柳天裴又看着吴北邪,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点着吴北邪,作恍然大悟状,不屑说道:“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北院柳天裴师兄又在提前骗新人学弟,哈哈哈,笑死我了!”
  “王良,你想死?”
  柳天裴粗豪的面孔倏然变冷,眼底深处一丝厉芒一闪而过,他寒声道:“我给宋道面子,并不表明我需要给你面子,再敢多废话一句,我让你再也回不了剑院。”
  “你吓唬谁!”
  王良怨毒地看了一眼柳天裴,又看了一眼吴北邪,嘴角流露出一抹杀意,他也不再说话,转身走下楼去。
  吴北邪不禁苦笑,说道:“柳师兄,你似乎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哈哈,师弟你应该不是怕麻烦的人吧。”柳天裴哈哈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略作沉吟,柳天裴粗豪的面容一肃,说道:“师弟,既然出来王良一事,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在此郑重邀请师弟加入青云北院。”
  “青云北院?柳师兄,不知加入青云北院和加入青云剑院有什么区别?”吴北邪问道。
  柳天裴的面容粗犷豪迈,说话也是文质彬彬,声音温和,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冷厉,表明他也有一颗聪慧深沉的心思。
  吴北邪不禁感到苦恼,他只想把所有的时间花在修行上,并不想介入到青云剑院内的斗争之中,得罪了王良他并不在意,只要他的修为比王良高就行,但他不愿意得罪这个似乎可以代表青云北院的柳天裴。
  “真不知道你的家族是怎么教你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参加青云剑院的入门考核。”
  柳天裴摇了摇头,说道:“青云剑院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由东南西北四院组成,外院以新入院弟子为主,新入院的弟子都必须在外院修行满一年,一年之后,内院会从新入院的弟子中遴选出天赋出众的弟子加入到内院。”
  “内院比外院有更好的修炼环境和更多的修炼资源,也有一丝的进入上院的机会,我希望你一年之后加入到北院。”
  “那个王良的话是什么意思?”吴北邪思索着问道。
  “师弟不必多顾虑,王良所言的欺骗新人弟子是因为去年我也曾经在弟子入门前邀请过一位师弟加入北院。”
  柳天裴从桌上拿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自豪地说道:“那位师弟如今是北院排名前三的弟子,他的天赋自然是绝顶一流,但北院所提供的修炼资源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你加入北院,你一年后的修为不会弱于现在的他,这是我柳天裴的保证。”柳天裴双目电光隐现,深沉而有一种直透人心的魔力,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柳师兄可否给我一些时日考虑?”
  吴北邪凝视着酒桌对面的柳天裴,无可否认,柳天裴给他的印象不错,也很坦诚,给他一种雄才大略的感觉,但北院所能提供的功法秘籍,丹药元石这些修炼资源他并不是很缺,他缺的是时间。
  他没有任何时间可供浪费在无端的争斗中。
  柳天裴一愣,说道:“也好,不过我今天的举动可能会给师弟带来一些麻烦,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到北院找我。”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敲击了一下,显然他没预料到吴北邪会拒绝他的邀请,他歉然道:“王良心性虽然不堪,但他的天赋确实不错,修为也尚可。”
  吴北邪灿然一笑,道:“那就麻烦柳师兄了,不过我想我能解决。”
  柳天裴说道:“还不知道师弟怎么称呼?”
  “我叫北邪。”
  “北邪?”
  柳天裴粗豪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他问道:“庆城李家的那个北邪?”
  吴北邪奇道:“柳师兄听说过我?”
  “师弟你现在可是青云剑院的名人,你可是抢了燕长老原本许给东院宋道师兄的推荐名额。”
  柳天裴更显惊奇的看着身前十五六岁的青稚少年,说道:“我看师弟已经淬体境后期大成的修为,参加入院考核必然可以进入青云剑院,又何必让燕长老推荐入院呢?”
