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领海

  她身上的工作服——黑色裹足和短裤、一件朴素的白衬衣——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
  她黑色的头发从发髻里散落开来，拖把一样乱糟糟顶在头上。
  “我该干些什么？”伊咖立刻问道。盖茨船长的他妻子显而易见的紧张表情比这场确确实实平地而起的暴风更加令伊咖不安。
  “到下边去，省的我还要为你们这些旱鸭子操心！”盖茨的妻子喊道，由于太过专注没顾上职位和礼貌。
  要不是眼下情形如此恐怖，伊咖一定会笑起来的。他伸手抓住斯瓦辛的后领，毫无形象地拖着抗议不绝的斯瓦辛朝船舱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巨浪将他们全都冲倒了。
  像是一只巨手将伊凯重重地击倒在甲板上，挣扎中水呛到了他的肺里，让他难以呼吸。
  海浪来得快也退得快，差点把他和斯瓦辛一起卷走，就像掉进了汹涌激流中的两条树枝。他们紧紧抓住彼此，双手攥得生疼。
  巨浪将他们摔在弧形的舷墙上，多亏这样才停了下来。伊咖站起身，双脚用力抠入光滑的木甲板，顽强地找着支撑点。他吃力地打了个响鼻，吼叫着拖住斯瓦辛奋力前进，直到斯瓦辛自己爬起身来。
  一个闪电突然在咫尺之外炸亮，几乎立刻紧跟着轰隆震耳的雷鸣。伊咖继续往前挪动，一只胳膊搂着斯瓦辛，另一只手远远伸出去抓住滑溜但好歹坚实的门框，两个人磕磕碰碰地一脚滑进货舱里。
  斯瓦辛喷吐出一大口海水，然后顽强地伸出一只棕褐色的手臂，想要拉住什么站起身来。
  “当别人都在以身犯险的时候，只有孩子和懦夫才会躲在货舱里。”他喘着气说道。
  伊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按住斯瓦辛披着铠甲的肩膀。
  “只有狂妄自私的傻瓜才会在别人忙着救人的时候跑去碍手碍脚。别犯傻了，斯瓦辛。盖茨船长要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用来保证这艘船不被风暴撕成两截，没工夫照料我们不被冲下船去！”
  斯瓦辛使劲瞪着他，然后发出一声挫败的怒吼扭过头去。然而值得表扬的是，他再没试图往舷梯上跑了。
  伊咖暗自做好了准备，最好的结果是磕磕碰碰等上老久，最坏的结果是一个又冷又湿的死法。结果这场平地而起的风暴又一下子戛然而止。他们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船只的剧烈摇摆就猛地停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然后同时转身冲上舷梯。
  简直是难以置信，正在迅速消散的云层后面已经显出一轮明日。当伊咖走出货舱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愉悦却又透着诡异。
  漂浮着破碎残骸的银色海面风平浪静，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伊咖急切地环顾四周，计算着他所看到的船数。只有三艘。他向先祖们祈祷，希望另外两艘船只是暂时失散而已，尽管海面上漂动的残骸无声地表明了至少有一艘船没能幸免于难。
  幸存者们抓着漂浮的木箱高喊着求救，伊咖和斯瓦辛立刻冲了过去。至少这方面他们还能帮上忙，接下来一个小时之内，不断有浑身湿透喘着粗气的战士及船员被救上船来，偶尔还有泡胀了的被遗忘者或是医疗兵。
  盖茨船长表情肃穆一言不发，偶尔狠狠地吼出命令。舰船从这场灾难下安全脱险——应该叫台风？飓风？还是海啸？伊咖不太确定。他们的船基本完好，如今挤满了裹着毛毯直打哆嗦的幸存者。伊咖拍拍一名年轻战士的肩膀，递给她一杯热汤，然后船长走去。
  “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
  “鬼才知道。我打小就在海上混了。被怪物拦下之前，我跑这条航道给巫女岛送过几十次补给。可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
  伊咖严肃地点点头:“希望这话没有冒犯你，我也是猜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一声泰龙族战士才能喊出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伊咖转过身，看到斯瓦辛朝地平线上指去。他在明显地颤抖着，但那显然是出自愤怒，而非恐惧或是寒冷。
  “看那！”他喊道。伊咖凝视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他的昏花老眼还是什么都看不清。然而盖瑞船长却不一样，他瞪大了眼睛。
  “那是月族的旗帜。”斯瓦辛说道。
  “月族？在我们的领海？我们还在泰蕾洲的领海吗？”伊咖看着盖茨，只见盖茨点了点头。
  斯瓦辛冷笑起来，他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这些怪物都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了！我们要保卫自己的领土——包括我们的领海！”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