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徐风这混迹商场的,免不了好奇心重,但凡看见个卖玉器卖古董卖珍珠的都围观一下,速度比较慢,渐渐地变成梁春雨在前边拉着他。
  紧一下纵一下,徐风停在一个卖瓷器的店铺前,瞧着琳琅满目,顺手拣了一个细颈的花口瓶,低头端详。
  梁春雨脚步无意识向前,把手放开了。
  徐风右手举着瓶子打量,左手倏忽空了,低头往左下方看,再抬头,眼疾手快又把梁春雨牵了回来。
  梁春雨正往前呢,一下子被他弄回来还有点发懵。
  卖瓷器的老板娘看着这一对儿“扑哧”笑了:“姑娘,这儿人多,你可别走着走着把你男朋友丢了。”
  “没错,”徐风眼睛还在瓷瓶上,唇角勾起应和了一句:“你这是说丢就丢啊小春,不值得信任。”
  梁春雨解释:“我以为你在我后面。”
  徐风放下瓶子,又拣了个碗:“不信你。”
  梁春雨:“……。”
  老板娘掩着嘴笑。
  **
  一排集市快到尽头,前面的人群空隙拉开了,徐风半推半揽地带着梁春雨走到一个铺子前。
  梁春雨戴着墨镜,挡光是挡光,可是走得有些慢,都是徐风在带路。
  转弯处的铺子里有两人老人站在写字台前,台面上铺了张白布,他们拿毛笔蘸水在上面写字,那布上涂了特殊的涂料,遇水变色,待水干了,字迹就消失了。
  徐风看得挺有趣,拿了挂在笔架上试写的毛笔蘸水,也写。
  旁边一个正在写的老人瞥了一眼,笑笑又回过头:“小伙子,字儿写得不错。”
  “您抬举了,”徐风没抬头,写完最后一行,“替我爸试试。”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胖子,眼睛不时瞄一瞄站在店铺门口的梁春雨,看她几乎没有动作,心下有些了然。
  最后一个字写完,第一行的水干了,没什么痕迹,徐风觉得可以,抬头问老板:“老板,多少钱,买一卷。”
  “300,”胖子老板笑呵呵道,“别嫌贵啊,狼毫笔和笔架都是配好的,再送本千字文。”
  徐风点头:“拿套新的吧。”
  “好嘞,”老板面上一喜,看了一眼站在店铺门口的梁春雨,紧忙推荐,“我这儿还有盲人写字本,您要不给您女朋友买一套?”
  徐风动作顿住了:“什么?”
  老板以为徐风发怒了,面色一凝,有点瑟缩:“我刚看见你按着她肩膀走过来……”
  徐风望向梁春雨。
  梁春雨站在台阶上,正望着不远处的空地,她那个姿势应该已经持续好一会儿了,配上那副遮光的圆片小墨镜,还真有点么像。
  徐风“呵”地笑了,“小春!”
  梁春雨询声望过来,摘了墨镜走进店铺。
  老板一个灵醒,这姑娘装瞎子咋这么像!
  徐风按着梁春雨的肩膀跟老板说:“你搞错了,我女朋友看得见。”
  老板挺尴尬的,搓着手道歉:“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刚才看着他按着你的肩膀带你过来……。”
  梁春雨摇头:“没事。”
  又问徐风:“你买什么?”
  徐风指了指水写布:“买着练字。”
  梁春雨点头:“我帮你买吧。”
  徐风看她好像正要掏钱了,拦住她的手:“唉唉,你干啥?真要帮我付账了啊?”
  “嗯,当我送你的吧。”
  徐风笑个不停:“也行啊,这是给我爸买的,你给他买也行,买了得自己送过去啊。”
  梁春雨伸手的动作停了,抬头看他。
  徐风已经按住她的手往回推搡:“我可不逗你啊。”
  ……。
  出了夜市,徐风送她回去。
  开了几分,梁春雨看这好像是去东门的方向,有些奇怪:“去哪儿啊?”
  “去买点东西,然后再送你回家。”
  车子停在一片全是保健品店面的街道上。
  两人下车,徐风锁了车子跟她并排往前。
  “对了小春,上次你说你外婆在盘水镇,她一个人住吗?”
  “嗯,店面盘给别人了。”
  “喔。”
  两人走了几步,梁春雨看这东门大大小小的保健品店招停住了,她有些回过味儿来了,犹疑道:“你……是不是要给我外婆买东西。”
  徐风挺自然地点头:“是。”
  “别,”梁春雨忙伸手拉住他:“你别买,我会买的。”
  “我为什么不能买,我买不是也应该吗?”徐风低下头耐心道,“我买了,你给你外婆带回去,算是我的一片心是不是,这都是一样的。”
  梁春雨有点急了,抓他的胳膊紧了紧,想了一下:“我不知怎么说,但是我现在就是不想你买。我觉得不合适,能不能……等我们关系稳定一点?”
  “我们关系不稳定吗?”徐风似笑非笑的,“我们已经接吻了。”
  梁春雨:“……。”
  两人僵持一会儿,
  徐风先服软了,出了个主意:“这样吧,买我是要买的,我先不送,等你觉得我可以了,再送去好不好。”
  梁春雨觉得可以:“好。”
  “你该不会让我一辈子送不出去吧?”
  梁春雨郑重给出承诺:“不会的。”
  徐风进而又说:“保健品有保质期的,你得在保质期以前让我送出去。”
  梁春雨想一想:“好。”
  **
  这晚徐风开车回家。
  车子停在车库,往后备箱一样样拎出保健品摆在路边。
  徐爸眼尖,在客厅瞧见了,推了推徐妈:“孩子妈,儿子懂事,给我们买补品了。”
  徐妈敷面膜:“什么补品?”
  徐爸仔细瞧了瞧:“补血养气的是给你的,铁皮石斛是给我的吧,还有后面的没看清呀,一大堆呢。”
  徐妈也挺欣慰。
  徐风拎着保健品进门,见二老端坐沙发。
  他换鞋,一边看向父母,挺有礼貌:“爸,妈,怎么还不去睡?”
  徐爸拿乔:“我们先坐会,坐会儿再去睡。”
  徐风点头,又嘱咐:“那你们早点睡啊,现在入秋,天黑的早。”
  徐爸徐妈眉开眼笑:“哎!———”
  这一声“哎”后边突然变调,因为徐风已经拎着补品上楼了。
  徐爸跟徐妈对视一眼。
  这是要自己吃怎么的?
  徐爸第二天在书房看书,还没忘了这事儿。
  他生儿子气了。
  补品买了一大堆,咋不给我和你妈吃咧。
  书房门“咚咚”敲了两下,徐风推门进来:“爸。”
  徐爸头都不抬,没好气:“干嘛。”
  “昨天给您买了个东西,忘记给了。”
  徐爸心中阴霾一扫而光,抬起头:“喔,什么东西啊?”
  徐风把那水写布套装的盒子从身后拿出来放他桌前:“您自己拆吧。”
  徐爸一看这么长个盒子,心中一震,老人参?这么大?
  打开盒子一看,一块破布。
  徐爸气得“哼”了一声,把盒子盖上了:“竟给我弄些没用的!”
  **
  徐风隔天就去外地了,梁春雨提前请了半天假回去。
  临到白鑫大厦的大门,走了几步,回头。
  一辆亮蓝色的车子慢慢跟在她身后。
  她停住脚步后,车主降下车窗玻璃,朝她一笑。
  “梁春雨,你叫梁春雨是吗?”
  车主是个美丽的女人,菱形脸,长直发扎成低马尾,一套优雅的连衣长裙,更显身段柔长。
  “我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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