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应该没有,这种私人事情,我想骆总也不会随便乱说的。】
  【那就好,就怕给你带来困扰就不好了。】
  堂哥——虽然在她的微信备注里依然是堂哥,但还是有名字的——谢瑞瑞说,他和谢芝芝真不愧是堂兄妹,为人处事都是一样八面玲珑,只是他更多了一丝从容。【今天忙吗?忙的话,就别回了。】
  微信到底还是加上了,两个人都忙,当然不会今天约明天,也就是每天闲下来的时候瞎聊几句,就当是多了个能话家常的朋友,堂哥没让她感觉到什么压力,胡悦也就随着去了,【还行,你呢?】
  【下午三点多有个会,别的就是一些常规。】
  也是时间凑得好,每天胡悦在两点,如果没预约的话,是有个短短的空档,堂哥现在是管理型岗位,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一般这时候也在休息。他其实应该也猜到胡悦有在别的医院坐班——如果有和谢芝芝八卦的话,是很好对的,经常下午在大办公室看不到人,现在似乎又没有跟着出门诊了,和堂哥却说忙,只要一聊还不是什么都出来了?但谢芝芝到现在也没来打探,也可见谢瑞瑞嘴严识做,至少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辛苦了】发个表情过去,这种其实是较消极的表示,不过堂哥没让聊天冷掉,而是问道,【最近有空,有没有练习缝合技术?前几天你和我说,好像想把缝软骨的技巧捡起来】
  胡悦也是人,自然会想把自己的事情和别人分享,只是她的同学都和她一样忙,在这几周甚至比她更忙,是真的忙到连吐槽的时间都没有,堂哥这问得她不由不答,【有在练习啊,但这种事情是这样,如果没缝过真的,永远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做好的。而且,师主任说让我来缝,我觉得夸张了,我连双眼皮都没割过,第一次上手就缝这个,对病人也太不负责了。】
  【听起来师主任好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他还是不至于这么没医德的。】胡悦回了,又赶紧加一句,【可别和芝芝说,万一话传到老板耳朵里,我就惨了】
  【当然。】堂哥发了几个表情包过来,别看他在投行做,平时发的朋友圈末尾总带着顺颂商祺和请惠存,但私底下也是个逗比青年。【快停止侮辱我的人格。】
  胡悦笑了几声,把手机放到一旁,她的预约到了——还是容太介绍来的客人,不过,从排班表来看,下周起,她的预约量会比之前多得多,在此之前,除了容太带的客户以外,一天能有一个新客人就算好的了,也不知这是不是误会带来的改变了。
  “刘太太,你好。”
  容太之前叫她去吃饭,她只当是朋友聚会,想到她就叫来聊聊,顺便相个亲,没想到刘太太是真有诉求,她没赴约,她就真的过来缴了咨询费。“是小胡吧,容姐都和我说了,我看她皮肤也是变得很好……”
  两边医院加在一起,不算门诊咨询以后没下文的那种,每天都要收至少四五个求美者入院,胡悦当然不会否决掉大部分客户的诉求,尽管有许多属于过度医疗,但她也渐渐习惯不去评判。除非是容太那样,皮肤问题明显是过度水合引起,她才会如此建议,像刘太这样,主要诉求是抗老,想要注射针剂的客户,自然都有一套流程去评估。而其实医生本人的能力,没有别的捷径,也就是在一个又一个客户中锻炼出来的。
  “您面部的主要问题是肌肉松弛,脸泛油光、两颊毛孔粗大,双下巴,抬头纹、鱼尾纹……”
  今天过来咨询的刘太,就是比较典型的中年贵妇客户,早年应酬多,饮食也不讲究,脸上发过痘,现在还时不时有点红疙瘩,两颊毛孔大,有黑头,基本想得到的毛病都有,确实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很多都是以前的遗留问题。现在有了钱,自然开始追求脸,也不是没去过别的医院,但对那种氛围始终是心存疑虑,“之前也有请医生来在家里自己打,但是又听说这样要是出事情的话,医院是不管的。”
  “这属于私下行医了,医院当然是不管的。以我们医院的角度,不建议在非医疗场合接受任何注射,私人角度的话,只能说,下巴还能打打,眼部、鼻部这种部位的玻尿酸,还有肉毒素,这个千万不要私下打——尤其是肉毒素,如果不能百分百肯定渠道的话,建议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私下注射。”
  胡悦再三强调,“这个如果打到浓度超标的药品,是真的会死人的。”
  刘太的文化素养大概比容太还低一点,支支吾吾的,也不知听明白没有,鼓起勇气又问,“那溶脂针呢?”
