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试毒
比赛自然是需要药品的，舒家药房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梁家人和白家人更不可能进去。
不过，在院子里比赛，倒是更易看清。
经过方才那一番打斗，又耽搁了这么久，天色已渐渐开始转亮。
这一宿没睡，沐轻烟还精神抖擞，她自己都很惊讶。
她想，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事，有记挂的人，就不会困了。
也不知道外公怎么样了，还有凤倾，他好点了吗，舅舅有办法救他吗？
沐轻烟一边配制毒药，一边胡思乱想着。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舒妙忽然凑到她跟前，朝她低声耳语道：“姐姐，我方才去看过了，外公暂时无碍，韩夫人没敢下重手，外公只是因为年事过高，暂时陷入昏迷。”
“嗯。”沐轻烟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
舒妙又低声说道：“爹爹说，姐夫的症状属实奇怪，他暂且没有办法医治好姐夫的病，不过他已经为姐夫施针，暂时缓解他的痛苦，若是他估算没错的话，姐夫天亮后应该就会醒来了。”
“嗯！”沐轻烟一听，一颗心彻底放下了。
她觉得，舒妙真是老天赐给她的一枚贴心小暖包，竟知道她这个时候最担心什么，特意来告诉她一切，好让她安心。
“妙儿，谢谢你。”沐轻烟由衷地说道。
妙儿抱住她的手臂，有些伤感又些娇气地说：“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姐姐都是为了我们家才会身陷困境，该妙儿跟姐姐说声对不起才对。不过，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就不用说什么谢谢啊对不起之类的了。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嗯。妙儿说得是。”沐轻烟嘴角微微上扬。
她是真的很喜欢舒妙，她为有这么一个心胸豁达、性格开朗的妹妹而感到快乐和自豪。
“妙儿，别打扰你姐姐比赛，过来娘亲这边来。”秦氏说道。
“哦。”舒妙朝沐轻烟吐了吐舌头，不忘打气道，“姐姐最棒，姐姐加油！”
“嗯！”沐轻烟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可经过舒妙这么一番闹腾，心情好像突然变得轻松了。
秦氏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朝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地走到沐轻烟身后，装作像是在看她配药的样子，实则将声音压得极低地朝她说道：“烟儿别太有压力，比赛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自己，你只管拖延研制毒药的时间便好。”
沐轻烟蓦地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舅母以为我会输？”
秦氏急忙说道：“不是。”
停顿一下，秦氏才道：“以身试药毕竟是大事，若是跟一般医药世家斗医也就罢了，对方既是白家四小姐，你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很明显，可沐轻烟还是听明白了。她这是在担心白素心暗中耍什么阴谋手段，担心自己着了白素心的道儿。
此次斗医白素心是势在必得，即便自己禁止她使用带来的药，让她现配毒药，她也丝毫不在意，看来，她应该是已经掌握配制毒药的方子了。
白素心的目的不止是赢得斗医，还想一招置她于死地。
“这些话是你舅舅让我叮嘱你的。”秦氏又补充了一句，希望沐轻烟能听得懂。
“难怪了。”沐轻烟方才就在想，舅母一个武林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怎么会懂医药世家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原来是舅舅说的，那这一切就跟她猜想的没什么两样了。
沐轻烟低着头，轻声说：“我会注意的。”
现在不比的是不可能的，让她认怂那就更不可能，她是沐轻烟，这个名字，不仅关乎着沐家的声誉，还代表了舒家。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输了沐舒两家的脸面。
秦氏见自己劝不动她，心里有些着急，只能苦口婆心道：“烟儿，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人命。个人名声、家族声誉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你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想等到倾儿醒过来，看不到你，是不是？”
一听她提起凤倾，沐轻烟的心就蓦地一下被揪痛了。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难以想象，若是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再也没有凤倾，再也见不到凤倾，那将会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
是的，无聊。
尽管她现在并不喜欢他，可他日日追在她身后跑，夜夜躺在她身侧，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竟无法相信，有一天他不在她身边，或者她不在他身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不会死。”沐轻烟郑重地保证道。
要她退缩，要她认怂，不可能。
