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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姐姐重生了 第93节

  她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过来了。
  “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爹说过了,这事他会解决的,你现在收拾收拾和我回家去!看你这一身伤!”纵使阮东山再无血缘情分,但巴掌都打到脸上了,怎么可能坐得住?这不她出来那会,柳、文两家的家主已经跑到家里去道歉了。
  “不要!”
  阮靖驰反应很大,“我在这好好的,我才不回去!”
  两人在这说话,谭善摸到阮妤和霍青行那边,有些害怕地牵着阮妤的手,仰着头小声说,“阮姐姐,那是小驰哥哥的母亲吗?”
  “嗯。”阮妤这会也回过神了,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估计徐氏也不会立刻就走,便和谭善说,“你先去找小虎子他们吧。”
  “好。”
  谭善乖乖点头。
  霍青行看了眼阮妤,和她说,“我陪他去。”
  “好。”阮妤颌首。
  霍青行帮着谭善拿汤圆,而后牵着谭善往外走,路过徐氏身边的时候朝人点了点头,态度不卑不亢。
  “这是谁?”徐氏看着霍青行的身影。
  “唔,隔壁的邻居。”阮靖驰不知道怎么介绍,只能含糊说了一句。
  “邻居怎么在这?”徐氏皱起眉。
  “哎呀,您管这么多做什么!”阮靖驰生怕她察觉到什么,打岔道:“反正我不回去,我之前不是给您写信了吗?我过些日子再回去!”
  “阿妤,谁来了?”
  阮父和阮母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待看到这个情形,免不得怔了下。猜到她的身份,阮父未多待,朝人点了点头便又回了书房,阮母倒是没有立刻就走,虽然过去十多年,但这当初有一面之缘的妇人,她还是记得的。
  那会她还觉得两人真有缘分,都被困在破庙,又都是同一天生产。
  哪想到这缘分竟害了两家人。
  她也不清楚徐氏来这的目的,手搓着围布,尴尬地站在原地。
  阮妤走过去,扶着阮母的胳膊说,“来找小驰的。”
  徐氏也看到了阮母,原本要训斥阮靖驰的话停了下来,她看着阮母,仿佛也透过岁月看到了十多年的情形,率先朝人点了点头,倒也客气,“阮夫人。”
  “哎,不敢当。”想说叫名字就好,但又觉得两人没到这个情分,只能尴尬地也喊了人一声,“阮太太。”
  “把我带来的东西抬进来。”徐氏吩咐盛嬷嬷。
  她这次过来,一是想带阮靖驰回去,二来也是备了礼,“我家小子叨扰你们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小驰少爷挺好的,还时常帮着我们做事呢。”阮母笑。
  做事?
  徐氏有些惊讶,偏头看了眼阮靖驰。
  阮靖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写了几张福字。”然后又跟徐氏咕哝道,“反正我不走,我才不要去听他训斥。”
  徐氏一听这话又皱了眉。
  阮母看母子俩僵在院子里,便轻轻推了推阮妤的手,“喊他们进来吃盏茶吧。”
  “……知道了。”阮妤轻轻叹了口气,朝徐氏二人走去,语气温和,“太阳快落山了,去里面说话吧。”
  徐氏听到她的声音,心尖一颤,眼皮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只瞧见一张平静从容的脸,眼前的少女穿着一身黛紫色绣着仙鹤的短袄,袖子和衣领那边都有细细的绒毛,衬得身高腿长,臃肿的冬衣并未藏住她的身形,该细的地方细,该翘的地方翘,正是一个女孩最好的模样。
  许是因为如今管理酒楼,阮妤打扮习惯往成熟的方向去,她并未如从前闺中时把头发散在身后,而是梳了个高髻,没有簪金戴银,只在右边发上簪了两朵绢花,白皙又饱满的耳垂上坠着一对青碧色的玉质耳环,被风吹着一晃一晃。
  没有一丝想象中的埋怨,她的眉宇比从前在阮府时还要自在、坦然。
  徐氏喉咙突然有些梗,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阮妤说不出话,最后被阮靖驰轻轻喊了一声才回过神,“……好。”
  82. 第 82 章(二更)  阮妤,十七岁快……
  “说起来还得感谢阮太太。”堂间, 阮母接过阮妤递来的茶,看着身旁的徐氏说,“当初要不是在破庙碰到你, 恐怕我也没法子顺利生产。”
  她跟徐氏不一样, 出门在外身边又没伺候的人,若真的没有徐氏帮忙,在那样的环境下,估计她还真没法子顺利生下阮妤。
  阮妤正在给徐氏倒茶, 闻言颇有些讶异地挑了下眉, “这是怎么回事?”
  阮母便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遭,从阮妤知道的在破庙躲雨开始说,然后是两人分娩, 徐氏托人照顾她, 如果不是有抱错孩子这件事,若干年后, 大家相遇保不准还能话个旧事拜个姐妹……可惜如今这情形, 两家人心中都有怨怼。
  就像她虽然感谢徐氏,但也没办法不去想, 如果不是徐氏的缘故,阿妤也不会离开她这么多年。
  感谢是真的。
  埋怨也是真的。
  她这厢兀自感慨着,而听完后的阮妤也有些怔忡,半晌才笑道:“这还真是缘分。”
  “是啊,”阮母回神说道,“所以你得好好谢一声阮太太,如果没有她的话,恐怕我和你都得在那日殒命。”
  这位青山镇的妇人,最后还是用感激压过了埋怨, 选择以和解的方式来相处。
  这是阮妤前世不知道的事,此刻听完,倒也笑了起来,“是该谢一声。”她捧着手中茶盏奉给徐氏,看着她温声说,“多谢阮太太的救命之恩。”
  她这一声谢穿透两世岁月,不含一丝怨怼。
  她其实早就不怨徐氏了,说起来,徐氏也没有什么错,她不是什么坏人,甚至算是一个可怜人,只不过她幼时希冀着她的母爱,长大后又盼着她能够信任自己,期望越高,失望才越大……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哪里是围着她转的?
