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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绒绒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28节

  “咳咳咳咳,”银绒还是第一次被陌生人恭恭敬敬地称作“胡公子”,很不适应,忍不住出声问,“什么公子,不就是只狐狸精吗?”
  “诶,这位师弟,你可别小看胡公子,”一位胖胖的弟子看了眼银绒,只看到一个大兜帽,也不计较,继续唾沫横飞地分享,“胡小公子曾来过这里,好多人都看到了,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银绒更尴尬了,“是风流倜傥吧?”
  但没人理会他,都七嘴八舌地赞叹那位小胡公子的美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甚至有人提议封他为“修真界第一美人”。
  银绒被夸得飘飘然,都快信了‘胡小公子勾一勾手指就会有男人为他赴汤蹈火’的鬼话,又听到那些人继续介绍:“流雪凤凰堂堂主接到咱们掌门仙尊亲笔信的时候,都快吓疯了,然后又乐疯了,亲自来这儿接的妖!那只兔妖想要和胡小公子道别,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快说呀!”
  “蘅皋居派了个傀儡下山,催促它快走!说银绒儿是掌门的狐,除了掌门,谁也不见!”
  银绒忍不住吐槽:“那些傀儡不会说话吧?”
  主讲的那一位不满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傀儡大人都由掌门师祖亲自点灵,法力无边!说句话很难吗?大家别听他的,我这里有新鲜出炉的话本子,《倾世妖狐:我与仙尊的二三事》,这是第一部 ,后续还在连载中,有人想要吗?”
  银绒觉得这人搞这么大阵仗,真实目的说不定只是卖书,心中鄙夷不已,然后……买了一本。
  银绒回到蘅皋居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城阳老祖,看看祖宗消气了没有,本想做出从容淡定的样子,可惜,甫一见到人,他又腿软了。
  实在是太猝不及防,常年窝在书房的城阳掌门,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位于蘅皋居入口的樽酒亭,如果不是深知祖宗生性凉薄,还以为他在等人呢。
  当然,也可能是专门等着小狐狸回来,好惩罚。
  银绒舌头都不灵便了:“我我我、你你你、呵呵,您老人家怎么坐在这里?啊,是在调息练功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城阳牧秋淡淡道。
  银绒咽了口口水,规规矩矩地站好,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城阳牧秋却好像已经忘了几天之前那个短暂拥抱似的,波澜不惊地问:“去了三日,战绩如何?”
  银绒:“……”
  你说巧不巧,又问到死穴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可老祖要提,没开也得乖乖提,银绒小声说:“还没对战,就,先观摩。”
  “啪!”城阳牧秋把手中书卷一摔,流云广袖随风而动,不怒自威,“所以是躲懒去了?”
  银绒更不敢说话。
  城阳牧秋:“还愣着做什么?师门大比近在眼前,还不去修炼!”
  银绒如获大赦,拔腿就跑,没注意袖子里的话本子掉在了地上,更不知道城阳老祖在他离开之后,也暗暗松了口气。
  城阳牧秋松开书卷,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濡湿了卷宗。自从养了这只小狐狸精,他便一直心神不宁,无法专心修炼,以至修为停滞不前——这倒没什么,化神二重境已经是世间罕有的高手,整个修真界除了他,便只有无量宗的孤鸿道君臻至化神期,可对方的年纪比他大了不知多少,是在寿数将近的时候,才终于突破成功,乃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形象。
  修真界有条不成文的识人规则:同等修为,看起来越年轻的,资质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大家都在化神二重境,却只有城阳牧秋被称为“类仙”的原因。
  城阳类仙此时还是无心修炼,目光落在了青砖地面上的一本书上,应该是银绒落下的,这小狐狸,毛手毛脚的。
  城阳牧秋没用术法,亲自走过去,弯腰拾起了那本书,却发现,那不是自己安排他背诵的任何一本功法,封皮上赫然写着:《倾世妖狐:我与仙尊的二三事》。
  “………………”
  按着城阳老祖一贯的脾气,第一反应就应该把这本杂书给撕得粉碎,可他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
  书中内容非常扯淡。
  主角竟然是自己和银绒,描述的蘅皋居很不准确,作者显然根本没见过蘅皋居,自己的日常起居也处处充斥着一种“皇帝用金扁担种地”的违和感,可和银绒的互动却非常……香艳。
  【世人道仙尊修无情之道,灭人欲,尝行坐怀不乱之举,实则大误!仙尊不喜女娇娘,概因喜椒风弄儿之戏!某日下山,偶遇一美貌少年,狐耳狐尾,体态娇娆。】
  【银绒泪水涟涟,直呼仙尊姓名……仙尊颇伟于器,银绒不胜,啮被,被尽裂……】
  【银绒之臀已退于床前,洁如玉,白如雪,丰隆可怜,仙尊举掌击之,声脆如筝罗,肉颤若羹,我见犹怜。】
  “……”城阳老祖耳朵红了,这一回,似乎不是气的。
  银绒仓皇逃脱之后,心里的惧怕却渐渐淡了——祖宗压根儿没提那件事啊!他凶自己,也是因为白去演武台浪费时光,没有与人比武而已。
  这么说来,好像抱一下也没关系?倒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银绒放下心来,准备掏出那本话本子放松放松,然而,翻遍了储物铃铛,都没找到。咦?难道没有收进铃铛里吗?身上也没有,是掉在了蘅皋居,还是落在了演武台?
