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七章 顾箴：本宫又双叒叕没想到…

  袁太后跟皇帝提出了让公襄穆同秦王等皇嗣一起进学的要求。
  皇帝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实际上，从让公襄穆来帝京起，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本身就是为了安抚林王妃的加恩。
  就算袁太后不提，淳嘉也会以袁太后的名义，来促成此事的。
  如今太后自己开了口，他更是乐见其成。
  尔后，袁太后顺理成章给公襄穆选了伴读、贴身内侍等等人手，极自然的同宫闱里她走之前留下来的眼线联手上了。
  “你说要不要寻个理由将这些人给干掉？”皇后就很不甘心。
  但云风篁提醒她：“人家嫡亲侄女儿还在宫里做安妃，你就算干掉了这些人，她提点着安妃换两个，很难吗？再说她现在也没做什么事儿。就是春慵宫的人同扶阳王左右之人联络，也可以说他们心系主子，想打听些太后娘娘的事儿罢了。陛下会计较？”
  顾箴不禁颓然：“但她必然不安好心……”
  “其实娘娘何不从袁棵入手？”云风篁眼珠一转，建议道，“慈母皇太后再怎么心机深沉，袁氏已然覆灭，如今同慈母皇太后亲近的袁氏子弟，也就袁棵得以幸免，若是袁棵能够被捏住把柄，往后慈母皇太后就算想做什么事儿，也得投鼠忌器……”
  “本宫知道了。”顾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虽然这话听着很有道理，但贵妃会这么好心吗？
  哪怕慈母皇太后被辖制了之后，对云风篁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可是假如捏着这把柄的是顾氏，她就不担心顾氏会要求袁太后针对绚晴宫？
  总之顾箴完全不能相信贵妃。
  她随口敷衍两句，打发了云风篁走，就叫人去打听袁棵的情况。
  袁棵这两年波澜不惊。
  毕竟，兴宁伯府烟消云散之后，他就彻底颓废了。
  终日待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跟过往的知交好友来往。
  如此既不出去惹事，然后考虑到慈母皇太后还受皇帝尊敬的，大家也不会主动找他麻烦……就这样一天天过到了现在。
  “那袁棵如今整个人一塌糊涂。”侍者回来禀告皇后，“人胖的认不出来，据说出入都得两个下人搀着，否则寸步难行！”
  顾箴颇为诧异：“竟然如此？本宫还记得他从前的样子，怎么也算翩翩佳公子了！”
  毕竟是给淳嘉做伴读的，没点儿姿容怎么选得上？
  不过想到袁氏的遭遇，皇后叹口气，“罢了，也难怪。”
  又问，“近来也没人去找他么？”
  “没有。”侍者摇头，说道，“他左右两家人丁兴旺，见天有人在。都说这两年除了他们家下人会出门采买外，再无任何人出入。”
  顾箴摇了摇头，觉得袁棵也是真的惨。
  就不再想这事儿了。
  全不知道云风篁那边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让陈兢：“可教慈母皇太后知道皇后派人打探袁棵的事儿了？”
  陈兢躬身说道：“娘娘放心罢，奴婢已经安排人去办。最晚明儿个，慈母皇太后就会晓得此事。”
  然后慈母皇太后也没让云风篁失望，闻讯后就让袁棵如今住的地方连夜走了水。
  说实话，这要是袁太后没回来，这种事情甚至都到不了淳嘉跟前。
  毕竟，皇帝是不在乎这伴读了的，其他臣子看人下菜，自然不会为了袁棵一家子，给皇帝落下个办事无能、连帝京之内都能走水的印象。
  可如今慈母皇太后正炽手可热，谁敢隐瞒不报？
  淳嘉自是大怒！
  再让皇城司一查，好么，袁棵这两年都没人理会，但这两日，正好有人鬼鬼祟祟的打听他情况……顺藤摸瓜下去，乃是中宫所遣！
  站在皇帝的立场上想想看吧，他是知道皇后跟袁太后之间的恩怨的。
  然后这次袁太后回来帝京，还在路上，顾箴就堂而皇之的称病，一度将袁太后气回行宫去！
  如今还是铁证如山的派人打探袁棵，这袁棵家里夜间走水之事，说跟皇后没关系，谁信？
  “陛下，妾身冤枉！妾身的确派人去查探过袁棵，但决计没做纵火之事啊！”顾箴得知此事也是大惊失色，哪里还不明白是上了云风篁的当？
  她也顾不得多想了，直接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皇帝，“……妾身一时糊涂，听了贵妃之语，才派人去打听一二，可是想着贵妃素来狡诈，未必有这个好心，故此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淳嘉面沉似水，他很了解皇后。
  所以看出来顾箴没撒谎，的确是被贵妃坑了。
  这就很让皇帝心里不好受了，也不多言，直接叫人去传贵妃。
  半晌后云风篁姗姗而来，神色自若，听完皇后的控诉与皇帝的询问，也不惊慌，反而一脸无语的说道：“是，妾身是在皇后娘娘忧虑往后如何同慈母皇太后相处时，提过袁棵此人。但妾身的意思是，慈母皇太后如今就这么一个亲侄子在，若是得知皇后娘娘善待提携袁棵，自然会喜欢皇后娘娘的……妾身甚至已经整理好了礼单，打算皇后娘娘这么做的时候，以附骥尾，可谁想到皇后娘娘想到别处去了？”
  说着表示皇帝皇后不相信的话，可以立刻派人去浣花殿找自己的侍者拿礼单，甚至东西都拾掇好了。
  就等皇后带头，自己跟着送东西过去，好讨袁太后欢喜。
  顾箴：“…………………………”
  本宫为什么又双叒叕没想到派人打听袁棵，不仅仅可以是算计他，也可以是想投其所好？？？
