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破不立

  次日一早，人力就和师姐一起来找阮清了。
  其实阮清也不知道顾城跟公司抖了多少，不过自作孽不可活，虽然是顾城这个人渣不仗义，但细究下来，她也无人可怪。只能怪她自己蠢。
  “阮清，我招你进来的时候，是很看好你的。”人力经理颇有些失望的口气，“照理说这是你和你前公司的事，但你也明白，知道和不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差别很大。金总也觉得，你入职的时候对于离职原因有所隐瞒，所以……”
  “我明白。“阮清打断了人力经理的顾左右而言他，转而对一旁默不作声的师姐说：“师姐，难为你了。我自己辞职吧。”
  阮清收拾好东西，下午就离开了公司。
  走出大楼之后，阮清回头再看这栋气派摩登的高楼，心中怅然。
  她有不甘有愤恨，但更多的是迷茫和不安。
  阮清回忆这十年的时光，想找出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城似乎料到她会被辞退，早早等在这里。阮清托着装办公用品的纸箱，从他面前经过，只当没看见他。
  “阮清！”顾城在她身后叫道。
  阮清站定了，等待他的下文。
  “跟我回家吧。”顾城语气稍稍软了一点，“我跟那个女的已经分开了。”
  阮清气极反笑：“家？哪里是家？你是说你租的那个冬天漏水夏天断电的破房子吗？”
  顾城暗暗捏紧了拳头：“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还要作到什么地步？你现在没工作，也找不到工作。你不就是名牌大学毕业吗？你牛什么牛？除了文凭你还有什么？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那点清高。”
  阮清怔然看着他。
  从一年前和顾城频繁吵架开始，她从顾城那里听到戳她心窝的话数不胜数，但再怎么样，两人曾经也是最为亲密的关系。她虽不常表达，但每次顾城生病，顾城工作不顺利，顾城家里有事，她也都尽心尽力。
  或许她是高傲了些，自大了些，但感情这东西怎么能如此矛盾伤人，一别两宽，非要连尊严都踩在脚下吗？
  “顾城。”阮清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和顾城一般见识，那样她才会真的连最后一点骄傲都失去。“我说真的，我们别再见面了。你也永远，别来找我了。”
  阮清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
  “阮清！你别后悔！”男人愤懑的声音还在嘶吼，“你以为那个男的能和你结婚吗？你别妄想了！除了我没人肯要你！”
  后悔？
  阮清想，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了你吧。
  阮清回到了出租屋，隔壁的小情侣都在上班，家里难得的清净。但她仍不愿在客厅多待，还是进了自己房间。
  和衣躺在床上，阮清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是的，她失业了。
  虽然很难相信，很难接受，但事实就是，她很难再在这行找到新的东家了。
  如果换个行业从头来过，她没有工作经验，又不是应届毕业生，甚至连年龄都很大。家里还催着她找对象结婚，如此不尴不尬的境地，又有哪个公司肯冒险用她。
  阮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手机突然响了。
  她以为是顾城就没去理会，谁知那人一直不依不饶地打，阮清烦得很，皱着眉把手机从包里摸了出来。
  来电的不是顾城，不过也是她不太想见的一个人。
  犹豫再三，她还是接了。
  “冉昀。是你啊。”阮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相对正常。“刚刚没接到。”
  那边喘了两声，似乎是刚刚奔跑停下：“你在哪儿？”
  “你感冒好了？”阮清并非是生硬地转移话题，她是真的想知道。
  “我问你在哪儿！”冉昀却突然提高了声调。
  阮清一直麻木的神经终于崩断了，眼泪像是决堤的水坝，让她的视线瞬间模糊。
  “你吼什么吼！干嘛总对我这么凶！想做爱就去找别人，我没空伺候你！”阮清沙哑着嗓子嘶吼完，挂上电话失声痛哭。
  是啊，虽然她也同意顾城是个人渣，但冉昀对她，又到底有几分真心呢。
  阮清哭着哭着慢慢睡着了。
  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她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裹了件外套迷迷糊糊地去开门，看到的是扶着墙喘气的冉昀。
  阮清顿时瞪大了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这个住址。
  “我问了你们公司的人力。”冉昀刚刚恢复的身体还有点虚弱，“我找了你一天。”
  阮清看他似乎累得不轻，出于某种矛盾的情感，虽然可能会被嘲笑，她还是把他让了进来。
  “没有热水，先喝点这个吧。”她递给他一瓶纯净水。
  冉昀在屋里转了一圈，看了看蟑螂四散的厨房和惨不忍睹的卫生间，转过来用一双清透的眸子看着她：“你就住这里？”
  阮清不想和他讨论这个：“你先喝点水吧，病刚好又流那么多汗，小心一会儿脱水了。”
  冉昀伸出手，却没接过她的水，而是牵着她到了她开着门的房间，环顾了这个十平米的小屋，开口问她：“箱子在哪儿？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去哪儿？”阮清疑惑。
  “去我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