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八月底,靖远侯抵达京城进宫拜见太后娘娘。
  皇上高兴的摆了晚宴,邀请高官极其家眷共饮。礼部侍郎王煜湘的父亲被贬离开京城后,陈诺曦的父亲兼任礼部左右侍郎之职,可谓风头正劲。
  靖远侯想到长孙欧阳穆对陈诺曦一往情深,有意同他交好,两个人多说几句。
  此时,陈诺曦在京城的名头十分响亮,尤其是她研制出一种特别好种植,又可以解包的食物,叫做番薯。此物种有些甜,吃过后不容易产生饿感,令皇上大为惊讶,连说此女有惊世之才,特赐她一枚小令牌,可以随时入宫。
  五皇子和二皇子对她非常倾慕,两个人明争暗斗以娶陈诺曦为荣。但是二皇子有了皇子妃,最多只可以给予陈诺曦侧妃之位。陈诺曦不愿意做小,又担心五皇子身份尴尬,非嫡非长,娘家势弱,可能最终坐不上那个位置,所以犹犹豫豫对谁都没有把话说死,又对谁都没有给予明示。
  今日,又有据说对她仰慕许久,不娶她就誓不罢休的靖远侯长孙入宫,陈诺曦本着骑驴找马,大力培养备胎和寻找退路了的初衷,特意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
  一身浅粉色素腰精致宫装,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蛇腰展现的尽致淋漓,白净小巧的古典脸庞,肤若凝脂,粉嫩欲滴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细润光滑,仿若绸缎般质感的乌黑长发,如瀑布似的披在挺直的背脊上,她抬着下头,一步一步走向皇后,恭敬行礼后站在贵人们的一侧。连老皇帝都忍不住眼前一亮,不时地回头多看了两眼。二皇子同五皇子更是看痴了,两人并不掩饰眼底的欣赏,目光狠狠的纠缠在陈诺曦身上。
  陈诺曦则淡然自若,好像一朵在幽静墙角恬静优雅绽放的寒梅,无论四周有多少人路过,她都好像视若无睹 ,置身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淡淡的傲气洒脱。
  欧阳穆有些不太欢喜上一世妻子的容貌被众多人盯住,不过他又告诉自己,他从来不曾爱上过这幅皮毛,又何必在意!那个陪他同甘共苦的妻子尚在人间,其他的女人对他不过是名字似的符号!
  真的永远是真的,假的永远取代不了!
  他心不在焉的小心应付,脑海里的思绪早就飘到宫外去了,过几日梁希宜的祖父要宴请湘南侯,他外祖家同湘南侯有旧,可不可以以晚辈的身份一同前往呢?
  欧阳穆暗自琢磨,探讨其中的可能性。干脆湘南侯进京的时候,自个就后着脸皮赖上去好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在一点点的走过,他的耳边忽的传来一阵轻唤。
  欧阳穆微微一怔,听到弟弟欧阳岑调侃的提醒他,说:“大哥,陈诺曦居然点了你呢。”
  欧阳穆掬起眉头,镇定自若的看向前方,原来不知道何时,这群人开始讨论起年初诗会的作品。其中有一副没有入围,却得到部分人认同的画作是梁希宜的那片寂寞的孤舟。
  于是有妃子提起了当时梁希宜同陈诺曦争论的雪和梅的话题,因为大家对梁希宜并不熟识,自然碍于面子只会一味的捧着陈诺曦,言语中不时贬了一下同陈诺曦意见不合的梁希宜。
  陈诺曦此时却表现的异常谦虚,故意抬高梁希宜的名声,又同时问那些仰慕她的人的看法,二皇子和五皇子听说当时梁希宜的言论直击陈诺曦,自然是大力责斥梁希宜的说法了。
  陈诺曦唇角微扬,目光落向器宇轩昂的欧阳穆的脸上,若论气度和外貌,她更倾向于欧阳穆这种外表英俊却性子冷漠的酷哥儿,所以不打算丢掉这个备胎,柔声道:“欧阳大公子,你觉得呢?”
  欧阳穆出身尊贵,又是朝中新贵,在年轻子弟眼中极有地位,是榜样的人物,他若是再反论她的说法,贬低梁希宜的话,怕是梁希宜就再无翻身之地!
  陈诺曦对于上次梁希宜的冒犯始终暗记于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对梁希宜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感,所以打算借此机会,由众多地位最贵的男子之口,让她名声扫地!
