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病
冉昀感冒了。
公司里女同事的桌上都多了几盒999，不是迪奥999而是三九感冒灵。虽然大家都从阮清那里知道冉昀“名草有主”，但他生病的样子实在太招人怜爱了。脸始终红扑扑的，透着股热腾腾的粉嫩和脆弱。
阮清看着冉昀桌上各式各样的感冒药，心下叹气，却没有一起扑上去凑热闹。
她和冉昀的肉体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冉昀每天开会都在咳嗽，阮清每天都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
行政有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对冉昀尤其着迷，之前她对阮清说，冉昀长得特别像她喜欢的某个明星。
阮清不太关注这些，但也觉得这姑娘有些言过其实。冉昀是长得帅，但素人和明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怕是姑娘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这段时间，备受煎熬的阮清却越来越觉得，姑娘的“言过其实”有些道理。
每当她只能远观冉昀的时候，他就像玻璃窗里仅供展示的精美玩偶，因为橱窗柔和的灯光，和街上纷纷为他驻足的脚步，显得越发稀有珍贵。
而站在街角注视着他的阮清，因为付不起昂贵的保养费用，不能把他带回家，只能和所有人一样每日定点观赏。即使她有特权能走进橱窗摸一摸，这个玩偶也还是不属于她。长此以往，她内心的占有欲越来越膨胀。
她甚至希望玩偶能开口说话，告诉她：“我只喜欢你，我永远属于你，带我回家吧。”
冉昀烧了两天终于熬不住了，请了半天假回去睡觉。
阮清中午从食堂吃饭回来，就看到冉昀的桌子空了。她心中一凛，追到师姐办公室问：“师姐，冉昀他……”
“哦，他好像不舒服，先走了吧。”师姐疑惑道，“他考勤又不归咱们管，我也不好说什么。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吧。”
“那他的电脑也不在了？”阮清后怕道。
“锁起来了？”师姐奇怪地睨她一眼，笑道，“看你操心的，他还能把公司的电脑带走啊。放心吧，我给他那台机器里没什么东西。”
阮清没敢说，她以为冉昀是离开了。
回家了。
走了。
阮清浑浑噩噩地回到工位，突然意识到她和冉昀最后这点牵绊其实也脆弱不堪。打开手机，又是顾城的每日一问。
阮清连那个对话框都不想点开，切出去登陆了qq。
青青草原：“你回宿舍了？感冒严重了吗？”
R：“你有事？”
青青草原：“没。。”
R：“那我睡觉了。”
青青草原：“。。你吃药了吗？发烧久了对脑子不好。”
R：“操心你男朋友就行了。”
阮清失落地锁上屏幕，趴在了桌上。
说出来也许有些魔幻，但顾城正在威胁她。
她在以前的公司时，顾城是她的上司。顾城家里条件不好，一直很努力，虽然工资可观，但大多都支援他重病的父母了。
阮清知道他困难，所以一直承担着两个人的日常花销。顾城又好面子，主动说他承担房租，于是阮清就一直陪他住在他租的那个简陋的房子里。
去年顾城为了拉拢一个客户有些不合规的操作，是经的阮清的手。
阮清那时候觉得，反正自己和他也要成家，谁来做不是做。再说公司里也不少人都这样做，他们太清高反而成了大家的心病。
只是当她和顾城割裂之后，阮清才猛然警觉，这件事顾城也许可以脱身，她却永远脱不得身的。
因为报告书上签的是她的名字。
或许是顾城发觉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想把她“暖回去”。怀柔手段不奏效，又想逼她就范。
阮清这几日天天睡不着，实在太累，中午便睡得沉了会。
睡过了点被师姐推醒，阮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口水，跟着师姐进了办公室。
“阮清。”师姐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你和之前的上司是不是有点过节？”
阮清心道，这是顾城看她“给脸不要脸”，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了。是之前的公司说什么了吗？我入职之前背调过了的。”
“我知道。”师姐皱眉道，“但咱们公司为了控制成本，背调比较简单，当时可能只找了你们人力。现在他们那边说有件关于你的案子，需要我们协助调查。”
“可我已经交接完毕离职了啊。”阮清不服道。
“公司现在自然是护着你的。”师姐为难道，“但金总似乎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对你比较不利。”
阮清手指冰凉，沉默了会儿回道：“我知道了师姐，谢谢你告诉我。”
“没事，你这说的什么话。先别多想，好好跟手里的项目。让金总看到你的能力。最好能多发展些新客，体现你不可替代的价值。那样什么事都不算事了。你懂吗？”师姐语重心长道。
阮清漠然点了点头。
出了师姐办公室，阮清启程去拜访一个意向客户，聊得并不顺利。
也许是她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吧。她一直知道自己资质平庸，从前在学校能有好成绩，也是因为她比别人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
可是这几年的职场浸淫，让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
现在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阮清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冉昀宿舍楼下，她掏出手机，给冉昀发了条消息。
青青草原：“烧退了吗？”
许久没有回答。
阮清想，他大概还在休息吧。
阮清刚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手机突然震动了声。
阮清有些惊喜地打开，却是顾城。
“想好了吗？”
阮清冷冷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已经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