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信念

  画展在每天下午五点结束，四点半开始，就不再放人了。
  阮清和承办方的工作人员在商量下周末加展的事宜，老徐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又有点新想法。
  这次换上的画有一副阮清从没见老徐拿出来过。
  师母也说，那副画对老徐的意义不同，只是，反响却并不是很好。
  阮清太能理解这种感受了，她看着门外抽烟的老徐，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走出了展馆。
  老徐看她过来，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安慰我。”
  阮清笑笑：“老师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个资格。您不是说我没有鉴赏能力吗？”
  “你就会卖乖。”老徐拆穿她。“行了。这次画展安排得不错。”
  “老师。其实我……”阮清顿了顿，斟酌着字句，“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说错了您也别生气。”
  “说吧。”老徐看着远方道。
  “我也有过那样的时候。”阮清从徐钦那三幅画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看似忙忙碌碌，但对所有事都兴趣缺缺。因为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最在乎最想要的东西已经没法得到了。“
  徐钦转过头瞥她一眼：“你是这么看的吗？”
  “我不像老师那么高雅，我知道您追求的是什么。也知道您在烦恼什么。”阮清自嘲道，“而我只是个俗人，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好好生活。”
  “我也是试探、退缩又奋勇前进，才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老师，您也会有那么一天的。那副画，我很喜欢。”
  阮清目送老徐离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昨晚和冉昀在这里坦白的场景。
  她尽量不带情绪去陈述当时的经过。其实她也真的没那么在意那件事了，因为现在，冉昀又回到了他身边。如果受满十年的苦，就可以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那任何事，阮清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
  “其实阿姨真的没说什么重话。阿姨只是告诉我，你状态很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今年很可能连一本线都过不了，要复读了。她只是希望……”
  “希望什么。”冉昀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她希望我不要再耽误你一年。”阮清看着他透亮的眼瞳说道，“她希望我可以和你提出分手。”
  “直到高考前一天，我都跟踪你直到你到家。”冉昀淡淡道，“她是什么时候去找你的。”
  “就是那一天。”阮清坦诚道，“和你想的一样。”
  冉昀突然笑了：“哈……让你不要耽误我，所以就趁你高考之前去和你说这个？她儿子的前途是前途，别人的就不是了吗。”
  阮清看他的样子，心疼至极：“阿昀。我一直不想跟你说就是因为这个。都过去了。我也没受到很大的影响。”
  冉昀跌坐在花坛边，依旧是笑。
  “我可真有一个好妈妈。”亲手断送了他十年的光阴。如果不是他和阮清在网络上偶然相逢，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去他以前玩笑时和阮清提过的论坛晃悠。在他已经快要把她淡忘的时候，如果他们再次错过，那么当他知道这件事，他还能原谅母亲吗。
  阮清挨着他坐下，继续解释：“最近和你姐姐频繁接触，我越来越意识到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着你。也许是我自私，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不想你对我有任何心结。所以，我说出来了。”
  “我告诉你的，也都是我的真实想法。阿昀，我们别去怪任何人。只要你知道真相，别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冉昀仍是不说话。
  阮清为了活跃气氛，只得撞了撞他的肩膀：“好了！可以说出口，就真的只是一件往事而已。不要为了我和你妈妈生气，以后我还得跟她相处呢。”
  冉昀闻言深深望了她一眼，阮清顿时有些脸红。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阮清佯怒道。
  冉昀终于笑了：“对，很对。就是我没想到，原来有人已经偷偷想要跟我过一辈子了啊。而且已经开始考虑婆媳关系了。”
  “你不愿意就算了。”阮清起身快步走了。
  冉昀急忙追上去，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怎么不愿意！我求之不得。”
  见阮清站在门外发呆，冉昀叫了她两次，她才回过神来。
  “站在这儿吹风干嘛？”冉昀问她。“多冷啊。”
  阮清笑笑，和他一起走上展览馆的台阶：“你怎么今天又来接我。”
  “你忙了这么久的画展，我怎么也得看一眼吧。”冉昀右手始终握着那个盒子。
  “下周末还有呢。”阮清说道，“老师决定加展一周。”
  冉昀挑挑眉：“那你还有的忙了。”
  “没事，只是加展，会轻松很多。”阮清甜笑道。“别担心我。”
  冉昀拉住了她，不断摩挲着她的手指，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阮清和他一起，停在长长的台阶中间，疑惑道：“怎么了？”
  “本来想挑个更隆重的场合，但我……实在是等不了了。”
  从冉昀拿出那个盒子开始，阮清就呆怔在原地，任他把戒指取出来，套在自己无名指上。
  “阮清，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