  “溶脂针我们医院也绝对不大,还有瘦脸针,都没有相关服务的,这块现在非常混乱,因为国内从来没有正规审批的针剂,我们是正规医院,不能提供这种服务……”
  对这种贵妇,问题差不多都是一样的,首先要解释清楚现在市面上七针八针、七疗程八疗程的区别,什么是可以打的,什么是建议打的,什么是不建议打的,什么是绝对不能打的,什么是只能由打针和激光来解决的。——还真别说,如果是以美观为目的的话,大部分皮肤问题还真是由医美手段比较好解决,这里就不说什么定制护肤品的噱头了,那都是给洋派顶级富豪准备的,国内的保养品没打出牌子,就算医院能提供服务也没什么市场,就只说毛孔粗大、黑头、痘坑这些问题,最终都还是要着落到激光和水光针、光子嫩肤来解决,黑头针、毛孔收敛水这些,不管多贵,更多的也只不过是提供心理安慰而已。除了痘坑以外,任何皮肤干燥粗糙这样的问题,最后都无非是水光针,一针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针。
  “这个注射以后,大约是一周左右开始见效,如果规律注射,我们就说是五针一个疗程吧,那么在疗程期间,皮肤肯定是又水又嫩,因为水光针里本身就含有皮肤急需的透明质酸和少量的肉毒素,当然还有小分子玻尿酸,五针注射完毕以后,大概在三个月到半年内都还是会有效,如果培养出注射习惯,那就是很简单的,有打脸部状态都会比较好。甚至于说以前要往脸上抹好几层保湿化妆品,但现在就涂一层就够了,皮肤本身就饱含水份,不需要再这样拼命补水了。”
  价格当然也很昂贵,这一针是外面一般医院售价的两到三倍,“看一次买多少疗程了,价格在一万二到一万五一针。”——还不是一个疗程,三年至少打两个疗程,一年花在脸上的钱光是打针就近十万。“这能改善皮肤含水量,让肤色更均匀鲜亮,但痘坑部分就只能用激光来做了,应该是要结合点阵和磨削,会比较痛,也较昂贵,但见效比较快。眼皮部分,可以做热玛吉,这是唯一能应用在眼皮部分的激光,您的眼皮有些耷拉……”
  300万这个目标,看你怎么想了,难就难在要在短期快速达成,其实做多了就会发现,以j's的定位来说,这个数目也不是天文数字,随便针对一张脸,几十万的疗程就开出来了,这还只是第一阶段,后续要保证这样的效果,还要时常回来保养。胡悦不讳言,“我们这里的激光仪器和几家三甲医院是一样的,可能只差在操作手法和服务态度上,如果您对价格敏感的话,也可以去三甲做激光,至于注射这块,三甲当然也能做,就是号不好排。”
  好排号的大概都是一些有争议的私人医院,就不知道针剂来源了,“水光针的话您可以自己选择,但肉毒素还是建议要么在大医院,要么在我们医院。”
  这些只是皮肤而已,想要再进一步美容,那就是另外一套方案了,不过这样设计下来一整套,哪怕只买第一部 分,二十万也还是少不了的,胡悦说多了数字都没感觉了,脸上的微笑依旧镇定——但刘太比她更镇定,“哦,比我想得要便宜嘛,没什么问题,也不凑团购了,直接开单吧,只要有效,20万算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还是没买冷冻溶脂,容太这帮小姐妹,真是个个都豪气得不行,偏偏又土得不敢去公立三甲:没信心把这边建议的治疗方案复述出来,又不怎么信任医生,也觉得挂号麻烦。正宗的土豪,宁可拿钱买个放心,胡悦也没想到自己当时一句话,现在倒是提起一串金粽子,这刘太能给她带来多少提成,她已经不会算了——倒不如容太的多,因为针她不会打,这个打针还是个技术活,提成不知骆总会怎么分,她现在更在意的是逐步接近的三百万,已经快一半了,快倒快,就不知道下个月这个时候能不能做满……
  “那我让人过来给您出合同。”二十万,不多不少,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含笑这么一说,刘太看了倒觉得稳重,她对胡悦态度更好了点,送客出去的时候同她吃茶闲话,“多大了,哪里人,家里都还有谁?”
