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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喚名、求生求死2

  「唔...」
  脑袋被突然按到他的肩膀,类似撞上实验室里牢固的骨架,视觉的松碎易散总令人遗忘人骨的质量坚硬。
  她停止了深思,心想他果然在物理和精神上都是她难以越过的墙。
  是要唤回她涣散的注意力?还是等到没耐心了?
  她只感觉到头顶被摸了几下,脑袋里直接凭空冒出奇怪的形容词:关爱。
  足以清空负面的思想,很不可思议。
  「我会努力听懂你说的话...往回走跟向前跑都一样是在追赶,所以至少偶尔停在同个地方...」
  「嗯。」
  她的同意不只是表示理解的一个单音节,其中还隐含着沉静的喜悦。
  面对一块有着多样可能性的麵团,期待切开来看外皮的厚度,嚐嚐塞了哪种馅料,自然会不想毁掉外形或吃得太难看吧。
  但她现在却不想这么解释她行为背后的意义,因为他是很讨厌过度保护的,这也并非她所作所为的初衷。
  「我会想碰你,有点粗鲁的那种。会想看你的反应,不要布偶模仿出来的动作,要活生生地在我面前,眼睛、鼻子、嘴巴和手脚,甚至头发都要活的。」
  她轻声细语着,形容得僵硬且抽象,然而在她的价值观里,那就是具体的标准。
  有时会是自相矛盾,对死物才能进行的强行曖昧、机械般不通人情的检测
  「不值得为了满足单方面的个人兴趣就要求别人接受,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听起来不难做到...」
  「是吗?我之前对我朋友试过,她不到五分鐘就要我别那样了。」
  「那可以跟我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我...想试着想像那个画面。」
  他听完了描述再对照她本人的形象,根本还原不出那能是多恐怖的景象。
  两个女孩子贴在一起、是关係很好的朋友,会有什么粗暴的行为发生吗?至少他目前从来没看过她恨不得把谁当成沙包打的样子。
  那这恐怕更接近精神上的压力吧。
  「晴就是很普通的,喜欢起司麻糬的人。有栗子顏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家里很冷漠,只有她是热的。」
  「嗯,感觉是很好的人...」
  他替落寞的她用怀念的语气说着,从她简短的隻言片语由衷地感到温暖。
  可惜她回味过来就觉得肉麻,不需要再给他徒增一些美好的印象,于是又想把距离拉开。
  「你突然动了一下...怎么了吗?」
  「...没什么。」
  「那你可不可以再咬我一次?」
  话题进展得太快,她为难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没必要吧。」
  但他似乎非常认真,认真到不像突发奇想就想要她配合。
  迟早会消退的短暂的疼痛,他也知道这比他想要的少了太多,她给的伤总是浅得像最飢渴难耐时仅存于掌心的一捧水。
  无法因为解不了渴就不吞饮入口。
  所以单纯是想给她一个回应,表达自己愿意接受,哪怕她最后对此并不理解,他也还不懂她理想中的亲密是何种模样。
  要是她拒绝了,他会再好好拜託的。
  「我想要这样...想了很久。」
  「是你跟我要的,你不能说不够。」
  他被仰视着,看她不忘要附加条件,让他注意分寸。
  点头答应的同时,他内心也在想着,或许她没有察觉她向他提起注意事项的语调有点孩子气。
  就好像在提醒要记得她要哪种口味,可爱得会令人想假装没有听话照做,看她勉强妥协、失望后又表现庆幸的样子。
  「...好,我知道。」
  (又笑那么开心,好难懂。)
  他这次放轻力道搂住她,微颤的背脊还记得刚才的紧密压迫。
  依赖、佔有,愉悦感在设想的情境里灼热燃烧,目光移到她张开的双唇。
  明知她吸不了血也想将血液献给她,想舔舐她嘴里的尖牙,藉此体会舌尖被划破的疼痛。
  要咬破他的嘴唇,留下被她碰过的痕跡也可以,这样一来每次要开口和她说话都能想起同样的痛和嘴唇相碰的触感。
  「...那你想好要咬哪里了吗?」
  「除了衣服底下,还有哪里。」
  她对留痕跡宣示主权没兴趣,万一成了被他人调侃的原因就又更是惹得她心烦。
  要问偏好哪里的话...老实说,如果条件允许,她会选择在他的后背。
  够隐密、连他都不一定能随意碰到,而且要对应到她的身上也足够有象徵意义。
  不过,既然没办法,她就不强求了。
  虽然他非常有可能会反覆去查看齿痕復原的情形,让她多少有点难为情。
  「啊...没想到你会在一开始就选这里,不挑会更痛的地方。」
  指尖勾动衣领,唇瓣贴合于肉色浅淡的皮肤表面,探出的舌尖抵在最初的落点。
  与其说是品嚐,更接近让他适应唾液和体温的湿热,减少不愉快的感受。