  嗨呀,演武台里人那么多,还有不少抢购话本的,若落在那里,岂不是立即就被人捡了去?值两块中品灵石呢!
  银绒虽然拿了一大笔“分手费”,但到底是穷了大半辈子的乡下狐,丢了两块中品灵石,实在肉疼,立即丢下别的事,到处去找,希望只是掉在了蘅皋居!
  为了找到那本《我与仙尊的二三事》,甚至还鼓起勇气折返回了樽酒亭,可依旧一无所获,且人去亭空,城阳老祖也不见了踪影。
  直到日暮西陲,银绒才认命地放弃了,彼时,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便拖着疲累的身体,往沐池而去。
  银绒是在泥地里打了滚儿,回家也能倒头就睡的,可城阳牧秋不行,这位祖宗不但自己洁癖,还不能容忍银绒的毛毛上沾一点灰,偏偏经过“药田事件”之后,他不再信任银绒,必须时时刻刻看到他,连睡觉也要一个房间。
  银绒便也养成了一日三省吾脏不脏的龟毛习惯。
  城阳牧秋信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凡人作息,也钟爱用洗澡代替“洁净咒”,拜祖宗所赐,蘅皋居内有一池终年温热的温泉,就在毗邻寝殿的偏殿里,银绒是闲不住的性子,即便觉得很累,见到走廊里摆放的空浴桶,还是要欠兮兮地踢一脚,发出咣当的脆响,淘气成功,他便愉悦地甩甩尾巴尖儿,很快把痛失“两块中品灵石”的郁闷忘掉了。
  一路叮叮当当地走进偏殿时,银绒才发现异常:光可鉴人的琉璃地面上,还撒了不少水珠,好像有人刚用过似的。
  祖宗怎么这个时候泡澡?
  不过,朝雨道君的事,哪是他一介凡狐能够揣测的?其实修者元婴之后,不用法术,也能自洁,所以城阳牧秋用的水,银绒并不嫌弃,径直就往里跳。
  然后……就撞到了一块浮冰上。
  银绒:“……………………”
  ……城阳牧秋你有病吗?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洗冷水澡?不对,冰水澡!为什么你的温泉会变出这么多浮冰?
  好在银绒天生不怕冷,除了一开始没见到,撞得那一下有些疼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还很舒爽,之前的疲劳一扫而光。银绒舒舒服服地在冰水里遨游了一圈,不知不觉把水中的寒气都吸进了体内,才意犹未尽地跳上岸,往寝殿而去,留下身后一池温水,和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城阳牧秋已经睡熟了。
  银绒化作原形,疯狂抖毛,把身上的水渍甩干净,踩上自己熟悉的蒲团,却没有一丝睡意,又想起这几日在演武台里听到的“传闻”。
  “掌门仙尊亲自给流雪凤凰堂堂主修书,只为安置罗北。”
  “掌门仙尊何曾这样为别人着想过?”
  “掌门仙尊抱着胡公子逐一告知,宣誓主权,不准弟子们误伤了他的狐。”
  ……
  听他们的分析,好像……城阳牧秋真的对自己与众不同呢。
  “胡小公子貌若子都,勾一勾手指就会有男人为他赴汤蹈火。”
  想到这些话,银绒又膨胀了。
  他辗转反侧,不知纠结了多久,最后心一横,化作少年模样,蹑手蹑脚地往城阳牧秋的雕花大床而去。
  他又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富贵险中求,万一成功了,可是血赚!如今城阳牧秋不再是从前重伤、修为尽失的状态,而是化神境大能!全修真界唯二的化神境大能!采补他老人家一次,可抵得上自己苦修几十年了吧?
