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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许婚自裁

  钱多多看他面色纠结,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要进去看看青芜公主?”
  晋元帝面色变换了几番,良久才开口:“进去吧。”
  语落,带着钱多多走进了云青芜的宫殿。旁有宫女看到想要禀报,晋元帝制止了。悄然走进宫殿,云青芜正在后殿之中坐着练字。
  桌案旁有一扇开着的窗户,从这里看去,恰好能看到花朵含苞待放的美景。衬的云青芜的面容更加美丽,皓腕素白,甚是惹眼。
  殿中静静,有衣角映入眼帘,云青芜惊觉有人,她抬头,走出桌案,规矩的行礼:“见过父皇。”
  晋元帝温声道:“起来吧。”
  云青芜缓缓起身,眉眼低垂,立在一旁,很是恭敬。
  “青芜,近些日子过的如何?”晋元帝亲切的问道,颇有慈父的形象。
  云青芜依旧规矩的回道:“回父皇,青芜安好,父皇勿念。”
  “安好便可。”晋元帝笑道,唠家常一般随意提起,“你叶岚表弟和五皇弟的婚书已经送到了南楚,他们两个的婚事都有了着落。”
  “他们二人能得偿所愿,青芜甚是为他二人高兴。”云青芜笑意浅浅,温和的开口。
  晋元帝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文清虽说在外肆意,可是也有西齐的公主对他百般纠缠,他的婚事我亦不担心。”语落,抬眼看着云青芜,“可是青芜,你如今也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晋元帝语气哀愁,显然对云青芜的婚事极是忧心。
  云青芜听到晋元帝提起萧叶岚和云文逸二人的婚事时,心里便有了不大好的预感。如今听晋元帝这般说,心里泛起苦涩,她用余光看着钱多多的表情。
  钱多多表情浅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云青芜自嘲一笑,开口道:“父皇,儿臣如今还没有婚嫁的想法。”
  晋元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叹息声飘散在宫殿里,经久不散。半晌,他看着云青芜,神情一瞬间苍老:“青芜,父皇年岁大了,撑不了多久,你的婚事若是不能在朕生前尘埃落定,朕有何面目去见你的母后?”
  云青芜看着晋元帝鬓角的白发、苍老的神态,一瞬间陷入了恍惚。此时的晋元帝,也不过是一个拗不过自己女儿的平凡父亲。
  “朕知道,你仍旧对钱氏的独子心心念念,可是逝者已矣,你总归是要往前看。”这是晋元帝多年以来,第一次在云青芜面前提起钱氏,提起那个她放在心底的少年……
  云青芜想到,那个仍旧活在世上的人,与她数次见面,却仍旧不愿相认。她亦想到,提起她的婚事时,那个人事不关己的表情。
  哪怕不说,云青芜也想着,那个人是恨自己的吧!毕竟灭门惨案,血海深仇,怎能轻易了却?他不能,她也不能!
  云青芜内心风翻云涌,面色淡淡,眼神中满是隐忍与苦涩。她和晋元帝对视了半天,终究败下阵来。
  她听到自己轻声开口:“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晋元帝欣慰的笑了,而云青芜眼睛里的光彩,霎时间消失殆尽。
  “你许久都未曾出宫祭拜过你母亲了,今年你出宫去祭拜祭拜她吧。”晋元帝交代道,“这么多年都未曾去过,想来她是极思念你的。”
  “好。”云青芜下意识的回答,像是丧失了思考能力一般。
  晋元帝看她这般,心底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出了宫殿。
  钱多多跟在晋元帝身后出去,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身看她。女子身着浅色的宫装,仍旧呆呆的坐在原地,像是静止的雕塑人。
  钱多多心里涌上一道不知名的情绪,被他狠狠地压下去。
  他微微勾唇,这样也好。
  云青芜呆愣愣的坐了一天,宫女前来喊她用膳,她也没有理会。
  到了晚上,她突然起身,打开密道,缓步走了进去。一段不长不短的密道,她用了平时三倍多的时间才走出去。
  密道狭小黑暗,安静极了。入耳的全是她呼吸的声音,还有清浅至极的脚步声,安静的令人心惊。
  云青芜坐在小房子的门口,抱着膝,下巴磕在膝盖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房子里的钱媛因为久被囚禁,耳力极好。
  云青芜一来她便知晓了,半天未发一言,她想着大约是云青芜遇到了烦心的事,于是关切的问道:“公主殿下?”