  “似乎又是麻烦。”吴北邪苦笑道:“柳师兄,那宋道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宋道,他是天骄榜上的妖孽。”
  柳天裴面色变得凝重,幽幽道:“他是青云东院的大师兄,他是青云东道盟的精神领袖,他是江南宋家的直系弟子,但这一切都只是他恐怖般的修炼天赋的陪衬。”
  江南宋家?
  听到这个名字,吴北邪的眼底最深处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厌恶,江南宋家与广陵吴家一样,都是大离有数的顶尖门阀。
  在十二年前,广陵吴家的灭门事件中,皇室和一些宗派起了直接的刽子手的作用,而其他门阀世家的坐视冷眼旁观把吴家彻底地推进了深渊,他爷爷当年太锋芒毕露了,无论是皇室宗派还是门阀世家,他们都无法容忍世间出现一个活着的神。
  吴北邪不由自主一声轻叹。
  “多谢柳师兄告知,我会小心应对。”吴北邪对着柳天裴躬身一礼,说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走下楼去。
  “无论是王良还是宋道,希望你们别来招惹我。”
  吴北邪从杨家酒楼出来,踩在秦川大道的青石路面上,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窗户,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青云剑院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暂时蛰伏的浅滩,他的格局不是青云剑院所能承载,他的出生背景,他的流亡经历,他的血海深仇,都注定他的世界是柳天裴所不能想象的,对于青云剑院的争斗他没有丝毫情趣。
  他不想耽搁任何时间。
  位于青云城中心区域的建筑群便是青云剑院所在。
  吴北邪沿着青云大道走到青云城中心区域,此时天色已渐晚,他在路旁随便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就在附近找了一所幽静的客栈住下。
  他在一年以前就已经到了淬体境后期大成,但他想要把身体修炼到淬体境极致而迟迟没有选择突破,但今天在杨家酒楼的遭遇迫使他必须尽快提升修为。
  神州大陆是一个不讲公平,只论权势的世界。
  他决定今天晚上就突破淬体境。
  ……
  “原来北邪就是他!”
  聂无双走到吴北邪原来的位置坐下。
  柳天裴给坐下的聂无双倒满一碗酒,叹道:“可惜了他淬体境后期大成的修为,如此年轻的淬体境后期大成想来最少也是八窍天赋吧!”
  “哈哈,柳师兄去年想尽了各种办法把我骗去了北院,今年难得又发现了一个如此好的新人,东院那些宋道的走狗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柳师兄你忍心见死不救?”聂无双一口饮尽碗中的美酒,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眯不甚酒力的绯红。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生存都不容易,他如此,我们北院亦如此,为了他而得罪宋道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对吗?”
  柳天裴从窗户看到了楼下吴北邪远去的背影,他双眼一眯,喃喃道:“宋道对他不会有丝毫兴趣,他需要面对的是宋道的那些走狗,如果他能活下来,便证明他值得我出手,我自然会尽全力帮他,但如果他死了也就没什么好可惜的。”
  “青云北院有你、我和大师兄就足够了。”客栈幽静,斜阳最后的一抹红也消失在天际地平线下。
  夜色降临。
  吴北邪在房间内的床榻上盘膝坐下,从颈部取出一枚黑色的戒指吊坠,轻轻地摩挲着,黑夜中他的双眸变得特别明亮。
  看着戒指,他又想起十二年前的画面,他的爷爷吴尊在广陵吴家祖地面临覆灭前的那一刻,以绝世的修为洞开虚空,把他秘密的送出了广陵,送到了吴南身旁,跟随着他一起的还有这枚空间戒指。
  这枚空间戒指中存储着大离第一门阀广陵吴家的庞大财富和修炼资源。
  吴北邪深吸了一口气,收拾心情,他的心念一动,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古朴的书册。
  补天道九卷!