  不是她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该贪恋。
  她只是醒悟得有些迟罢了。
  徐氏看着眼前这张温和的笑颜,喉间却变得越发哑涩了,心口也是……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紧紧压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接过茶盏,看着阮妤,似想说什么,可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忍不住别开眼,哑声说,“……不用。”
  她做了十多年徐家的小姐,又当了十多年的官家太太,便是面见长安城的那些公主贵人,她都不曾有过什么慌措,如今面对阮妤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徐氏看着阮母说,“我家这小子不肯离开,只能再叨扰阮夫人几日了。”
  “没事没事,家里人多也热闹。”阮母笑着说。
  徐氏闻言便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平日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和那些官家太太就算私底下闹得再厉害,明面上那也是你来我往,可今日,她显然没这个心思,既然阮靖驰不肯回去,她也就不想再待了,便说,“今日除夕,我家中还有不少事务等着我去处理便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站了起来。
  阮母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又见她话一说完,就有人搬了一堆东西进来,忙要阻拦,可徐氏却一刻也不想多待,不等阮母说什么就往外走去。
  阮靖驰也被她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送徐氏出去。
  “这——”阮母想追出去,最后还是阮妤拦了一把,“我看过了,都是些寻常的东西,阿娘就收下吧,左右我过些日子也要去一趟阮府,您准备些回礼就好。”
  也只能这样了。
  阮母看着徐氏的背影,偏头和阮妤说,“那你去送送她。”
  “好。”
  阮妤点点头,跟着阮靖驰和徐氏的步子往外走,她走得并不算快,说是送,但也晓得徐氏看见自己也尴尬,便站在门外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徐氏低声嘱咐阮靖驰。
  从前她看到这样的画面,不是心怀妒忌就是一片冷意。
  如今却没有旁的感觉。
  就像是听风看雨望天空的云,一样寻常。
  徐氏也看见她了,浓密的睫毛突然微微一颤,撑在膝盖上的手松开又紧握,最后还是和阮靖驰说道:“喊你姐姐过来。”
  “哦。”阮靖驰点点头,去喊了阮妤。
  阮妤没想到徐氏会喊自己,倒也没说什么,微微颌首后便朝徐氏走去,站在马车旁,神色如常地问她,“怎么了?”
  明明是自己喊人过来的,可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她才喃喃说道:“上次你去安庆侯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云舒那边我也已经交待过了,以后我会好好管着她,不会让她找你麻烦的。”
  就阮云舒那些小心思,阮妤还真不担心她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能省点事总是好的。
  她点点头,“知道了。”又问徐氏,“还有事吗?”
  徐氏看着她,哑声,“还有……”
  “嗯?”阮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的回答,刚想再问却听到一道很轻的声音,“以前的事,我……很抱歉。”
  徐氏长指紧捏成拳,她其实有许多话想和阮妤说,她想和她说我没有讨厌你,想和她说小时候你生病的时候,我也曾去偷偷看过你,想和她说,我也想好好抱你好好爱你。
  可是——
  可是她的心被那些腌脏的仇恨所遮蔽,就像是被天罗地网压着,她怎么挣都挣不出去。
  每当她的爱多一分,恨也会增一分!
  只要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的时候,她爱慕的丈夫在和别的女人柔情蜜意,想到从一开始,她的婚姻就是一桩丑陋的谎言,她就恨得想杀人!所以每次看见阮妤,她就像是看到了愚蠢的自己……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像老夫人说的,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如今再去弥补就有用的。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徐氏锐利的指甲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从来都平整的衣裳此时被她抓得褶皱不堪。
  她看到少女脸上的怔忡,难过的在马车中仰起头,她逼退眼中的泪意,而后她垂下眼轻声说,如呢喃一般,“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徐氏掏出一个新年红包递给她,“十七岁快乐。”
  她想笑着说,可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她就这样看着阮妤,轻声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
  马车已经远去。
  阮靖驰看着阮妤手里握着的红包,难得沉默着没有说话。
  远远看到霍青行回来的时候,他居然还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谭小善,跟我去搬椅子。”他二话不说拉着谭善就离开,只留下霍青行和阮妤二人。
  霍青行起初还未察觉到异样,刚想和阮妤打招呼,就瞧见红包上溅起的一朵水花。
  心突然一抽,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着心脏,霍青行立刻大步朝阮妤那边迈去,可只是迈出去一步又留在了原地,抬起的手也一并负于身后,紧紧攥着。
  他知道阮妤的骄傲,也清楚她不需要什么宽慰的话。
  如果可以,她该拥有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什么都不说却能够给予她温暖的拥抱,可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他只能在这黑夜取代余晖的夜晚中,在这万家灯火还未点起的巷子里,安静地陪着她。
  “我没想哭的。”黑夜中,少女恍若呢喃般的声音被晚风一吹几乎无处可寻,她的确没想哭的,如今的阮妤哪里会是因为这点事而掉眼泪的主?
  便是前世的阮妤也不会为这样的事而哭。
  可她就是哭了。
  不多不少,只一滴眼泪。
  阮妤想,这或许是她幼时积累下来的委屈,掩埋于她的心底深处,平时不去触碰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不小心触发,难免惹人辛酸。
  “你可以哭的。”霍青行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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