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台上展示凤冠的女模特端了盘子准备下去,苏娉儿挣脱陆从旭的手,小步跑到台前:“等一下!”
  女模特定在那里,她知道今天场下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这女人这么漂亮,没准是哪家不能得罪的千金太太。
  苏娉儿扭头,不过一瞬,视线就锁定了目标。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该死的出众,如今坐在会场的中心位置,更是鹤立鸡群。
  他静静地看向自己,眼底没有任何值得挖掘的情绪。
  苏娉儿深吸一口气,待保证自己说出口的话不会发抖,才道:“抱歉,那个凤冠是我的东西。希望……陆先生割爱。”
  她无遮无拦的站在台前,整个人曝露在暖黄的光下。
  贴身剪裁的旗袍跟第二层皮肤一般贴在她身上,那波澜起伏的玲珑曲线,简直能惊艳所有人的眼球。怪道说旗袍最难穿也最好穿,有这么个身材,也只有穿了旗袍才能展现的淋漓尽致。这还是最冷门的黑色布料,端庄禁欲中又带着性感神秘,且不提她如今的身份还是个寡妇,几个元素凑在一起,足以让人浮想联翩的了。
  前头几个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对苏娉儿的美貌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陆屿森还没什么表示,他斜对面的李畅先笑了。
  “不是,谢太太,我没记错的话,这凤冠是吴总捐的吧,要不要你俩对峙一下?”
  李畅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本来他还觉得这场子没意思呢,哪想到快结束了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那边的吴总本来正乐呢,今天的好东西这么多,没想到自己从国外投的凤冠竟然入了陆屿森的眼,哪怕只是钱货交易,随后还要走后续流程,随便跟陆屿森说上一句话,他能提点自己一两句,那也是鸡犬升天啊。
  这从哪里跑出来的谢太太,万一砸了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才是梁子结大了。
  听李畅提起自己,吴总立刻过去,拿出自己的手机道:“谢太太,这是我在法国罗汀森拍到的古董,收据还在呢,你可不要乱说。”
  苏娉儿也不看他,只是一直凝视着陆屿森,缓缓道:“我不知道凤冠为什么会到法国,但这冠就是我的,最大的那只凤凰嘴里镶嵌着一颗珠子,摇晃会动,上面刻着娉字,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她又往前进一步:“钱我会照给你,这凤冠,希望陆先生能还给我。”
  陆屿森终于动了,他回望向苏娉儿,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但俊挺的脸上有着淡淡寒意和讥讽:“怎么苏小姐觉得我缺钱吗?”
  苏娉儿一顿,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陆屿森在借机嘲讽她。
  她抿抿唇,多少有点心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李畅的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几圈,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在场各个叫苏娉儿谢太太,就陆屿森叫她苏小姐。他讲话向来单刀直入,多一句玩笑都算关系好的,这会儿竟然对着个小寡妇阴阳怪气起来了,怎么能不让他多想呢。
  “这凤冠又不是头一次面世,诸多细节有人知道也不奇怪,说不定你跟这冠的主人撞了名字而已,怎么就证明是你的东西?”旁边有个跟郑宝媛关系好的女人出来反驳她。
  都是女人,先天就对这种事敏感。若这凤冠真是她丢了的东西,就该老早主意各大拍卖行和地下交易市场,法国罗汀森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拍卖行了,挂出去的拍品都在自己官网上有记录,那会儿不去争,现在跟陆屿森争?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如果没有点手段,怎么会哄得谢雍谦一把年纪还跟她领了证,死后还把全部遗产留给她。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胃口还挺大,一个谢雍谦不够,陆屿森也想勾搭。
  郑宝媛碍于身份不方便说什么,她可不能放任。
  她目光鄙夷的看着苏娉儿,只觉得这种人简直就是女人里的败类。
  苏娉儿半点证据也拿不出来,难道要告诉他们这是她梦中所见自己的陪葬吗?空口白话,苏娉儿也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可她就是不服。
  前后两辈子都没披过嫁衣,唯一的凤冠霞帔还被人挖出来倒卖,苏娉儿怎么能服气。
  她看了一眼反驳她的女人:“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只需要向他证明。”
  她手指着陆屿森,眼睛里含怨带嗔的,没有点故事能是这个表情?
  此时,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点两人间的暧昧不明。
  陆屿森似乎不想再看这出闹剧,他敛目,起身打算离开,苏娉儿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把他拦下。这次见到了,既没有谈到雍美的事情,又没有要到凤冠,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能就让他这么走。
  陆屿森的保镖跟在他身后,苏娉儿还没靠近,就被他扯着胳膊肘往后拽了一下。
  这保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苏娉儿是个女人,又穿着高跟鞋,哪里经得起拉拽,她一个脚步不稳,连退了好几步,撞到一个手托鸡尾酒的服务员身上,哗啦一声,跌到了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酒杯掉地上却并都没有摔碎,只是酒撒了她一身,头发脸上都没有避免。裙子开高的叉让前后两片布料散在了两边,一双原本若隐若现的长腿交迭着露了出来,又细又直,皮肤衬在藏蓝色的地毯上,白得跟羊脂膏似的。
  有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都不是没见识的人,身边的女伴也都没断过,但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等极品啊。
  苏娉儿被摔得愣了一下,她双手撑着地,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有几个女人眼里的鄙视她看得明白,如她们所想,她并不是没有试探的意思。
  她自己也想赌一把,毕竟他曾经那么爱她,六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都没有办法释怀,难道他真的可以忘记吗?
  可他眼里既没有留恋,也没有挣扎,所有可以鼓励她豁出去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苏娉儿鼻尖发酸。
  倒也不是没想过如果有机会重逢的话,应该是怎么样的。
  无论怎么样,总不是这么狼狈的。
  她有些漫无目的难过的想。
  忽然,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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