  这是书册的名字,也是广陵吴家最核心的传承天功宝典。
  甚至吴南和吴晋修炼的功法也只是其他的天阶功法,而不是补天道九卷。
  传说在远古时代,那时人族天生就能够掌控天地法则,肉身强横无匹,有无穷之力,可操纵风雨雷电,地震海啸,有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之能。
  但天道无常,天道无情,妖族强势崛起,人族却被天道所遗弃,天道变得晦涩,人族再也无法借用天地的本源之力,自然无法与妖族抗衡而被妖族奴役,那一个时代称为蛮荒时代,又称为黑暗时代。
  蛮荒时代末期,人族进入最黑暗的时期,为人族的爆发创造了条件,人族先贤筚路蓝缕,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人族最后的传承,他们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坚韧,以及可怕的适应能力,悟天道、通天理,明身体奥秘,创无上功法。
  补天道九卷便是那时吴家先贤领悟天地法则而创作出来的。
  人族大兴,妖族被迫退隐深山秘境和海外。
  直指天道极致永生镜的功法称为天功宝典,其下有天地玄黄四阶功法,分别可以修炼到天命境、渡空境、洞虚境、先天境,再之后的功法就是人阶功法。
  吴北邪翻开补天道九卷,他迅速忘却周围的环境,他慢慢地看着书册上的一条条注释和一幅幅图案,直到每一个字,每一幅图都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修炼之路最开始的时候是感应天地元气,以天地元气淬炼身体,从皮肤毛发开始,直至筋骨肌肉,最后深入骨髓,炼至淬体境后期大成时,身躯坚若金石,有无穷之力。
  修炼到淬体境后期大成就意味着开始打开了人体这个蕴含无穷奥秘的神秘宝藏,在人的体内有神秘的秘窍,最普通的修行者只有一个秘窍,而最绝顶的天赋则有九道秘窍,凝元境便是在秘窍内把从外界吸纳的天地元气通过玄妙的转化凝聚为真元的过程,修炼同的功法,天地元气在体内就会有不同的流转线路,便会在秘窍内凝聚为不同属性的真元,或寒冷,或炙热,或爆裂,或厚重……
  而秘窍的多少不仅决定了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以及把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的速度,也决定了体内真元的多寡,真元雄厚的好处自然无需赘言。
  另外,决定修炼速度的还有修炼功法,功法甚至是比天赋更重要的因素。
  神州大陆,普通的寒门子弟甚至无法得到淬体境的功法,只能依赖最原始的锤炼身体打熬力气的方法来淬体,但这种方法除非天赋异禀才有可能修炼到淬体境大成。
  而门阀世家子弟不仅有玄妙的淬体境功法,受到家族重视的弟子还能得到丹药秘材的辅助。
  这也决定了神州大陆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寒门子弟似乎永远没有出头之路,除了加入军团,以军功换取修炼功法资源,便只剩投身门阀世家为奴一条路。
  吴北邪不仅是九窍天赋,他还是三宫洞开,紫府蕴魂体质,他青稚的脸庞划过一抹顽皮的笑容,喃喃道:“如果那些人知道我的天赋体质,恐怕会更加寝食不安吧,哈哈!”
  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身周床榻上凭空出现了一圈元石。随着补天道九卷第二卷功法在他体内依着玄妙的线路开始运转,元石中浓郁的天地元气纷纷从他的皮肤涌入他的身体,通过玄妙的线路流转到秘窍中,元气渐渐凝聚为液态的真元。
  咔咔!
  细微的元石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中不时响起,元石中的天地元气被吸纳空时纷纷化为一堆白色的细小颗粒。
  时间缓缓流逝。
  从日暮到清晨,整整一夜时间,吴北邪一直在吸纳元石中的元气凝聚为真元。
  待到朝阳的第一缕晨曦刺破晨雾穿透窗户的纸帷时,他倏然睁开双眼,眼神平静。
  凝元境初期,一夜破境。
  这是他昨夜的收获,他的悟性、九窍天赋以及充足的元石辅助修炼的恐怖速度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抬起手来,他看到皮肤亮起了之前没有的光泽,似乎有淡淡的荧光在皮肤下流转。
  “厚重属性?”
