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颗糖

  星城的十二月来的很快。
  北方的冬风不会给任何人情面，夹杂着冰雪打在人脸上，刮得生疼。
  七点准时出门上学。
  昨夜的雪下了一夜，厚厚一层，街上只有零星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打扫。
  到了教室，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全部的灯已经都打开。
  陆续有同学进了班级，鞋子上沾上的雪带进了教室，融化掉变成黑水，踩得到处是脚印。
  安怡刚到门口，就看到今天打扫卫生的同学，一脸生无可恋。
  还好她进教学楼前就有把脚上的雪都跺掉。
  因为是圣诞节的缘故，许多班级窗户上都贴上了星星与圣诞老人的贴纸。
  配上上外面的雪花，好看极了。
  安怡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刘璐就过来抱她。
  “宝贝！我生日礼物呢？”她亲昵地拉过安怡的手贴上她的脸颊。
  “你圣诞节的生日？”安怡瞪着眼，表示吃惊。
  “你忘了？！”刘璐气愤地甩开她的手，“绝交一天，拜拜。”
  “哎呀，有的，有礼物的。”
  安怡谄媚地拉住她，“我看看嗷。”
  她俯下身开始翻找课桌里的东西。
  “登登！”安怡举起一个粉色的暖手袋，“给你啦！”
  刘璐嫌弃地捏着暖手袋的一角，“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你用了有一阵了吧。”
  安怡撅起嘴，拉住她的胳膊晃，“我们的关系岂是一个礼物可以局限的，礼轻情意重嘛。”
  早自习快要开始，大半同学已经回到教室。
  刘璐手指推了下安怡的额头。
  没再说话，她转过身，拎着安怡的粉色暖手袋走了。
  早自习结束，安怡第一个冲出教室去上厕所。
  刘璐看着她背影叹气。
  本来她还想让安怡帮她借下苏祺轩的笔记，看来只能她自己来了。
  她慢腾腾走过去，语气带着低声下气，“苏祺轩，我可不可以借下你的数学笔记？”
  他侧过脸，那眼神是在看她，却又像是没在看她。
  “好。”他抽出旁边一摞书的厚厚一本，递给她。
  刘璐深吸一口气，有些惊喜，苏祺轩的笔记是他的家教精心整理的，比学校的内容更精进。
  但他不喜欢让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除了大方讲题外，鲜少有人能借到他的笔记。
  她简直是双手捧着接过它。
  刚要转身回去。
  “这本可以直接送给你。”
  刘璐嘴巴微张着转过头，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点点头，重复道：“你想要的话，就不用还我了，拿个东西跟我换吧。”
  “什么东西？”
  苏祺轩抿了下嘴，“安怡送你的那个暖手袋。”
  “什么？”刘璐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八杆子打不到的东西。
  “你确定？可那个是安怡送我的礼物…”
  “再加一本化学笔记吧。”他拿起桌面上有着黑色包装的本子，晃了晃，“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可太愿意了。
  安怡刚回到教室坐下来，她就看见苏祺轩桌子上那个带着兔耳朵的暖手袋。
  用了它这么久，她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她的那一个。
  皱皱眉，她好奇道：“这怎么在你这？”
  “两本笔记换来的。”他倒是很坦然。
  “什么？”安怡回头看了看刘璐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无奈地笑了笑，她叹气道：“你以后别做生意了，你这种心态成不了资本家的。”
  无关乎价值，他该怎样告诉她，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收藏癖都是关于她。
  一粒小纽扣，半截烟蒂。
  空气里的尘埃
  细小的发丝，在他眼里都好珍贵。
  你可别去亲吻空气，我连氧气都会嫉妒。
  因为它们可以那样轻而易举的进入你身体。
  *
  花洒喷出来的热水洒到安怡身上。
  闭着眼感受身上的干冷被驱走的感觉。
  热水淌过她的下巴，手臂和腿间。
  莫名让她想起他粗鲁地在她腿间摩操时的状态。
  赶紧结束沐浴。
  她边吹头发边看手机。
  有新消息，是王琦的，很久没联系过的人居然会找她。
  说是贾泽的生日。
  难道有这么多人在圣诞节过生日吗？
  出租车停下来，安怡刚打开门，就被冷空气冻到，还好她出门前吹干了头发。
  晚风夹杂着几片小雪花吹来，她赶紧把外套领子立起来。
  手插着外套的大兜，站在在全黑风格的酒吧前，反着光的黑色玻璃映着她的身影。
  她看了看手机就进去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彩的灯光，有些拥挤的人群。
  她需要侧着身才能移动。
  程文文被表哥接过来，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们一起玩了。
  她侧过头看着沙发最边上的人，他指尖夹着烟，烟雾弥漫混着这灯光，他瘦削的下巴尤其性感。
  但他很冷淡，大家都去跳舞了，只有他坐在这里。
  也没有人上来搭讪，也许大家全都心底默认，成功几率会是零。
  望着旁边桌几个女生多次投过来的目光，她笑了笑。
  就是这样，他越冷淡，越让人心里痒。
  她拿了一块蛋糕凑上前，“你怎么不去跳舞？”
  “不想。”他轻轻吐出一口烟。
  “对了，我之前捡到过你的卡，你还记得吧？”
  苏祺轩终于侧过脸看她，他这才记起她。
  “你还没感谢我呢。”她握起两个酒杯，“一起喝一杯吧，就当是你已经表示过啦。”
  他拿过酒杯，贴上嘴唇，仰头喝了下去。
  程文文贴近他，眯起了眼，那笑容有些醉态。
  安怡刚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男帅女靓，还挺和谐。
  这时DJ突然换了音乐，电音版的生日快乐歌响了起来。
  一帮人回到桌前想要喝酒。
  贾泽最先看到她，“安怡！”他跑过去手搭到她肩上，“你真来了，我也太有面子了吧，够意思啊你。”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就是没有礼物，我想你是不会在意的吧。”
  苏祺轩突然站起来，几步走过去扯下他的胳膊，把酒杯塞到了他的手里。
  “生日快…”她的乐字还没有说完，她就被苏祺轩拉走。
  她被苏祺轩一路拽到门口。
  关上玻璃门，里面的喧闹声终于隔绝掉了。
  “你怎么来了。”他边说边帮她扣外套扣子。
  “王琦叫我来的，主要是你也在，我想给你个惊喜。”
  苏祺轩抬起眼盯着她，“你要是想见到我，可以随时告诉我。”
  她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弯腰和她平视，“那你和那个女生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祺轩有点困惑地皱眉，侧过头回想，“那个还我卡的女生？”
  “你还记得她？”安怡气闷地掐腰。
  他像是不在意般摇了摇头，“不记得她叫什么。”
  安怡松了口气。
  雪慢慢落下，说话间，她的头顶碎发黏上了好几片雪花。
  她不知道，他整个晚上都在想她。
  她披散着头发，那几片雪像是星星在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泽。
  路灯偏暗，但她的眼睛是亮的。
  她说话时嘴里冒出来的白色哈气，像是在她高潮时，眼里返出来的水雾
  他神情懊恼，欲望来时，甚至都不会跟他打个招呼。
  “安怡。”
  她愣住了，“嗯。”
  “好想上你。”他拥住她，“你根本不知道这有多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