  更别提只要双修几次,就能把那半颗妖丹要回来了!
  银绒怀着激动又膨胀的心情,掀开床幔,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却没发觉,正在“熟睡”的城阳老祖,在他进来的一刻,悄然握紧了“清心”扳指。
  第三十五章
  “主人?”
  “哥哥?”
  城阳牧秋似乎睡得很熟,被叫了两声,仍旧毫无反应,银绒便自作主张地掀开被角钻进去,径直钻进他怀里,拨开胳膊枕了上去。
  城阳牧秋仍“没醒来”,可空气里似乎弥漫出一丝皮肉烧焦的味道,奇怪,卧房里明明烛火全熄……银绒抽抽鼻子,想找到焦糊味道的来源,小动物似的拱了拱,终于“惊动”了城阳仙尊。
  城阳牧秋一把遏住银绒,声音低而压抑:“你做什么?”
  老祖平日里白衣拖曳如堆雪,风姿如画,一派清冷出尘的仙人之姿,可实际上,流云广袖之下的皮肉结实有力,臂肘一勾,少年便动弹不得。
  可银绒早就想通了其中利害,心知祖宗不会真杀了自己,于是没怕一会儿,就胆大包天地、甜甜地问:“哥哥你醒啦?”
  城阳牧秋:“……”
  银绒也不挣扎,以退为进地说:“天气冷了,地上好凉,就让银绒在哥哥床上睡一晚吧?”
  少年嗓音又软又糯,呼吸间都带着杏梅冷香,城阳牧秋仍保持着扼住他咽喉的姿势,心里却猛然想起白日看的那本话本子。
  【少年喘息如兰,肌肤吹弹可破……细肌丰肉,肥鹅之股……狐耳狐尾,体态娇娆……】
  更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已经被烫到皮焦肉烂,这一次,城阳牧秋却没有再念清心咒,而是默念法诀,将疼痛和煎熬不动声色地掩藏起来,不叫少年知道。
  银绒闻不到那股焦糊味,也没多想,干脆放松了身体,任由对方勒住,反倒像是城阳牧秋在紧紧抱着他似的。
  “哥哥想抱着我,那我就不动。”
  城阳牧秋倏然放开他,微凉的空气从掀动的被子缝隙里钻进来,银绒却不肯走,反而手脚并用地缠上去,连屁股后头毛绒绒的大尾巴也一并缠上了城阳牧秋的大腿,“哥哥,你躲什么?怕银绒吃了你?”
  “……不知羞耻!”
  银绒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换句话,‘不知羞耻’我都听腻了。”
  城阳牧秋纳谏如流,简明扼要地说:“……滚。”
  银绒非但不怕,反而缠得更紧了,“你嘴上说滚有什么用?我都抱着你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甩开?”
  城阳牧秋:“………………”
  银绒:“再问你几个问题,为什么要抱着我,走遍十八峰,宣布我是你的狐,不许别人欺负我?为什么亲自修书帮罗北?为什么费尽心力地安排我去参加师门大比?我是只妖啊,修为也不高,不能替你为门派争光,还会有损你的声誉……哥哥知道你那些徒子徒孙们都怎么议论的吗?”
  “说你被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主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银绒一口一个“哥哥”,间或还恶劣地称他“主人”,偏偏每一句都直击症结,问得城阳牧秋哑口无言,于漆黑隐秘的床幔中,把平日里他自己都不敢窥视的真相一一撕开。
  城阳牧秋忍无可忍:“闭嘴!本尊说过,你若再敢爬我的床,届时就是你的死期——”
  可话音未落,就被少年柔软微凉的唇堵住。
  奇怪,银绒的体温偏低,整个人都带着冰雪的清冽,冷梅的甘香,却每每能勾起最黏腻灼热的暧昧。
  城阳牧秋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哄”地炸开,压抑太久的七情六欲熊熊地焚起,数百年寡淡无味的苦修,忽然染上了燃烧的色彩。
  银绒被“反主为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思考,等再恢复身体的自主权,已经是晨鸡报晓。
  城阳牧秋昨晚有多热情,今早就有多无情,他批了件外袍,便大步离开,连头都没回一下,逃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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