她唯一能答应的就是，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死。
“行了，你们一直在那儿嘀嘀咕咕做什么？”梁枫武功高，耳力佳，一直听到他们那边有声音，想仔细点儿听她们在说什么又听不清，不禁恼道，“我们这边都快研制好了，你们可得加把劲儿！”
这一宿没睡，还真特么累人。
斗什么医，比什么赛啊，就该一个拳头挥过去，直接以武力解决，多快，多准，多狠！
真是烦躁。
梁枫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若不是家里老头子死活要自己顺着点白素心，他才不会由着她胡来。
明明就是一个拳头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被她给弄得这么麻烦。
像是感觉到梁枫的不耐烦似的，白素心侧头看他一眼，冷漠地说：“你要是困了，自行回去便可。”
言外之意，别在这儿碍眼。
梁枫虽然冲动，可又不蠢，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当即就黑了脸：“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吗？”白素心可还记着沐轻烟说的话，这个男人，可能不止是个三手男人。
一想到自己明明是要羞辱沐轻烟，没想到反而被她给这般羞辱了，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都怪这个可恶的渣男！如果他成亲前收敛一点儿，也不会害得自己被取笑了！
哼。
还有沐轻烟，可恶致极，居然三番两次羞辱于自己，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
梁枫感觉到白素心的怒气，依着他暴躁的性子，真的很想一巴掌将这个女人拍飞，可很快又想到临出行前，他父亲还将他叫过去，特意嘱咐他，不要惹白素心，要多让着她。
顿时，他忍住了脾气。
“娘子，别生气。娘子还在这儿，为夫怎么能先行离开呢？”梁枫笑着说道。
白素心见状，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脸上的笑，莫名地，纵使她心中有怒火，竟也发不出来了，只是轻哼了一声。
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句话，无论是用在谁身上，都是可行的哦。
不过一个时辰，白素心的药已经配制好了。
“沐轻烟，我的毒药配制好了！”白素心得意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慢啊，还需要我等你多久啊！”
若是平时遇到这般挑衅之言，沐轻烟肯定会说，不好意思，我的毒药早就配好了，正在等你呢。
可听秦氏的话之后，沐轻烟打算继续装装样子，没有理白素心。
其实，她的毒药确实早就配好了，她就是不想那么早就拿出来，也不想那么早开始试药。
虽然她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让秦氏告诉她，先拖延一下时间，可她知道，舅舅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还是听一听舅舅的话比较好。
而且她私心里想着，说不定再等一会儿，凤倾就能醒过来了。
虽然她相信自己肯定不会死，可若是凤倾醒过来了，有凤倾陪在她身边，她会更加有动力，心里更加踏实。
沐轻烟突然怔住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对那个男人产生了这样的依赖之心啊。
“到底好了没有？沐轻烟，你该不会是连个毒药也不会配吧？”白素心等了许久，耐心快要耗尽了。
天已经大亮了。
梁枫早就等不及，困得靠在树杆上打盹了。
沐轻烟抬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收起手旁的工具，漫不经心地说：“好了。”
白素心顿时双眼一亮：“那咱们开始吧！你先说说的药，咱们事先说好了的，药效发作前一个时辰不能对方晕倒，否则还怎么斗下去？”
沐轻烟淡淡道：“不会。我这个药不会让你晕倒……”
“那就行。我这个药在一个时辰内也不让你晕倒，不过，你可别超过一个时辰还没解毒，不然你就……嘿嘿。”白素心的话没有说完，脸上得意之色简直不要太是显。
即便沐轻烟没有问她不然怎么样，也大致猜到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她没说完的话，无非就是什么一个时辰解不了毒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之类的话。
沐轻烟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决定要斗了，就绝对不可能半道退缩。
“开始吧。”沐轻烟沉声道。
作为斗医者，对斗医的重视，让白素心也瞬间肃然起敬。
这就好比武林世家的人开始比武前一样。
秦氏正色看着二人，面色紧崩，不发一言。
舒妙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沐轻烟，弱弱地说：“姐姐，你真要以身试药吗？要不我来替你……”
“说什么胡话？”沐轻烟猛然回头，看她一眼，“好好照顾外公舅舅舅母。”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希望自己这个表妹能在保持童真之下快速长大，成为能够独挡一面的好女儿。
“姐姐……”舒妙还想说点什么。
秦氏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别打扰她姐姐，别让姐姐分心。
舒妙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沐轻烟和白素心交换毒药，互相看着对方，饮下自己配制的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