  “媛姨……”云青芜轻声应道,声音飘飘然,颇为无力。
  钱媛敏锐的察觉到云青芜的异常,也有些忧心,她轻声开口,尽力压下沙哑的嗓音,轻柔关切的道:“公主殿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若是方便,可否愿意让老身为公主开解一二?”
  云青芜表情呆滞,钱媛的柔声细语像是一把钥匙,把她关了悲切的那道门打开,隐忍了一下午的悲伤难过像是洪水一般,哗啦一声,全部涌现。
  “他不要我了……”素来温婉沉静的人如今委屈的像个孩子,“父皇要给我订下婚事,他不要我了……”
  钱媛一听,顿时明白了一二:“公主殿下……”钱媛想要开口劝解,喊了她的名字,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年,云青芜总是会和她唠家常,她心有所属,虽未言明,可从她的话语中也能明白一二。她也知道那人是谁,正是她的侄子------钱书元!
  情之一字,果然伤人。
  钱媛正想着,突然福至心灵。她说钱书元不要她了,那边是她知道钱书元还活着,她怎么知道的?
  钱媛忽然有些烦躁,云青芜的抽泣声声声入耳,她的烦躁悉数被心疼压下。
  云青芜也不过是一个少女,心地纯善,性子却刚烈极了。喜欢了钱书元这么多年,哪怕曾经以为他死了也未曾改过心意,如今只能答应许婚,想来是伤心极了。尤其是,她的侄子钱书元未曾有阻止的想法,这才是让云青芜真正难过的地方吧!
  “媛姨,你说,是不是有些仇恨,必须要用血来平息?”云青芜默默地哭泣了好久,才平息住心情,问向屋里的钱媛。
  她的问题太过突兀,钱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听见云青芜冷静的声音响起:“媛姨,抱歉今晚这样打扰你,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公主殿下。”钱媛急急的喊着云青芜,不禁挪动靠近门口,铁链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
  云青芜顿住脚步,沉声道:“夜深了,媛姨休息吧。”
  语落,重新钻入密道,把钱媛不停喊她的声音扔在身后。
  钱媛一直喊云青芜,希望她能停下脚步,可是寂静的晚上,再也人没有回应。
  她脱力的靠在墙上,想着钱多多曾教给她的、让她危急之时联系他的传音技能,再也顾不上其他,想着口诀,唤钱多多过来。
  她等了约有一炷香,也未曾等到回应。心急如焚,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让她破感无力,只能在屋里暗暗祈祷云青芜不要出事!
  钱多多正在为晋元帝侍候笔墨,晋元帝今日出去闲逛了一圈,奏折都堆在一起,只能现在处理。他不休息,钱多多自然也不能退下。
  他听到钱媛用他教的技能发出的呼唤声波,却始终无法回应,即便没有看到她,却也能感觉到她甚是心急。
  “多多,你可是累了?”晋元帝察觉到钱多多气息有异,想着如今这么晚了,于是问道。
  “哪能啊!”钱多多笑着开口,弯着身开口,“奴才日日跟着陛下,受陛下恩泽,身子骨可是康健极了,怎会感觉到累呢!”
