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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达共识

  冤枉啊!真是比窦娥还冤!救人还遭埋怨,真丧。
  隋唐满脑黑线,心想:什么人啊?冒着生命危险救人,差点被她害死不说,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落得一身埋怨,这女人难道是专门补刀的腹黑女吗?干嘛非要说出来啊?这样她很开心吗?不过看她这副样子,似乎比自己也好不哪儿里去。
  “听姑娘的意思,这件事怪我咯?”
  女人冷笑:“怎么,难道不对吗?”
  隋唐皱眉,不悦道:“既然这样,姑娘为何不选择在救起隋唐之后,再寻死呢?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再破坏姑娘的好事。”
  “你这人怎么…我…”女子被隋唐问得语塞,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姑娘什么?”隋唐勾唇,步步紧逼。
  “哼,油嘴滑舌…你我不熟,我为何告诉你?就算你因救我,被我误推下河,要是没有我救你,你岂能活生生坐在这里,至此,我们算扯平。而我,因救你被抓回来梯度,说来说去都是你害的,怎么算都是你欠我多一些!”
  隋唐无言,这逻辑神了!
  “诶,你要不要这么算啊?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谁知道你会被人追着梯度啊?再说了,出家人讲究缘份,哪有强迫的呀?恩?你被人追着梯度?你该不会就为这个寻死吧?”
  隋唐狡辩之际,陡然发现关键,再度打量女子,除去光头不看,妩媚,娇艳,双十年华,气质优雅,贵气逼人,谈吐不凡……
  呃,不会吧?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史上女皇相见,来之前她曾幻想过无数个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救人不成,反被人救,这种蠢事,恐怕唯有她能干得出来吧?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难以言喻,心头一片凌乱。
  女子好似被她搓中痛楚,狠狠地瞪她一眼,咬住朱唇,不再言语。
  想她堂堂五品才人,十四岁进宫,自认貌美不输于人,却一直没能得到先帝恩宠,反倒几次三番惹得先帝不悦,如今正是她双十大好年华,却因先帝驾崩,被送到感业寺出家,叫她如何甘心?
  两人陷入一段漫长沉默,待隋唐渐渐冷静,方才打破宁静。
  “姑娘此前可是来自宫中?”
  女子回神,端详隋唐好一阵,谨慎问道:“何以见得?”
  “猜的。”
  “你与我萍水相逢,你问的未免有些多了。若是姑娘没事了,尽快离开吧?佛门清静之地本不该收留外人,特别像你这种,爱女扮男装的奇怪人。”
  闻言,隋唐一口老血掐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心道:“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这女子难道吃了刀子?哼,真是一点不会说话,不温柔,难怪太宗不宠你,活该不宠你,还是婉莹好…”
  不过,转念她又想开了,自己害得人家成现这副模样,古代女子视发如命,心中有气,自然冷言相对。
  她和颜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来此是要找一位从宫中出来的女子,她叫武如意。”
  女子闻言神色一凝,警惕的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唯有武如意才有资格知晓,还请姑娘告知,武如意现在人在何处?”说话间,隋唐从床榻上走下,穿上自己的鞋子,起身张开双臂,整理身上的衣服。
  女子见隋唐这般,下意识坐正身姿,回想先前替隋唐换衣裳,随同为女子,但仍有些脸红心跳。更尴尬的是,这人内里的衣裳,清奇怪异,叫人看了脸红心跳,羞涩难当。
  “此女说话虽有些无理,倒有几分傲骨,个子高大,若换做男子正合适,却远不及男子健壮,女子中略显消瘦。”
  就在女子遐想间,隋唐发现角落放着穿越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找了件外衣穿上,整个过程中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待隋唐穿好,方才再度开口。
  “望姑娘能告诉我武如意的下落,我乃受人之托,前来感业寺寻她,为护她平安。”
  隋唐对其身份已有积分确信,故而这般说,目的便是让对方赶快说答案,却不想久居宫中的女子,是何等的工于心计,难以对付,岂会凭一面之词,便相信她?
  看着重新穿回男装的隋唐,女子眼眸微微一亮,旋即淡淡问:“不知姑娘受何人之托?”
  隋唐闻言微怔,虽然很想等表明身份,再说明,但这般打太极下去,只怕整晚都不用休息了。
  她神色微敛,索性不再废话:“我受家师袁天罡之命……”
  “袁大师?!你是袁大师的徒弟?为何此前从未听说过,袁天罡怎会收你为徒?可有凭证?”女子蹙眉,仍有些不信,谨慎问道。
  隋唐耐性终于耗尽,心中隐隐感到恼火,不就害你光头了吗?拽什么拽啊?要不是看在偶像的份儿上,真想好好修理一下眼前这个傲人女。
  “凭证当然有,只是,姑娘究竟何人?为何要凭证?”
  女子勾唇浅笑,看着隋唐道:“我便是你要找的人,武如意。”
  隋唐心中冷笑:“嗬,够小心啊!终于承认了,不过…”她挑眉,故作惊讶,“你?不会吧?可有凭证?”
