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海水
球球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古铭训，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但意义非常明显，就是提醒他铭记教训。
在这封简短的书信中，他没有细说是什么铭记什么教训，不过我猜应该和这场人类浩劫有关。
他说他不能向我透露太多信息，希望我能谅解，最后他用了一个国人不太常用的表达方式做结束语，说‘爸妈，我爱你们。’
看到这句话，我感觉鼻子发酸，差点掉下眼泪，从他的字里行间我能感觉出他有难言之隐。
他说他是因为任务结束才自动回到原来的世界，要叫我别替他担心，而任务的细节，他却没有透露。
但不管怎样，只要他平安离开，比什么都强，他也是怕我担心，才特意给我留了封信解释。
我打赌阿荧她们一定没发现他藏了部手机，这封信肯定是他偷偷写的。
带着猎物回到营地，阿荧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球球不见了，她盯着空掉的襁褓脸色煞白，我赶紧解释，说球球没事，他已经回家了。
晚饭的时候，我向众人宣布了球球回老家的消息，营地里的人都知道球球，他突然消失，我总要给大家个解释。
我是穿越者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球球的来历更是甚少人知道，于是我说在城外碰到了他的家人，他们把他接走了。
其实我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说出实情，但或许是今天阿荧说的那句话影响了我，我下意识地选择了少说实情。
反正球球的事已经结束，旁人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并不重要。
晚饭后我跟着古昱出去巡查，他和百里川转悠一下午也没发现防御上的漏洞，吃完饭他说有个猜测，我便陪他一起去看看。
古昱在关朱峰的仓库外边扒雪层，把仓库周围的雪地全扒了一遍，最后在西北方向发现一个洞。
下午他们只在营地外围的哨卡沿线检查，没发现任何异常，用来当围墙的汽车好端端的摆着，甚至外围的建筑里面、天台，他们也都检查过了。
古昱蹲在雪层下的地洞边上，这个地洞其实就是下水道的井口，井盖被移到了旁边的雪层里。
“下去看看。”古昱探头向底下看了看，然后对我说道。
我带着他跳下井口，地面很干燥，排水的水泥管道比我想象中要粗，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用你的天线测测它有多长。”下面的空间狭小，我们两个要紧紧贴在一起才能站下，所以古昱没办法转向或是蹲下。
我用天线探测了这条排水管道内部，顺着它的内部空间向外测量，除去中间几个分岔点，全长一共是两公里。
古昱听完我报出的长度，点点头：“正好通到城外，这就是我们漏掉的关键点。”
当初我们决定在盖市建营地，古昱便安排百里川把医院附近的下水道全部焊死，焊死井盖并不影响使用，现在又不是雨季，维修下水道的可能性很小。
但今早给朱峰选仓库时，他们忘了下水道的事，古昱怀疑围攻学校的那些丧尸，也是从这条下水道里钻进来的。
只不过下水道空间狭小，人钻进去要蠕动着前进，指着它过千军万马那是妄想，再说也耗费时间，不过要是只派一队人进来营救同伴倒是可以。
我们回到地面，古昱立刻安排人把城内的所有下水井全部焊死，这是个大工程，但必须优先完成。
在回医院的路上，我们收到百里川的信息，他叫我们到海边去看看，说是有新发现。
到了海滩不用百里川汇报，我们就发现问题所在了，那些堆在海里的尸体没了。
几万具尸体堆积在海滩上，说没就没了，我对大海不太了解，便问：“会不会是涨潮后跟着海水一起退回海里了？”
百里川摇摇头，说：“你们来看看这个。”
他领着我们走到沙袋掩体前边，海水涨潮到此为止，不会没过沙袋，所以沙袋附近掉的空弹壳还在。
但在弹壳中间，散落着一堆堆白色的、破棉絮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丧尸？”我大胆的猜测道。
本以为我这天马行空的猜测会得到否定的回答，结果百里川却点点头说：“没错，准确的说，这是丧尸的部分内脏组织。”
我诧异地挑眉，飞灰分解的尸体，是不可能留下残存的内脏组织的，而且我很肯定，当时涌向岸边的丧尸都灰飞烟灭了。
那么这些内脏组织是从哪来的？
“海水冲上来的？”古昱问。
百里川再次点头：“对，桑柔杀掉的那些丧尸后面，肯定还有丧尸。”
古昱接着问：“是她离开之后才过来的？”