  晋元帝失笑,道:“你这嘴巴惯会说话哄我。”
  “能哄陛下的开心是奴才的福气。”
  “哈哈……”晋元帝开怀的大笑,“朕的儿女若是能有你一半顺着朕的意,朕也不用整日为他们操心了。”
  “陛下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晋元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静候下文。
  钱多多继续开口:“二皇子常年戍边,为陛下守得疆土安稳;五皇子心思玲珑,是陛下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为陛下出谋划策,共谋江山安宁。至于公主殿下,也是柔顺乖巧,温婉之名天下闻名。陛下可是真真的好福气呢。”
  “若是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们三个都成家立业,朕才是好福气。”晋元帝略带遗憾的开口。
  “陛下福寿绵长,自然是能看到皇子公主的成家之时。”
  晋元帝叹了口气,眼神甚是复杂:“今日朕逼着青芜嫁人,想来她是恨极了朕。”
  钱多多抿唇,笑着答道:“陛下为公主殿下择婿,殿下怎会生您的气?”
  “你不知道啊。”晋元帝幽幽的说道,“她自幼喜欢钱氏的独子,这些年来,朕为她择婿都被她拒绝。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朕想看她高兴,想看她走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朕的这个女儿啊,小时候可是调皮极了,比她弟弟也不遑多让。后来那个青梅竹马的男子死了,她也一夕之间变了个模样。世人皆道她温婉端庄,甚有皇室风范,可是朕知道,她不快乐。朕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装满了隐忍。朕的嫡公主,怎能是背负着痛苦和悲伤长大的呢?!”
  钱多对听着晋元帝的诉说,心中复杂无比,他的脑中想起了那个幼时的小姑娘,霸道无比,不讲理极了。惯爱仗着公主的身份使唤他,后来他再回皇宫,再见到这个姑娘,他也想问,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却不想,竟是因为他么?
  晋元帝说着亦有些悲伤,奏折是看不下去了,他挥挥手,让钱多多退下:“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钱多多也有些心神不宁,行礼告退。出了殿门,摆脱了一同的公公婢女,折回了钱媛的小木屋。
  避过巡逻的军卫,他运气轻功赶路。
  “姑姑,姑姑……”钱多多拍着门,轻声叫道。
  靠在墙上的钱媛听到钱多多的声音,连忙开口:“阿元,快去看青芜公主……”
  钱多多一愣,看云青芜做什么?
  “快啊!”钱媛感觉到钱多多犹豫,又立即开口。
  钱多多察觉到她的焦急,连忙安抚:“姑姑,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去……”
  “快一些!”
  钱媛连声催促道。
  钱多多见她十分着急,也来不及问她除了什么事儿,连忙通过密道赶往云青芜的宫殿。
  一路跑的飞快,出了密道看到云青芜的房间已然熄了蜡烛,甚是静谧,并无异常,他浅浅一笑,看着纱帘后的熟睡的女子,忽然想仔细的看一看她。
  心里这般想,也着实这般做了。
  他步子轻轻,悄声越过纱帘,弯身,接着月光细细的观察她。
  与幼时的模样相比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一副好相貌,脸上褪去了稚气的婴儿肥,略有些消瘦。眉如柳叶,形弯且长,眼睫长长,唇色有些苍白,却仍旧不消她的美丽。
  钱多多微微一笑,却在察觉她的呼吸渐渐微弱时僵住了笑容。他轻轻探到她的手腕处,本想探探她的脉搏,却在手指接触到她手腕肌肤的一刹那,摸到了一片湿润滑腻的液体。
  他心惊,缓缓抽出手,手指上被鲜血沾染,微微有些血腥气。
  愣神不过一瞬,他连忙封住她的穴道,为她止血。
  钱多多曾多次来过这里,知道云青芜有在房里放药箱的习惯,他找出药箱,为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
  细腻的肌肤上,一道狰狞的口子赫然在上,破坏了本应有的美感,看起来十分骇然。那口子不但长,而且极深,大动脉被割破,流了许多的血!
  钱多多颤着手缠绕纱布,素色的纱布瞬间被鲜血染红。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云青芜流了多少血,难怪姑姑要让他立刻赶过来。
  “云青芜,你醒醒……”钱多多为她包扎好,边封住她身上的穴道,边开口唤道。
  云青芜似有所察,缓缓抬起了眼睑,看着不停忙活的钱多多,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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