  吴北邪眨了眨眼,他一步踏出,原地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不禁一呆。
  ……
  吴北邪从客栈出来,拐过一道弯便来到了青云剑院的大门外,看着那座巍峨大气的黑曜大门,看着大门上方据说是那位蛮荒时期开创青云剑院的院长亲笔题写的青云剑院四字,很自然的生出一股敬仰之情。
  今天正是青云剑院入门考核的日期,他曾想过参加考核的人数很多,却没有料到会有如此恐怖的程度,深处在人群中,让他有一些不适应,他下意识地眉头微蹙着走到了广场边上的角落,默默地打量着大门台阶上的那些青云剑院的弟子。
  在青云剑院大门的台阶上,站立着一群身穿黑色衣裳,腰上佩着金色腰带的青年,他们嬉笑着对着广场上的人群指指点点。
  黑色衣裳,金色腰带想来应该是青云剑院的院服。
  “这一届似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新人啊,凝元境竟然没有多少。”
  “你们瞧瞧,那里竟然有一个淬体境初期的小胖子,他以为青云剑院是什么地方?是其他那些荒远地方的小门小派吗?难怪他苦着一张脸庞,真是好笑。”
  “哈哈,兴许他就是那几个幸运拿到推荐函的人呢。”
  吴北邪听着那些议论,眉头倏然微微挑起,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咦,你们看那位是不是雷家那位天才?他竟然也要进入青云剑院。”
  “他的确是雷家那位七窍天赋,并且地宫洞开体质的雷丘山,恐怕他就是这一届天赋最妖孽的弟子了吧!”
  台阶上那些青云剑院弟子哈哈大笑着,肆无忌惮地议论点评着广场上等待考核的新人弟子。
  “安静!”
  当深秋的太阳爬上半空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
  吴北邪抬头看去,从青云剑院大门里走出来一位身穿白色衣裳,身躯修长,面容冷峻的青年。
  “李牧师兄好!”
  那些原来在台阶上嬉笑点评的弟子在青年现身的一瞬间,倏然走下台阶排成一排,对着青年躬身行礼。
  “我是青云外院大师兄李牧,很欢迎各位来参加青云剑院的入门考核,今日的考核将由我主持,我希望各位遵守青云剑院的规则。”
  青年卓立在台阶上,淡淡道:“青云剑院的考核门槛是淬体境中期及以上,或者五窍天赋及以上,还有年龄超过二十岁的青云剑院不适合你。”
  “满足条件的请到广场上的检测石前依次排队等待检测。另外,你们中有人得到了青云剑院长老的推荐函,你们可以直接过来找我入院。”
  ……
  无视身旁或羡慕或不屑的目光,吴北邪从容地挤过拥挤的广场,向大门台阶走去,他只想简单的进入青云剑院,考核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通过推荐函进入剑院的弟子往往是天赋普通甚至达不到剑院的最低门槛,但也代表了他所在家族的权势,推荐函岂是普通的家族所能获得,何况青云剑院每年的推荐权只有外院的那几个长老具有。
  “李师兄,这是我的推荐函。”
  吴北邪走到台阶下,他青涩的脸庞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推荐函递给李牧。
  与他一样通过推荐函进入青云剑院的弟子总共有七人,每当有一人递上推荐函,李牧便让一名剑院弟子带领他去推荐他加入剑院的长老那里,他是最后一人。
  “你就是北邪?”李牧翻看着推荐函,看到上面的北邪二字,冷漠的脸流露出一抹异色。
  吴北邪点头道:“我就是北邪,来自庆城李家的北邪!”