  女子唇角笑意更甚,似早有所料,她拿出一个腰牌递给隋唐。
  “这是媚娘曾在宫中的腰牌,姑娘如若不信,大可找人验证。”
  隋唐接过腰牌,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回忆史书上面记载的内容,貌似每个进入宫中的秀女,都有一个腰牌,以便宫中贵人们辨认。
  隋唐似模似样的端详,想她一个现代人,哪里会辨别古董啊?
  “武如意是吧?”隋唐清了清嗓子,斟酌道:“腰牌可以盗取,为保你的身份货真价实,我问你一个问题。”
  “一个?会不会少了点?”武媚娘神色淡定,笑容不减。
  隋唐与她对视,笑笑问:“当年你入宫前,向母亲杨氏告别事说过一句话,可还记得?”
  武媚娘美眸微亮,含笑道:“侍奉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
  一字不漏,隋唐颔首,从背包中拿出白色锦囊。
  “家师让我把这个锦囊交给你,说你一看便知。”
  说话间,她将锦囊交到武媚娘手中,而锦囊中的内容她自然早就偷偷看过,她可不想袁天罡背地里跟武媚娘说她坏话。
  但,对隋唐这个文言文白痴的理科生来说,看了也白看。隋唐曾几度认为袁天罡早就知道她会偷看,所以才会写她根本看不懂的文言文。
  当初隋唐考大学,文言文翻译部分基本弃权?但,即便如此,她仍把语文糊弄及格,也算是个人才。
  纸条上的内容隋唐并未过多纠结,既然搞不明白,难道武媚娘还看不明白吗?回头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多大点事儿啊!
  武媚娘看完字条上的内容,陷入沉思,隋唐突然从其后方探出脑袋,凉凉问:“看懂了吗?”
  武媚娘被隋唐吓了一跳,蹙眉,偏头睨视着她,见其摆出一副不在乎的姿态,不禁更加确信纸上面的话,勾唇浅笑,轻缓反问:“你没看懂?”
  隋唐眨眨眼,但见武媚娘无暇玉容洋溢着的笑,心中了然,袁天罡定然没说她什么好话,她镇定直起身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定道:“准没说我什么好话,我说的没错吧?”
  武媚娘闻言笑而不语,看来,这人果然极为了解袁大师,想必师徒关系不假,只是从这人的言行举止来看,未免有些不尊师重道。
  “你若能说出,媚娘未出生时,袁大师对母亲说的话,我便信你!”
  “啥?你们要不要这么玩啊?够了啊!差不多行了,锦囊都给你看了,还考我?真有你们的…”隋唐十分不满,并抗议,但见武媚娘一副你不说我就不信的架势,不情愿的道:“若是女,实不可窥测,后当为天下之主。”
  闻言,武媚娘无暇美颜上笑容绽放,“果真如袁大师所言,第一,你会问我一个问题;第二,你会看不懂他写的内容;第三,我若问你这个问题,你虽会心生不满,但依旧会回答我,并在前面你去其一字,后面一字不落道出。”
  武媚娘正色:“隋唐,你可愿助我?”
  闻言,隋唐清秀耐看的脸颊上不见任何喜悦,反倒对武媚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都什么逻辑啊?臭老头居然连我看不懂都算到了,看来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被人吃得死死的感觉真不好,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好学学文言文,何必吃这种亏?
  见隋唐一脸不爽,武媚娘又是一笑,“恩,果然是翻白眼,看来袁大师很了解你!想来你们师徒感情很深厚吧?”
  “得,您就别卖关子了,你直接告诉我,老家伙都跟你说了什么吧?”隋唐实在受不了被武媚娘这般调侃,虽然心里非常崇拜这人,但她也是有底线的好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武媚娘似笑非笑的模样,落进隋唐眼中无比惊艳,眉头微蹙,掩饰身体里那颗狂跳的心,视线移开,沉吟片刻方道:“少勾引我,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勾引你?媚娘侍奉先帝时,使出浑身解术,从不见先帝动心,而今,竟从你口中首次听见。隋唐,你很聪明。但你眼中,媚娘却见不到半分礼数,凭你刚刚那番话,若换作宫中,足以令你满门抄斩,皇上的女人,你都敢调戏?如此看来,袁大师倒给我派来一个愣头青啊!”
  武媚娘在宫中生活十二年,什么人没见过,但像隋唐这样的人,却生平仅见。
  隋唐虽是袁天罡派来助她之人,但通过这一时片刻的交谈,她对其也有些了解。此女言论大胆,放荡不拘小节,甚至毫无礼数,对于女则貌似全然不知?
  隋唐笑笑道:“这个很好解释,我的家乡风俗习惯、文化底蕴,以及接受的教育,都跟大唐不同…所以…”
  “原来你非我大唐子民。”武媚娘恍然。
  “没错,我的家乡民风开放,穿着大胆,自由恋爱,言论自由,重视沟通,与信守承诺的人交朋友,入乡随俗,我做不到,我就是我,我不会因为大唐而改变自己。我虽受师父之命前来助你,但就算他没有要求我这么做,我也会来找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此时的隋唐,一改嬉皮笑脸的姿态,身上反倒渐渐扩散出一股上位者才有的气势,清秀耐看的脸上,也多了几分严肃与凛冽。
  武媚娘将隋唐身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略感惊讶,面前这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前一刻如口无遮拦犹如小混混一般,转身间却成为气势逼人高深莫测的掌权者?