百里川说：“应该是，尸体能随着涨潮飘上岸，应该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古昱转过头，望向沉静的大海，此刻天已经黑了，只有岸边岗亭的灯光照着我们所站的位置，海面黑沉沉一片，月光和星光都隐藏在厚重的云层里。
“我想它们不会再走这条路了。”片刻后，古昱开口说道。
海滩是我们防御的重中之重，也是最难防的一个区域，因为有海水做掩护，没办法提前发现。
现在古昱这么说，百里川本该松口气，但他仍旧一脸不解的追问：“为什么？”
古昱说：“我们的人没发现它们，也没攻击它们，这些内脏组织也不像是被其它动物啃咬撕扯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我和百里川静静等着古昱的下文，古昱顿了顿说：“这是自然现象。”
百里川听后更加糊涂了，他皱着眉，问：“什么自然现象能让内脏跑出来呀？”
古昱说：“融化。”
百里川听完，眉毛都竖起来了，古昱没有进一步解释，给我们留出思考的时间。
提到融化，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冰，顺着这个思路，我把冰和白色丧尸联系起来，比对它们有什么共通点。
不过对白色丧尸我们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它们有智慧，保留着变异前的记忆。
至于身体方面，我知道它们遇血可以自行修复伤口，别的就不清楚了。
古昱蹲下身，示意我们跟着他一起看，我和百里川蹲到他旁边。
古昱指着地上的白色絮状物说，“你们看，内脏组织没有断裂的痕迹，但是至少有三分二的部分消失了。”
经古昱提醒，百里川恍然道：“消失的部分不是被外力撕掉，也不是咬掉的。”
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完整的内脏，会消失三分之二，保留三分之一？
如果没有外力破坏，它只能是自己分解，也就是古昱说的融化了。
海里有什么？
既然它们没被其它生物攻击过，那就只剩海水了。
我记得盐可以融化冰块，曾经还和同学做过小实验，而我们只看到了飘上岸的内脏组织，没见到丧尸的其它部分，恰恰说明古昱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假设白色丧尸的身体已经与冰雪同化，它们泡在海水里，身体会逐渐融化，而且是从体表开始。
丧尸死亡后，尸体被潮水推上了海滩，等到潮水退去，它们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部分内脏了。
“不管原理是什么，我们可以试着利用它。”古昱说。
百里川立刻点头，说：“好啊，正好可以弥补咱们不手不足的缺陷！”
我本不想给他泼冷水，但涉及到营地安全，我只能有什么说什么，“就算海水能融化白色丧尸，从时间上看，也要一个多小时。”
如果没有时差，白色丧尸在刚入海的时候，就会发现海水对它们的致命伤害。
一个小时还是往快了说，从它们下海到游到盖市的海滩区域，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古昱想了想说：“小柔说的对，不过至少暂时咱们不用担心它们再走海路了。”
百里川原本低着头，古昱话音刚落，他突然挺起上身，拍了下手说：“我有办法，咱们可以用城外的丧尸做实验！”
“可以。”我和古昱异口同声道。
假如海水真能当武器用，白色丧尸的问题就好解决了，盖市临海，海水要多少有多少，白色丧尸的数量肯定超不过大海啊。
百里川得到我们的认可，带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走了，我拉住古昱，想和他单独聊聊。
球球的事他有权知道真相，于是我把球球留下的手机递给古昱，点开主界面上的文档，让他看里面的内容。
信的内容很短，两三眼就能看完，不过信息量很大，需要消化一会儿。
“他说回来是执行任务？”古昱看完后直接把文档给删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
“对啊。”信上写得明明白白，古昱这么问，肯定有别的意思。
“我想，咱们应该高兴。”古昱淡淡一笑，似乎很欣慰。
“高兴…是啊，起码咱们知道，到球球长大成人的时候，这个世界还存在呢。”
古昱闻言轻轻摇头，看着我说：“如果是微不足道的人，他不用特意回来，而且他说是执行任务，那么这项任务很可能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既然这个人非救不可，说明她对未来的影响必定超乎咱们的想象。”
我的脑子转了一大圈儿，才明白古昱话里的意思，雀跃道：“你是说，她是未来的希望，这个世界还有希望！”
古昱握住我的手，眉眼含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