  ……本来都忘了,她这一问,胡悦不由得就想起容太曾提过的饭局,她还当容太只是心血来潮、一厢情愿,没想到这么看,还真是和刘太说了。
  怎么回事,最近是桃花运忽然开始走高吗?她一向自忖自己中人之姿、家境不佳,外表勉强得体而已,怎么个个殷实人家反倒都对她青眼有加?“南边人,家里比较穷,我很早就出来读书了……”
  都说s市的拆迁户,最是额角看人,拆二代要找个外地洋盘女,父母是要闹翻天的,刘太家早不是简单的拆迁户能概括,不知怎么却对她印象真不错,她说了实话刘太也没打退堂鼓,反而笑问,“谈恋爱没有啊?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要不是看在你刚买了20万的疗程……
  胡悦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但仍不能不答,而且她现在陷于僵局——人坐在大厅里,说什么都能被听到,她和容太说的是自己没恋爱,但骆总又有别的看法,这个答案怎么给都不是,只能含糊地用笑带过,“这个……怎么说呢,呵呵呵……”
  模糊了一个,不可能再带过另一个了,刘太也在热情地盯问,“喜欢什么样的小赤佬啊?”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一辈子,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胡悦认识的所有男人,不管已婚未婚,有没有感觉,都被刘太这个问题给挑得在脑海里排列组合,得用新的眼光去审视,她说,“这个——”
  是啊,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堂哥那种吗?卢阳雨那种吗?曾经医学院里认识的师兄那种吗,解同和那种吗……
  办公区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男人边说话边走出来,和她的眼神恰好撞了个正着,这对他们谁都是个意外——他抿了一下唇,很快别开脸,就当是没看见,阔步穿过了等候区。
  反正……不可能是他这个样子吧。
  胡悦忽然有一点说不清的失落,但又不无庆幸——至少她还不至于和他白大褂牵起的那么多芳心一样可怜——
  但,她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随着他一起飘向电梯,胡悦站起身,倒是找到了个脱身的好借口。“啊,刘太——钟女士来了。”
  第52章 惘然
  “那我先出去了,您换好衣服按铃就可以。”
  “这个诊疗室比之前大。”
  “我给您申请了vip房。”胡悦说,她顿了一下,本觉得提起会刻意,但还是提醒道,“也为您多拿了一条裤子,可能会有些不搭配,不过,不嫌弃的话就请穿一下吧。”
  钟女士微微一笑,“有心了。”
  胡悦关门出去等了一会,护士正好推着小车过来,她低声告诫,“进去以后,不要有什么声音——干脆就别说话。”
  j's这样的私人医院,工作比公立要轻松得多,客人质素好,医闹概率相对来说也小得多,但也因此更看重服务,要是被客人投诉,影响的奖金可不止公立医院那么一点点,钟女士上次来的时候用的就不是这个护士,医生出面说要换人肯定是有理由,不管胡悦地位怎么样,只要医生,食物链上总是高护士半头。新换来的郑护士诚惶诚恐,“我明白的,胡医生。”
  其实除了话以外,最好连反应都不要有,就把自己当机器人,回想起来,前头的李护士其实也没说话,就是抽了口气而已,不过,胡悦今天已经拿了一条裤子过来,她觉得也不用再说什么。钟女士按了铃她就带护士进去,“冷吗?”
  “不冷,你们暖气开得很足。”
  对话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是在一片沉默中的操作,钟女士从背部开始做,仪器是早准备好了,要从敷麻药开始,胡悦顺便查看一下上次操作的部位恢复得怎么样。“还疼吗?”
  “可以忍受。”
  做激光祛疤肯定是疼痛的,所以事先敷麻药,药效过了也还是会火辣辣的痛,有些人会无法耐受,从手术区域的表现来看,红肿程度也还算正常。胡悦嗯了一声,和护士一起敷麻药,郑护士是没出声,但眼神仍在背部流连,胡悦看了她一眼当警告——还好,钟女士已经趴下来了。
  麻药要敷40分钟才起效,敷完了胡悦就把护士打发出去,“需要我也出去吗?”
  上回她们是两个人都走了,气氛其实有点尴尬,钟女士没说,但气压颇低。胡悦今天也以为钟女士是不要人陪的,没想到反而被留下了,“没别的正事就留下来吧。”
  “陪您就是我分内的正事。”胡悦连忙说,按理,客户确实不能落单,她拿的提成多,她陪也应该。“喝水吗?”