  他回头看向台阶下的那些剑院弟子,他们尽皆以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而其中还有几人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意。
  “小心青云东道盟。”李牧摇了摇头,提醒道。
  青云东道盟,东是东院的东,道是宋道的道。
  李牧也同情地看了一眼吴北邪,说道:“周青师弟,麻烦送北邪师弟去燕长老那里报到。”
  周青从那些青云剑院弟子中走了出来,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吴北邪,没有什么话语,只是沉默地颔首一礼,就率先走向大门内。
  吴北邪微微一笑,对着李牧躬身一礼,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追了上去。
  看起来李牧和这个周青对他都没有什么恶意。在一栋灰色的阁楼前,周青停下了脚步,他神情恭谨地对着半开的大门微微躬身,说道:“燕长老,北邪师弟带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阁楼中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进来吧!”
  走进幽森的阁楼,看着房间内正在燃烧的烛火,看着房间正中央蒲团上坐着的面无表情的灰色人影,吴北邪沉默不语,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低首静立。
  燕长老抬起头,久在黑暗中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毫无表情,他淡漠的双眸划过一丝异色,说道:“凝元境初期?”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缕缕可怕的剑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眼睛像猛兽盯着小白兔般冷漠的看着吴北邪,他缓缓抬起右手,指间隐隐可以看见莹润的光泽,吴北邪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扣住了右手腕。
  燕长老淡漠的双眸一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仿佛要照亮昏暗的房间,他的语气终于蕴含一丝情绪,有些遗憾,说道:“九窍天赋,真是惊才绝艳的天赋,可惜却是普通体质,相比那些天资横溢的妖孽的差距却有若天地。”
  九窍天赋只能说明他的修炼速度比别人快,他的真元比别人更雄厚,但并不能说明他的未来的成就一定就很高。
  修行有比天赋更重要的便是体质,有极少人天生就洞开地宫,当他有一日修炼到洞虚境开辟出洞虚空间时,他便可以在地宫内观想现实中开辟出来的洞虚空间,当洞虚空间在地宫内具现时,现实中的洞虚空间便能长久的永固下来,而不是无根之萍。
  这种差距与天赋无关,与奋斗无关,只与命运有关。
  比如雷家那位天才雷丘山,只是七窍天赋,却是地宫洞开,便很有可能是这一届最妖孽的弟子。
  况且在地宫之上还有天宫、命宫和紫府。
  吴北邪依然沉默不言,他是三宫洞开,紫府蕴魂体质,但他不能说出来。
  “可惜!”燕长老忍不住再次叹气一声。
  他看着沉默不言的吴北邪,心下不忍,又说道:“但天下的妖孽总是太少,只有那些从远古时代开始传承,经历了黑暗的蛮荒时代的家族的嫡系子弟才有那么一丝可能继承远古先贤的体质,你九窍天赋已经是剑院中最顶尖的天才了。”
  吴北邪抬起头说道:“燕长老,我从来不与他人比较,也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我只想走好自己的路,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登到很高的山峰。”
  “你很不错!”
  燕长老看着少年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下意识防备的青稚脸庞,看着他坚锐执着的眼神中的认真,他苍白的面庞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因为太久没有笑过,有一些不自然,他开始有些期待少年在剑院中的表现。
  他说道:“你是李凌飞的后辈,也就是我的后辈,青云剑院,尤其是青云外院,这是一个尔虞我诈、残酷血腥的世界,可能你已经知道你得罪了宋家,如果有什么麻烦不能自己解决,就到长老院找我知道吗?”
  “那麻烦燕长老了。”
  吴北邪再次躬身行了一礼,他看着燕长老那丝不自然的笑意不禁想到了吴南,他们都是一样的外冷内热的人啊,想到这里他不禁流露出一抹笑容。
  昏暗的火光照耀在少年脸上,自信且骄傲。
  周青却是一呆,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吴北邪。
  “周青,你带北邪去办理入院手续吧。”燕长老重新在蒲团上坐下,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是!”