  “为何?”
  “有些事早已注定,而我也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一下事情的发展。”隋唐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但武媚娘却听明白了。聪明人无需挑明,点到为止即可。
  “就因那些未知的预言,你便要助我?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隋唐摇头轻笑道:“这不是一个未知的预言,事在人为,谁又说得好以后,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即便你千般不想,万般不愿,都无法逃避,这就是命运。更何况,在你的心里,并非没这么想过…”
  “你可知此话若是传出去,你我会有怎样的后果?”
  武媚娘微惊,眼底狠辣一闪而逝,但却没能逃过隋唐的眼眸,只见她依旧微笑着道:“无需紧张,我不至于傻到连自己的小命都不珍惜,放心,这种话也就对你说,旁人断然不会。”
  “哦?”
  此时,武媚娘眼神微变,将信将疑,却不动声色。
  “你不信?”武媚娘不置可否,她又道:“你需要一个可靠的伙伴,而我正是那个人。”
  隋唐不再辩解,也不再举证,但话语却让人莫名欣赏信服。
  她的行动足以表明诚意,更何况还有袁大师的手书证实。
  此人不远千里来到感业寺,只为助她重返皇宫完成霸业,这份恩情,武媚娘不得不牢记于心啊!
  “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隋唐轻轻摇头。
  武媚娘微怔,此人无欲无求,她反倒会很不踏实。
  “你有何心愿未了?”
  隋唐明白,像武媚娘这种从小就处于权贵争斗,而求得生存的人而言,一切合作都将建立在共同利益之上,如果她毫无所图,反倒会让对方不安心。而对一个上位者来说,没有所图便是最大的所图。
  “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说来听听…”
  “如果哪一天我想离开了,还请你能放我离开。”
  武媚娘微微一愣,这种时候,人人都巴不得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或是钱财。这人却只想离开?难不成自己会不舍得放她走?
  再有学识的人,也只是棋子,一旦利用完,便沦为弃子,弃子有何不能放?
  “就只有这个?”
  “只有这个,你答应,我便会义无反顾的帮你。”隋唐肯定道。
  “好,我答应你。”
  得到武媚娘许诺,隋唐没有半分喜悦,反倒是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如有违背该当如何?”
  “如有违背那就让媚娘此生,无子嗣养老送终!你可满意?”
  古人重视誓言,隋唐安心。因为她知道,武媚娘此生儿女成群。
  她微笑道:“莫怪我如此小心,先小人后君子,这一点,我想你在宫中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吧?好了既然正事说完,我们说点别的,对了,我猜想你真正寻死的原因,应当不单单只为梯度吧?”
  提及此事,武媚娘神色微微一沉,道:“你不懂……”
  “我不懂?你心有不甘,觉得回宫不再有希望?觉得大好年华,从此要在这里渡过?然,如今你已双十年华,有着诸多担心,怕当今皇上忘了你,怕自己无资格与那些年纪尚小的妃嫔争宠?”
  隋唐句句说到武媚娘心坎上,令她心绪一沉。
  后世电视剧已将武则天这段心境,表演的淋漓尽致,她只不过叙述出来。但却从没武则天轻生这段啊?谁会想到堂堂一代女皇轻生?隋唐感到阵阵后怕,要不是袁天罡告诫她尽快赶来,一代女皇岂不是死翘翘了?
  如果这样,后来的武则天又是谁?不,一定是袁老头赶来,而今换成了她…
  “呵…女人对帝王来说,无非排解压力,取悦自身,从古至今你见过几个帝王对一个女子信守承诺?更何况,媚娘只是先帝遗弃的五品才人,当今皇上又是一个多情种,生性软弱毫无主见,媚娘对他来说,母性多过于儿女之情,来感业寺不过数日,便听传皇上宠信了一个女子,并已被册封为妃……”
  “萧淑妃……”隋唐抢话询问。
  武媚娘略感诧异,心中不禁对眼前女子产生浓厚兴趣,盯着隋唐一遍遍打量。
  “你很特别……”
  是的,武媚娘道出对隋唐的第一印象,接着她又道:“你很了解媚娘的心情,我什么都没说,而你却能句句说到媚娘的心窝里,媚娘自问过往岁月,从未遇见一人能如此了解媚娘,而你,是第一人!”
  隋唐微微一笑,淡定从容道:“因为我与你是同类人,只是我们所追求的东西不同,故而,师父才会派我来助你,只因我知你。”
  武媚娘眉头轻挑,笑道:“你知我?生我养我的娘亲都不敢说这种话,你何来的自信?你可知媚娘的心有多高、多大?想要得到什么?做何种人?”
  “你的心比天高,能容纳这天下事,你想要证明女人不比男儿差,更想做人上人。不知,我可有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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