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妈妈
“刷”，打坐中的盛清芸睁开了眼睛。
“张妈妈，中秋节愉快！”她侧头瞥一眼来人，丝毫不意外。
张妈妈脸色有些难看，讪笑一下关上房门，这才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您说笑了，奴婢一个下人，哪有资格过中秋。”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让母亲听见，指不定多伤心呢。明明母亲那么倚重您，整个盛府，郑管家、崔妈妈，再加一个您，可不都顶半个主子？”
盛清芸继续嘲讽她。
张妈妈噎了下，心里气得要命，偏偏怕死还得脸上带笑。
“大小姐，二小姐的情况您也知道，奴婢还是趁夫人照顾二小姐累了，打盹的时候溜出来的，所以不能久留。”
“这话就不对了，这意思听着，怎么像是我逼你来的？清芸可是万万不敢的，张妈妈还请回吧。”
盛清芸话落，作势盘膝闭目，打算再次运功打坐。
张妈妈简直要气死盛清芸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贱人，但奈何太惜命，深吸口气道，“大小姐不爱听这些，奴婢便不说了。是这样，大小姐，您……给奴婢吃的什么呀？”
话说，盛清芸从福安阁出来后，张妈妈寻了个空子便去茅房吐了个肠肚外翻。
那之后，一直战战兢兢注意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可眼见天黑了，该睡的都睡了，她愣连点腹痛都没有！
但有时候，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张妈妈犹豫挣扎再三，还是决定来问个清楚。
当然，若真是毒药，她也带来了示好的筹码。
“吃的什么？”盛清芸笑，“张妈妈不是已经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张妈妈心一沉，转念又觉得盛清芸是在吓唬她，“真的是……毒药？可大小姐一个后院小姐，哪里来的毒药？”
她一边试探着问，一边死死盯着盛清芸，就想从盛清芸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不信啊？既然不信，张妈妈又何必跑这一趟？”
“夜深了，我又受了伤，这会儿子困得不行。要是没旁的事，张妈妈还是赶紧回吧，也免得被人发现！”
盛清芸话落，祠堂静了几息，然后就听见张妈妈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
“大小姐，夫人强逼翠兰和莲花改了说辞，老爷已经相信侯府之事都与您有关。自然，大少爷的事没人提起。”
“另外，夫人还命人去坊间散播您品行不端，教唆幼妹、诬蔑母亲，气晕祖母的消息。奴婢估摸，待明日这时，名声尽毁的就不是二小姐，而是您了！”
一口气，张妈妈将苏氏的计划抖搂了个干净，作为投诚礼。
“是吗？”盛清芸听完，语气丝毫没变，就好像张妈妈口中马上要名声扫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说完了？说完了那张妈妈快回吧，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十一岁小姑娘不懂。”
话落，她拉过软垫，侧躺闭目。
张妈妈：“……”
这是哄的她把话说了，却不认账了！
“大小姐，您这么做，不太好吧？”张妈妈咬牙。
“不好吗？张妈妈你都能拿个我早就猜到的消息来糊弄我，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盛清芸闭目嗤笑一声。
一时间，祠堂里再次没了声音。
盛清芸也不急，因为她看的出来，张妈妈这种仗势欺人的人，最是怕死。
果然……
“奴婢不知大小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如果真是因为夫人身份的事，奴婢也只是隐约猜到了些皮毛。大小姐若想从奴婢这里了解实情，怕是不能了。”
“不过有一点奴婢可以告诉大小姐，您的外祖家，外祖母苏老夫人应该知晓实情，大小姐不妨去问问。”
顿了顿，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道，“奴婢能说的就这些，大小姐若是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截了当的问。若是没有……那奴婢死了也罢！”
话落，张妈妈瞪着盛清芸看了几眼，然后牙一咬转身离开。
“吱呀”，祠堂门开了。
就在张妈妈暗恨自己太蠢，太沉不住气着了盛清芸的道，眼露凶光打算鱼死网破去苏氏面前告盛清芸一状时，盛清芸开口了。
“三日服一次解药，若有一次未服，则七窍流血、脏腑俱烂而死。今日第一日，三日后张妈妈可以先感受确定一下真假，再来找我。”
“我希望，下一回张妈妈能多带些真凭实据来。”
说话声很轻，刚好能被张妈妈听到。
只见，原本还目露凶光的张妈妈，在听见“七窍流血、脏腑俱烂”几个字后，神情巨变，双目圆瞪就想立时同盛清芸要解药。
然，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她看见原本侧躺的盛清芸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看向她。
那是一双满含仇恨，宛如厉鬼索命的眼睛。
这双眼睛，直到很久以后，午夜梦回，张妈妈依旧惊吓不已。
张妈妈走了，一个字都没敢再多说的离开了。
而软垫上，侧躺的盛清芸却猛的坐起了身。
外祖一家知道苏芷萱李代桃僵的事，这一点上一世死前她就已经想到了。
可偏偏，张妈妈却只点名提了外祖母一人，为什么？
难道，有什么事是连外祖都不知，只有外祖母一人知晓的？
会是什么呢？会是母亲真实死因一事吗？
心蓦地一疼，疼到不能呼吸。
盛清芸一把捂上胸口，转眼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事情，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龌龊不堪！
深呼口气，拼力压下疼痛之后疯狂欲呕的冲动，盛清芸眼神幽冷，直视盛家列祖牌位许久，闭上眼睛。
不急，龌龊也好，肮脏也罢，她都会一点一点亲手揭开！
“咚、咚、咚、咚”，打更的声音隐隐传来。
小荷准时出现在盛家祠堂中。
只见，她穿着大披风，兜着头脸，披风下双环髻、粉罗裙，昏黄烛火中猛一看去，和盛清芸像了个六七分。
“小姐，你看奴婢这样可行？”她语带兴奋道。
盛清芸瞄了一眼，点点头，“让你带的衣服呢，带了吗？”
“带了带了，小姐交代的事，奴婢哪敢忘？”她从披风下拿出个包袱。
包袱打开，一套漆黑夜行服，出现在盛清芸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