  ……
  长老院外,吴北邪沉默地走在周青身畔。
  虽然已经是深秋,青石道上洒满了枯败的落叶,但石道两旁依然有数株生机勃勃的暮云古树把秋阳遮在后方,青云剑院里一片清幽。
  他踩在斑驳的青石道上,有一瞬间的出神,他忽然想到了与燕长老一样外冷内热,相依为命十二年,如今却被迫分离的南叔吴南,不知道他的伤势是否已经好转,又想到了四叔吴晋,他只能记起四叔是一位将军,他的面容却再也想不起来,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这些年。
  “北邪,好好活着。”
  他还想到了在广陵那个重重绵绵的恢弘大院,想到了他的爷爷吴尊慈爱面孔,想起爷爷最后的话语。
  吴北邪忽然感到一阵心痛,意念一动,他看到了心脏旁边那个五彩神光的樊笼,神光似乎有灵性般绕着樊笼旋转不停,那里面封印着他的地宫、天宫、命宫。
  “爷爷,你既然明白吴家需要韬光养晦,不让皇室发现我三宫洞开、紫府蕴魂的体质,但你为什么却如此锋芒毕露。”
  有秋风携带着微潮从湖面吹拂而来,他蓦地清醒。
  湖水轻漾,寂静无声。
  他看了眼身畔茫然焦灼的周青,渐渐露出一抹笑容。
  “北邪师弟,我跟你讲,我才是七窍天赋,但我一样活得很开心啊,我们整个青云剑院一千八百人,地宫洞开的不超过双手之数,你没有必要难过……”
  吴北邪眨了眨眼,奇怪问道:“谁说我难过了?”
  周青一愣,反问道:“那你为何从长老院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言,我给你说话你也没反应?”
  “哈哈!”
  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故作成熟焦急地安慰自己的周青,吴北邪不禁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家人了。”
  “啊?哦!那……那我带你去领住宿的物品。”
  周青尴尬的脸一红,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也不管吴北邪能不能跟上。
  ……
  后勤院。
  周青把装着住宿物品的箱子往桌上猛地一砸,他脸色异常铁青的看着桌后的中年,压抑住内心的愤怒质问道:“为什么没有院服?为什么没有元石?”
  中年男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冷漠说道:“注意你的语气,你没有资格过问,不要让我把你的资格也取消。”
  “为什么?”
  吴北邪伸手制止了周青,抿着唇看着中年,沉默了片刻问道。
  中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懂了是在问他为什么这样针对他,眼底神色冷漠不屑以及嘲讽,他抬头看向门外。
  便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道声音:“我告诉你为什么!”
  这道声音很清稚,但这声音里又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冷酷冷漠疯狂的味道,甚至隐隐有一丝血腥残忍充斥其中,仿佛随时要一怒杀人。
  吴北邪微微皱眉,他回转过身,望向门外。
  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从楼外走了进来,他长相俊逸,却被冷戾的双眼破坏了美感,直让人觉得厌恶,他像看死人一样死死地盯着吴北邪,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猩红的嘴唇,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宋真,我有个哥哥叫宋道,还有个弟弟叫宋岳。”
  “我那个可怜的弟弟啊,他原本已经能够进入青云剑院,重新得到两个哥哥的爱护,但,他却被一个庆城的小子抢走了名额。”宋真怪笑一声,蓦地声音变得冰冷:“你告诉我,那个小子该不该死?”
  楼中一片死寂。
  宋真自顾自从吴北邪身边擦肩而过,停在桌子前,伸手抚摸着桌子上的木箱,他的笑容一敛,木箱忽然被砸在地上。
  “无论他的来历时什么,无论他在青云剑院拥有什么依仗,他都该死,死的很惨,对吗?”
  宋真倏然转身,踩在从木箱中跌落出来的的床帐上,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的牙齿,轻声道:“师弟,你知道他是谁吗?”