  她觉得心好累啊，果然，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在宫闱里沉浮这许多年，回忆青春年少时候，自觉已经面目全非，可还是打不过，怎么办？？？？
  皇后感觉贵妃玩她，犹如狸猫戏鼠，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她倒是想一口咬定云风篁当时的话就是撺掇她下毒手，而不是所谓的讨好袁棵，可架不住云风篁证据确凿，要礼单有礼单，要礼物有礼物……她呢？她就空口白牙，想这么让皇帝信任她而不是所喜的贵妃，可能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
  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求陛下明察秋毫……妾身虽然不敏，可也不会贸然想到针对慈母皇太后以及袁棵……”
  “陛下，妾身觉得皇后娘娘这话也有道理。”云风篁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看着淳嘉，居然是帮她说话，“妾身才跟皇后娘娘如此提议时，皇后娘娘明明还是很心动的，谁知道转头却做了南辕北辙之事。妾身觉得，这里头多半有着内情。莫不是，当日妾身告退之后，有其他人撺掇着皇后娘娘，改了心思？不然，就皇后娘娘的为人，却不太可能如此行事的，陛下您觉得如何？”
  顾箴：“………………………………………………！！！”
  对啊，本宫为什么又双叒叕没想到，就算底下人去烧了袁棵的屋子，也不一定是人在深宫的本宫做的？
  没准是中间传话的奴才背叛本宫呢？
  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有！
  她手底下，可是副总管都反水过的！
  有这样的前科在，她被奴才坑很奇怪吗？
  虽然此举的确丢人现眼了点，但是没关系，她这种脸以前丢的太多了。
  再说了，再怎么丢脸也比被认为想辖制慈母皇太后好吧？
  扔个无关紧要的奴才出去顶缸就能脱身的事情，她干嘛想都没想过甩锅就认了？？？
  顾箴不禁泪流满面，她觉得跟贵妃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智障……
  咽了口心头血，皇后垂死挣扎：“陛下，妾身……妾身最初的确是听了贵妃的劝来着，只是后来妾身有些乏了，就先去安置，后续是……”
  目光在四周侍者身上打了个圈，看到他们面若死灰的样子，心中抽痛，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咬着牙，指了一个平素常在跟前伺候的宫人，沉声说道，“后续都交与陪嫁主持，却不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改口，显然是受了贵妃的引导。
  淳嘉脸色铁青，似乎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的意思。
  然而云风篁上前去，又是哄又是劝的，低声同皇帝窃窃私语良久，淳嘉总算开了口：“既然如此，就杖毙这贱婢，以儆效尤！”
  “……”顾箴面色骤变，想求情，然而上首云风篁侍立在云风篁身侧，目光幽深，朝她缓缓摇头。
  明白自己如今压根儿没有谈条件的资格，皇后忍住悲痛，低声道，“是！”
  袖子里，指甲猛然掐入掌心！
  皇帝并不在乎皇后的痛苦，他心里其实还是恼火，甚至有点儿后悔当初扶立这么个皇后了。
  作为本身就是韬光养晦之后几经勾心斗角才有今日的天子，淳嘉当然明白后妃们不可能是她们展现出来的那样贤良淑德、光鲜明媚。
  实际上他也不完全反感心机城府。
  比如说云风篁就是因为有心计有手段才得到他的欣赏的。
  关键是你好歹显得聪明点是吧？
  像顾箴这样，他想相信都难！
  哪像贵妃，处理的让他都生不出追根问底的心思来！
  淳嘉余怒未消的拂袖而去了，云风篁却只将人送到殿门口，就找借口留了下来，同皇后交底：“娘娘别觉得是妾身坑了您，您也不想想，妾身什么时候做过这样明显这样没脑子的事情？这事儿，八成是慈母皇太后自导自演。她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做了，不是么？她这是存心挑拨你我不和呢！想想也是好笑，人家回来之前，咱们说了多少要结盟的话。如今人回来才几天啊，别说结盟了，就直接在陛下跟前闹起来了！”
  “也幸亏妾身还有几分急智。”
  “不然慈母皇太后这会儿知道了您当着陛下出卖妾身成功的事儿，不知道多开心！”
  皇后将信将疑，哑着嗓子道：“当真不是你？”
  “走水的结果是袁棵合府有惊无险，死伤的都是下人。”云风篁反问，“妾身有什么理由对他们手下留情？还是妾身天真到以为这样做，就能够吓住慈母皇太后？”
  她叹口气，“其实妾身真的是想给娘娘出谋划策的。要不是妾身出身寒微，自从几位兄长回家奔丧后，在外头彻底没了顶用的人手，这事儿，何必劳动娘娘？”
  “之前娘娘还抱有一丝幻想，就是慈母皇太后乃是单纯回来颐养天年的！”
  “其实妾身何尝不是这样期盼？”
  “毕竟谁想跟陛下最敬重的太后娘娘作对呢？”
  “可如今看来，只能说咱们都太天真了。慈母皇太后才回来就这么做了，这意思还不够明白的吗？”
  “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娘娘，往后咱们要如何，您也该想想清楚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稍微有点儿事情，就将妾身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