  “不了。”
  屋内重回沉默,钟女士伏着,呼吸长而均匀,像是睡着的样子,胡悦也不说话,坐在床边想自己的心事。过了一阵子,钟女士才突然说,“护士换了一个。”
  “啊……嗯,觉得换一个比较好。”
  “你有心了。”钟女士第二次说。
  “都是应该的。”和钟女士交流,不卑不亢、不远不近比较好,太亲切了会让她感到压力。胡悦也没为李护士辩解什么——为了诊疗方便,客户在接受治疗的时候一般都是穿上特制的短袍,当然,重点部位会有一次性的内衣裤遮挡,上次来,是她考虑不周,钟女士穿上短袍以后,腿露在外面,李护士是没说话,抽了口气而已,但眼神禁不住一直去看,可能也不是故意,甚至一些粗犷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但钟女士当然一点都不粗犷。
  “呵。”钟女士笑了声,有些嘲讽,但并非针对胡悦。“你太谦虚了。”
  胡悦没说话,只是伸手抚平钟女士身上盖的毯子,钟女士的脊背先是绷紧了,胡悦的手离开一会,放下来拍拍,她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胡悦想要拿开手,钟女士头侧了一下,她就继续轻轻地拍着。
  拍了一会,她的眼睛真的闭上了。钟女士一直睡到医生过来才被叫醒。胡悦知道她是不喜欢太多人在一个房间,“那我出去把护士换进来。”
  “不用,叫护士进来吧,你不用走。”
  可能是刚睡过一觉的关系,钟女士的语气比平时多了点人味儿,她有些慵懒地说,“就在旁边陪我说说话。”
  “行。”
  说是说话,但其实也没多少话,操作激光的张医师诧异地递过一眼——胡悦是和她打过招呼的,做事不说话,这次见钟女士像是转了性子,她几次是想要闲聊,都被胡悦微微摇头止住,诊疗室内的依然沉默,除了操作仪器发出的机械声以外,也就只剩几个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敷过麻药,手术过程就不会有什么感觉,整个过程钟女士都没说话,等医生走了才说,“胡医生,能帮我换一下衣服吗?”
  药效还没退,麻醉的是背下部,换衣服确实不方便,尤其是穿上衣,可能需要搭把手。胡悦说,“当然可以——您叫我小胡就行了。”
  她帮钟女士脱掉便裤,对腿部触目惊心的累累瘢痕视若无睹——一般来说,瘢痕严重到钟女士的地步,医院都会建议直接植皮,胡悦当天没这么说自有理由,事实上她猜得也没错,钟女士不是不想做,是做不了,她身上没什么好的区域可以自体植皮了。
  在那些复杂的瘢痕中,较容易分辨出的是鞭痕,一道道很深,可能还带了倒刺,腿上有一片是坑坑洼洼的,唯独还好的小腿肤色也依然深浅不一——曾经有过伤疤,色素沉积。胡悦背过身让钟女士换内衣,又帮着她把手术区域的敷料贴好,穿上外衣,“可能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痛,这几天别穿紧身衣服,不要刺激到皮肤。”
  都是常规叮嘱,钟女士默不作声地听着,越熟悉了她话反而越少,胡悦帮她拿好东西,惯例问,“要不要坐一下,喝口茶。”
  “行。”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胡悦想了一下,没带钟女士去大厅,而是把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人少,清静一些,您喝什么?”
  钟女士喝玫瑰水,她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窗边,不做声地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过了一会,说,“今天谢谢你。”
  “?”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刚才那一觉,睡得很香。”
  “……我就不说应该了。”胡悦开了个玩笑,“举手之劳,别往心里去。”
  “是啊,举手之劳。”钟女士笑了一下,“我就缺这样的举手之劳。”
  她的话不多,但都很有味道,胡悦大概明白她的感受——钟女士大概需要的就是这种有距离、有前提的关心,比钱能买到的再多一点人性,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这样的关系,大概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那我一定尽力为您做到。”对她来说,这也一样是发自本能,胡悦笑了,“能让您舒适一点就行了。”
  钟女士看了她一会儿,也笑了,“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谢谢。”
  有那么一会儿,她像是想要问些更私人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胡悦也不知道钟女士在好奇什么,她自忖是个很简单的人——不过最终,钟女士还是直接问。
  “你有什么烦恼?”
  “啊?”
  “看得出来,你心事很重。”她又回到了刚见面时那说一不二的强势,“有什么烦恼是我能帮你解决的?”
  这……是才受了点温情,就要用钱来了断吗?
  胡悦理解她的心态,她没有推拒,而是摇头说,“我的烦恼和钱都没什么关系的,谢谢您的好意——您来这里,出去的时候觉得比之前好了一点,我的工作就有价值了。”
  “工作是工作,别的是别的。”钟女士只说了一句,不过,也没有再纠缠,她拿起包,动作僵了一下,“走了。”
  看来麻药是过了,胡悦问,“我帮您拿包?”
  “不用。”钟女士依然走得很稳,只有最开始那一瞬的僵直。
  胡悦把她送到门口,回来做了点文档,去茶水间倒水。
  “张医师。”正好遇到张医生,她问,“做完激光有多痛啊?用疼痛等级形容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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