  空气中隐隐然有股危险的气息似暗流在涌动。
  周青脸色变得难看,以眼神示意吴北邪不要开口,他沉声说道:“宋真师弟,这里是剑院……”
  “闭上你的狗嘴!”
  宋真蓦地回转过身,冷漠的双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杀意,缓缓说道:“你是南院的周青?你想死?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让我不爽,我就杀你全家!”
  “你……”周青双眸喷火,面容青筋毕露,却不得不死死咬牙忍住,歉然地看了一眼吴北邪。
  “哼,没种。”宋真鄙夷地冷哼一声。
  吴北邪微微眯眼,如猛兽将眠,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江南宋家?还是宋家旁支?”
  “不知道是宋道,还是宋轩辕给的你张狂的资本?在数十年前的燕京,宋轩辕的修为比你现在强大百倍,他的肆意张狂、霸道绝伦也超过你现在百倍!但他差点被人打死,如果没有皇室插手,他已经死了。”
  “别动不动就要杀死谁全家,这个天下很大,不是宋家便能让你肆无忌惮地无视天下人。”
  “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我爷爷的名字。”宋真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表明他并不只是表现出来的癫狂血腥那么简单。
  “但你说爷爷他曾经差点被人打死,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他犹如听到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忽然,他收敛了笑容,神情阴冷的看着吴北邪,用认真的语气说道:“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杀死你。”
  “一个月!”
  他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点着吴北邪,然后怪笑着走了出去。吴北邪微微皱眉,看着宋真走出去的背影,他平静青稚的脸庞倏然变得面寒如霜,他的仇人很多,所以无论是柳天裴还是李牧说起他得罪了宋家,他都没有太过在意,甚至连警惕都没有,但他面对来自宋真的威胁时,他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一个月么?那我等着!”
  他的声音犹如刀锋把冰冷刺骨,他从来不是一个温和懦弱谦让的人,只是习惯性地不愿意得罪更多的人,他的仇人已经足够多了,但并不表明他会有任何的优柔寡断,他比天下绝大多数人更懂得该怎么对待敌人。
  周青的声音有些干涩,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着吴北邪的脸,说道:“北邪师弟,在剑院内有院规和燕长老,他们不敢太过分,但每月一次的秘境修行就是他们的机会。”
  吴北邪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依旧冷漠敌视的坐在桌后的中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碎裂为几块的木箱,他拉着周青转身就要往楼外走去。
  中年看着要走出去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虽然天下很大,但青云剑院却很小。”
  他的意思明显是针对于刚才吴北邪对宋真说的话。
  这一瞬间,吴北邪忽然觉得青云剑院和他曾经很熟悉的难民窟的生存法则是如此的相似,他笑着抬起脚步,向楼外走去,他走的很直走的很稳。
  谁的拳头大就不挨饿么?
  谁的拳头大就能活下去?
  但我也很有经验呢!
  ……
  后勤院楼外。
  吴北邪看着后勤院那栋小楼,好奇问道:“那个中年应该不是剑院的弟子吧?”
  周青读懂了他的意思,说道:“他是外院的欧教习,青云外院相对于大离很渺小,但也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一样充斥着尔虞我诈、血腥杀伐。剑院的弟子加入不同的势力联盟,比如东院的青云东道盟,我所在的南院的青云骊山盟……”
  “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但也代表了他们集体的利益,而且每一个弟子背后都站着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家族,联合起来便是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剑院的教习出自不同的家族,自然就有各自的立场,甚至剑院的长老们也有不同的倾向立场。”
  “剑院代表的是大离门阀世家的核心力量,是门阀世家与宗派和皇室抗衡的底蕴,而青云剑院是大离的五大剑院之一,代表的是大离南方门阀世家的利益。”
  “当然宋家或者青云东道盟自然也代表不了青云剑院,但却是剑院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周青以看白痴似的表情看了一眼吴北邪,说道:“真搞不懂你的家族为何要跟宋家争那个明明没有任何意义的名额。”
  吴北邪一阵无语,他忽然觉得整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庆城李家自然是不敢得罪也得罪不起江南宋家,那么只可能是并不知情,那燕长老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他把这件事情暂时埋在心底,想了想又问道:“宋真也不是外院弟子吧?他为何能出现在外院?”