  略过皮薄的锁骨,选了下方接近心脏的柔软处,极少被刻意碰触,现在却被亲吻般地含咬着。
  好像只有他的感官在躁动着,渴望舔吮之后如糖浆般融化在口腔的甜蜜和自身血液流失的解脱感。
  伸手轻碰她的后脑杓,喜欢她的发丝滑过指缝间的手感,会不经意地思索怎样的力道对她才是舒适的拨弄。
  低头望去,得到她清透得带点凉意的注目,泛红的齿痕被啃得不深。
  总是会将真实的情感欲望深藏在并未说出口的话语,作为刺耳的禁言。
  「你没有打算提任何问题?」
  「梓确定要听我说?」
  「...我不想等猜错之后误解你。」
  她依旧睁着双眼,和他互相对望。
  逻辑跳脱的思维溜向滑梯的另一端,宛若无情,仅因他的一句话就约束住所有欲念。
  「我还以为你是被弄得不够尽兴,想提早吸血了。」
  「那会很遗憾吧...我还想继续。」
  他靠近她的脸侧,面容陶醉地蹭着她,如低声撒娇般追求亲密感的惆悵语调表现出乖巧顺从,却在违背着那普遍的本能。
  隔着衣服将体温渗进她的肌肤,并无铺天盖地的宽广,却独有覆盖全身的包覆感。
  很奇妙的是,寻求不到盼望能够拥有的东西时,他并不会以亲密关係为代价来索取。
  她指尖收拢,垂下若有所思的目光,暂且止住探究他怎么衡量情感优先度的念头,再次地低头去舔舐他身体的另一处。
  选中质感粗糙的旧伤之间的间隙,他衣服下的上臂是不见光的苍白,令她有些恼怨。
  让他深刻记住这种愉悦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伤痕,洗也洗不掉。
  缩回的舌尖残留着还未习惯的触感,已经搞不懂无法乐在其中的原因是否出自于自身的天性。
  如果真的不想为他製造任何痛苦,应该要连一丝试探的想法都没有。
  不该屈服在稍纵即逝的只能带来些许满足感的求知欲。
  「哈啊...刺进来了...咬得我好痛。」
  原先是齿列平整的啃咬,现在多了尖锐物扎入皮肤的刺痛,他愜意地享受着镇定心灵的亢奋。
  被喜爱的事物紧密包围,把对象从喜欢抓咬的爱宠换成有好感的人,那种痛楚就像在提醒他没在做梦。
  皮肉凹瘪、啃至骨血也要紧咬不放,他想要被如此地执着。
  耳边传来他用言语间断述说着的此刻的欣喜,然而这无数的夸讚对她而言是味道怪异的甜品。
  吞得下却保证不了自己还能吃多少,而眼前的人还远远不到腻味厌倦。
  「...有嚐到我鲜血的味道吗?」
  他这么一问,她的动作才松懈下来,松口之后立刻就舔了舔唇边,伸出的舌尖沿着唇缝轻舔而过。
  得出血腥味不浓的结论,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用两手遮住他的双眼。
  视线忽然受到遮挡,他跟不上她的步调,非常地疑惑到底是有什么原因让她要这么做。
  半个指缝都没留给他,想窥探也窥探不了什么,正常来说是该对此手足无措的。
  可覆盖在眼皮上的一片黑暗又因为她掌心的温度而不显得可怕。
  回想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她舔唇的动作,他实在很难不去联想她究竟在意到何种程度。
  「...难道你在害羞吗?」
  「不是。」
  只有这种时候她会感觉他过于率真。
  他都在意有没有流血了,怎么会不先自己确认一下,而是先问她的反应。
  瞥向他此时松垮的衣领,看见比之前深很多的齿印和两个渗血的红点,她尽力维持清晰的语句:
  「有渗一点血出来。」
  看他还单方面享受着此时不致命的痛,只觉得是预料之中,不是她想看的。
  这种时候她竟然在期盼他指出她哪里不正常,好歹这样能看清一点界线。
  她无奈地继续捂住他的眼睛,再次去回忆留在牙尖的馀味才又在沉默当中做出应答。
  「味道和我的差不多。」
  完全嚐不出差别,相似到会怀疑并无太多相异之处。
  他虽然因为被阻挡了视觉而更难解读她的情绪,但依然露出欣慰的笑。
  至少在她眼里可以多个共同点。
  「你不讨厌就好...」
  「是可以这样算的吗?」
  他感受到了她的疑惑,语气已经接近常态,但还是有些飘忽不定,注意力好像随时会飘走。
  视线时而轻盈、时而凝重,彷彿色彩浅淡不一、零散微乱的光点。
  以至于当他茫然地靠了过去,要顺势移开她遮盖他双眼的手掌时,直接就被近距离和他对望的她给惊讶得愣住了。
  还没碰到她先行放下的手,她呼吸的气息就拂过他的脸颊,随之而来的还有肩上多出的重量。
  视野从远景拉到特写,他听见关切的话语,放在平常他是不会错过的,但此时却细碎得一闪而过。
  一度冷却下来的心思因为唇间的软热而再次躁动,只用轻柔的吻是化不开这样的温暖绵密的吧。
  思绪相当飘然,和停在嘴里、等浓稠的血液流进喉咙吞嚥过后才能再接着下一口,让欲望浓烈得难以止住的吸血很不一样。
  不怕她回过神来会气得边骂边打他,可是强行做这种事,留下太差的印象就可能会被她嫌弃了。
  还是...这有可能被习惯?而且看起来没经验的不是只有他一个,她会在挣脱不开后索性纵容他的行为吗?
