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萧叙早上将柴颖送回娘家，便匆匆赶回了自己的新家，打来笔电，研究自己的求婚方案。
  双手交抵着下巴，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啊？
  正想着，门铃响了，萧叙猜测是李嘉杨他们来了。
  然而，打开门，却是一张略微陌生的脸：“...嘉樾？”
  门口的大男孩穿着白色运动衣、迷彩绿色的中裤，面色冷淡，额间隐约有一条淡粉色的伤疤，怀中抱着一箱子彩带，气球、打气筒之类的装饰工具，萧叙明白了，连忙接过箱子，侧身让李嘉樾进去。
  比萧叙略高一点的大男孩站在玄关处，看着眼前的鞋架，问道：“叙哥，换鞋么？”
  萧叙将箱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去给李嘉樾倒了一杯水，端着：“不用，直接进来就行。”
  萧叙将水递给李嘉樾，邀请他坐下：“嘉樾你坐，先不忙，你哥呢？”
  李嘉樾感觉在凉爽的空调房里，气孔都舒服了好多，喝了一口水：“我哥一会就上来，还有东西没搬上来。”
  萧叙点了点头，起身把防盗门半掩着，回到沙发上，开始和李嘉樾聊天。
  “嘉樾，上大学了么？”
  “没有，再开学就是高三。”
  “那快了，好好努力。”
  “嗯。”
  “嘉樾，你是在哪个高中上学来着？”萧叙笑着注视李嘉樾。
  李嘉樾分外淡然：“实验。”
  “呵呵，那你不会是柴颖的学生吧？”
  “嗯，柴老师是我们的化学老师。”
  “那你可要好好学化学啊。”
  李嘉杨的电话终止这一场对话，电话那头的李嘉杨非要萧叙下去，声称不下来就给捣乱，萧叙无奈只能嘱咐一声李嘉樾，急忙换了鞋去了地下停车场。
  萧叙一下停车场便看见把车停在路口的李嘉杨，屈指敲了敲车窗：“你停露天多好，折腾什么？”
  李嘉杨扯下墨镜，皱着眉头：“我是过来给你帮忙，还要花停车费？快点说你家停车位在哪，费劲！”
  萧叙轻呵，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开始指路。
  坐在车上，李嘉杨正在倒车入库，这次换了萧叙皱眉：“我让你找个嘴严的人，你把你弟找来了。”
  李嘉杨长臂撑在方向盘上：“是啊，他嘴最严，平常在家不怎么说话。”
  “那你知道在哪上学？”
  “知道啊，实验。还是我给跑的呢。”
  “什么意思？”
  “这小子原本在科大附中，打了科大教授的儿子，背了处分，说什么也不愿去那上学。我爷在家愁的没办法，就想着给他转学，然后转到实验了。”
  “科大附中转到实验，还背了处分，你挺厉害啊！”
  “呵，哪是我的本事啊，那是他那后爹帮他给消了，然后动动关系就去了实验，实验还行，升学率也可以。”
  “那你知道他高几？”
  “笑话，我能不知道，高三嘛。”
  “那你知道他的化学老师是谁？”
  “不知道，我只认识他班主任，是谁也不重要啊。”
  萧叙的手肘搭在车窗，视线从窗外转过来：“是柴颖。”缓缓地扔下炸弹。
  李嘉杨终于收回自己玩世不恭的说辞，徒手撸了把头发：“哎，我弟嘴严，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令萧叙心绪不定的可不是这件事，求婚已是定数，时间也快了，真正让他脑海中的弦紧绷的是他在学校门口那次意外回头看见的眼神，原来那是李嘉樾的眼神。
  萧叙看不清楚那种眼神的背后，但是眼神中的压迫和侵略感，令他不得不担心柴颖。
  高三的大男孩到底怀了什么心思，而且李嘉樾这几年的经历可以称作是坎坷。柴颖虽然是一名老师，可终究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萧叙唯恐自己的女孩遭受任何一种意外，况且还是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
  李嘉樾看着萧叙沉思的样子，有点心慌，自己这弟弟嘴真的严啊，不知道萧叙到底在难为什么，斟酌着开口道：“老萧，你怎么了，不至于吧？”
  萧叙嘶了一声，又问李嘉杨：“杨子，我觉得你弟好像和两年前见他的时候，有点不一样了，整个人挂了点戾气。”
  李嘉杨想到这两年的李嘉樾，便不由地叹气：“嗨，还不是他爸妈这点事，把我弟闹得也够呛，终于离了吧，孩子没人管了，现在跟我爷爷奶奶住一起呢，不太愿意说话，本来就不活泼，现在更低沉。高二那次打架，我去的学校，下手真狠呢，眼睛都杀红了，问他因为什么也不说，道歉也不道，把我气得够呛。”
  “现在转学了，估计我爷爷在家也教训他了，反正能天天去上学了，成绩好不好我爷也不在意，实在不行就出国，离得远随他怎么作。”
  萧叙把这些话放在心里，现在所有的判断只是猜测，只能放在肚子里，伸手拍了拍李嘉杨的肩头，表示安慰，招呼李嘉杨下车，去拿东西。
  等两人搬着东西乘着电梯回了家，便看见沙发上坐了两个人。
  开门的声音让并肩坐着的两个人一齐转头，一个面色不改，另一个神采好像要从眼角飞出来。
  萧叙放下东西，亲切地上前与男人拥抱，笑嘻嘻地互捣了一拳：“章子，外国礼仪学的不错啊！”
  被调侃的男人大名章天宇，小号章子，比萧叙他们小两岁，高中便跟着任某外贸公司驻外部总监的父母出国了，偶尔放假回国，涎于祖国美食。大学毕业后，父母终于松口让儿子回国发展，跋涉万里，章天宇怀着鸿鹄之志跨洋而归，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章天宇好像未曾被外国快餐而摧毁，面容不见油腻，仿佛更加清秀，长开的桃花眼更会蛊惑人心，更加上挺拔的身材，合身的衬衫西裤，也是一表人才、海归精英啊。
  李嘉杨绕着章天宇转圈，啧啧感叹：“我说，小章子，你这模样，桃花不错吧？”
  “看着，有点像柴颖会喜欢的类型啊，斯文败类！”说完向萧叙眨眨眼。
  无人注意到说起柴颖名字的时候，一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大男孩抬了头，上下看了一遍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章天宇。
  萧叙无视：“章子，你来，你怎么说我的方案有问题，我今天又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章子向萧叙讲一遍自己的看法：“哥，你想在新家求婚，那么安排人在路上给嫂子送花，就很容易让嫂子猜到，我觉得不如，你就从电梯间开始吧，路程短，不容易被嫂子猜到。”
  “不需要人送？”
  “对，我想可以设计一些引起人注意的小玩意，一点一点引到家门口，然后打开门就surprise！”
  萧叙觉得可行：“那就照你说的办，走，先出去干活。”
  一番商议之后，四个男人席地而坐，开始吹气球、扎彩带、穿礼花。
  期间，萧叙又订了外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订了外卖，今天招待不周，改天一定补回来，真的感谢大家的帮忙啊！”
  下午，几人继续忙碌，李嘉杨问萧叙:“今天看是来不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
  “后天。”
  “我给张乐通过气了，她后天约柴颖出门，到时间送她回家。不过，你后天还要过来帮我布置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
  萧叙继续设计将要放在电梯间的小玩件，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有点俗？”
  李嘉杨点头：“有点。”
  章天宇：“哥，自信点，重要的是心意。”
  唯有李嘉樾低着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