  “真佩服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青云剑院修行。”周青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宋真是内院东院的弟子,虽然外院弟子不能进入内院,但内院弟子却可以随意进出外院。”
  “大概由于我无知无畏吧!”吴北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向罗湖水面,湖水被秋风吹起微微涟漪,秋风从罗湖水面吹拂而来,他倏然感到有一丝寒,似乎冬天就要降临了。
  他忽然感到时间是那么的紧迫。
  他说道:“周师兄,麻烦先带我去我住的地方吧。”
  ……
  青云外院的住宿楼在院北,是以从秦川山脉开采出的条石和年岁久远的松木为材料搭建起来的七层建筑,沿着院墙连绵重重的修建了数十栋。
  吴北邪在他的套房中随意的走着,周青把他送到屋内就告辞离去。
  这是一套包含厅室和露天阳台的套房,甚至还有一间不小的修炼室,房间内的一应家具物品都很齐全,却没有被褥和枕头这些睡觉的物品。
  他不禁一呆。
  不过当他走进修炼室,看到房间中央那个蒲团时,微微一笑。
  把睡觉的时间拿来修炼再好不过了。
  咚咚!
  忽然,数声叩门声响起。
  “北邪师弟,我进来了。”
  周青怀中抱着一个深色的包裹走了进来,他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歉然道:“今天都怪我,没能给师弟领到住宿的物品,这是我以前换下来的被褥,已经洗干净了,师弟就先将就着用吧。”
  “不管是你带我去,还是别人带我去,结果都会一样。”吴北邪看着面容泛起几分愁苦,有几分尴尬的周青,忽然心中一暖,说道:“就怕给师兄带来麻烦。”
  “我有青云骊山盟作为依靠,他一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师弟你需要小心些,虽然在剑院内他们不敢太过分,但还是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不过找师弟麻烦的都是一些凝元境和聚脉境的弟子,启天境以上的弟子不是在内院闭关,就是在秦岭山脉深处的秘境中修行。”
  周青把包裹放在在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床单、被褥等物品,跪在床榻上铺好整平,他看着整理好的床榻满意一笑,说道:“你在家族里应该没有做过这些。”
  吴北邪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有一些不适应别人对他的好,下意识地皱眉。
  寂静无声,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一些压抑。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周青也感到气氛有些沉闷,他从怀中取出三枚元石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我这个月剩下的三枚元石,师弟你拿着修炼。”
  话说完,他就逃也似的推开房门奔了出去。
  “青云剑院……似乎也没有那么冰冷。”
  吴北邪看着依然晃荡的房门,青稚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收起桌上的元石,珍而重之地放在空间戒指中的单独的一个角落,这是他在青云剑院收获的第一份友谊。
  虽然他空间戒指中有很多元石,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周青很缺少元石,但,以后好好回报就是。
  他把空间戒指重新挂在脖子上,这个世界的空间戒指很稀少,唯有地宫洞开的修行者在地宫中具现洞虚空间,然后把地宫与戒指相融合,才能形成稳定的空间,付出的代价却是地宫消失。
  空间戒指的稀少可见一斑。
  拥有地宫的洞虚境修行者可以把物品储存在地宫内,当修行者将要死亡时,便会把地宫与戒指相融为空间戒指,在家族内传承。
  秋日的暖阳洒落在阳台上,光线穿过窗户,把吴北邪的身影映在了床榻上的被褥上,就像刀剑刻出来的一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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