  他放开搂着她的手,虽然站得依然很近,但相比刚才的零距离,给的空间就大很多。
  (应该想点别的...先转移注意力。)
  他看着脚跟贴回地面,动作和表情算是镇定的她又往他的身边站了。
  她掏出一条朴素的白手帕,摊平整块布后才看得见边角有个黑色沙丁鱼状的刺绣。
  不说感想也不说目的,就这么默默地帮他擦拭了锁骨附近和上臂的咬痕。
  过程少有停留按压,痛觉还没受到进一步的刺激就缓和下来,那条手帕也是用完就折回原样塞进了口袋。
  「你这次...真的在害羞了?」
  「不知道,可是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吗?电视、电影都会演,也没有特别地禁止。交往之前或之后都有可能会这样亲,所以算很正常吧。」
  她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卡在论证观念和维持平常心之间。
  「感觉会引起奇怪的兴趣...」
  公认的安全剂量达到超乎预期的效果、味觉偏好苦甜味却意外发现不介意糖量超标,弄得她精神上產生微醺的恍惚。
  他知道她爱看旅游节目,转台看到爱情片会毫无兴致地切换频道。
  偶尔有播宠物或动物的节目才会大概率地停下来,弥补不受宠物店跟动物园欢迎的遗憾。
  现在看来,当初真该提前做点心理准备,以免陷入像这样的窘况。
  但他也不想看她习惯那种假想的情境,连带减少真正的心动。
  再加上万一遇到她独特的反应,他也想不出要怎么照一般的方式来应对。
  「引起奇怪的兴趣?」
  「是你不用特地配合的那种,我跟你都不需要随便去想。」
  越是说不就越引人好奇,他很在意她的这份坚决是从何而来。
  她则是觉得设想其他实现的概率相当低的可能性,无法解惑会很难受。
  让美好的东西沾上实验性质的心态,很难保证事情能照所想的进行,更何况她是真的没有所谓的正当的期待。
  这类一次性的解答对谁都没帮助吧。
  她如此下定结论,否决掉从自己内心窜起的多馀念想,直到他幽然的怨念飘了过来。
  「你又不跟我说清楚你的想法了...」
  「不是那么需要去想的事。」
  「可是...我想知道。」
  「没那么需要去想,我很确定。」
  「...我拜託你也不行?」
  屡次的心软屈服并不是有益的选项,她只勉为其难地给点迂回的提示。
  「那梓知道铁达尼号的故事吗?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偏离了重点。
  他直接就先联想到了事故的结果,而非电影的故事情节。
  「像一艘很大的沉船,捞不起来?」
  「你觉得我这么不浪漫?」
  「...我想不到你会觉得什么样的事情很浪漫。」
  「烛光晚餐、一些花朵、巧克力。」
  她把俗套的追求方式说得理所当然,对没体会过的相当经典的东西有一种新鲜感,堪比怀旧电影的场景重现在眼前。
  无论单独拆开来看或组合在一起,都确实是她会喜欢的。
  (那“最”喜欢的呢?)
  引起她的兴趣之后,她担心什么事会不被允许?
  他错过追问的最佳时机,看她先往客厅的方向走去,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那段是隐晦地在拿铁达尼号的作画、马车和结局做叁重比喻,我个人觉得各方面都很契合》
  怕写得太抽象,来做个补充。
  作画:引人遐想的亲暱举动,但实际什么都没做,可以在“坦诚相见”后还能无事发生。
  马车:尺度最大的环节,放在现实中算纯爱浪漫了,是多数人能接受的程度,她能一脸正经地看完(真要实践起来就...)。
  结局:她对这段有很正向的詮释,可惜对自己就很悲观。两人活着固然也能很好、很精彩,但真要死一个就让他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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