  外人还会觉得她心胸宽广,不时为梁希宜说话!
  欧阳穆这才意识到大家在议论什么,不由得心生不快,目光深邃如一汪不见底的潭水,荡漾着莫名的情绪,他故意抬高声音,说:“我喜欢定国公府的三姑娘梁希宜……的说法。”
  四周突然一片安静,仿佛连针掉在地上都几近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李家少年郎,是我下一本书的主角哦,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打算写完嫡女就写他。
  日后六皇子登基,小胖妞白若兰当皇后咋样?
  ☆、55
  陈诺曦错愕异常,她眯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打量欧阳穆,莫非这人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吗?又或者他对于她始终的不回应有些埋怨,所以故意如此。
  陈诺曦心里气愤异常,表面却故作镇定,表现的十分大度,连连点头,温和道:“欧阳大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不过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我其实也是这般认同的。”
  欧阳穆面无表情,没人看得出他的真实想法。他在年轻子弟中颇有威望,又有嫡出亲兄弟在场,一时间竟无人敢提出任何反对的想法。
  五皇子见陈诺曦温柔的目光聚拢在欧阳穆的身上,心里不由得懊恼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应该跟着附和二皇子,反倒成为逢迎拍马之流,毫无自己的想法。
  在场众人,只当这件事是小插曲,欧阳穆毕竟是领军打仗之人,哪里会因为喜欢就容得下陈诺曦三番两次的婉拒,如今一反常态的力挺梁希宜,怕是故意想表达心底的不满吧。让陈诺曦收敛一下,不要再同几位皇子牵扯不清,尽快做出选择谁的决定。
  总之就连陈诺曦本人,都未曾想过欧阳穆会对定国公府三姑娘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
  唯有欧阳岑心里特别惊讶,他大哥从来不是迂回之人,在感情方面更是不屑掩饰,莫非是陈诺曦当真惹到了大哥,从而亲事没结成倒成了仇家!
  定国公府三姑娘的名声在靖远侯府,因为灿哥儿的缘故如雷贯耳。站在旁边的欧阳灿早就听不下去这群人对梁希宜的诋毁言论,无奈陈诺曦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此时听到欧阳穆的正面回应,顿时感到大哥在心底的形象更加光辉,不会是为了他这个弟弟,才宁可得罪意中人也要力挺梁希宜吧。>0<
  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在陈诺曦的打岔下被众人忽视,欧阳穆也没继续说什么,他不过是受不了有谁在他面前说梁希宜不好,既然此话题结束,那么他没理由再次挑起争端,莫名维护梁希宜什么。
  宴会到了后期,众皇子开始轮番敬酒。二皇子身为最为年长的皇子,必然不能总是围着陈诺曦转悠,稍微表达出心意便好。他最先给欧阳穆敬酒,如今欧阳家世子爷虽然是欧阳穆的大伯,但是他的长子欧阳月在孙子辈行三,有些文人性格,偏爱书本而不是领兵。更何况欧阳穆身后还站着曾经掌控大黎半壁江山的隋氏一族,此次随同靖远侯进宫的隋家两位子弟,也同欧阳穆在一桌。李家少年郎也同他们一起进京,不过谨慎起见,靖远侯并未带他入宫。
  二皇子是现在欧阳家一致推崇的未来新帝,不管他本人品性如何,就凭着二皇子是嫡长子,便可以不废丝毫功夫,在御史面前完胜五皇子。这也是皇帝最为忧心的事情,即便他想册立五皇子,下面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首先不同意。没有什么比起皇权的稳定性更为重要。
  思及此,老皇帝更是厌恶起这群世族外戚,他当个皇帝连立谁为太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明明是他的江山,此时却受制于人。
  他年轻时曾大刀阔斧除掉李氏一族,现在怎么就碰不得欧阳家了!老皇帝眯着眼睛,望着眼下臣子间和睦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他架空过太后李氏,为什么不能圈养起来皇后欧阳氏?欧阳家若是不乐意,那就反啊,真反了一切反倒变得简单!
  皇宫里波涛暗涌,大门大户之家的后宅也闲不下来,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何况还是在女人堆里。多年的媳妇总算熬成了婆,为人母者谁乐意让别人掺和自个儿子的婚事,他们懒得去关注哪位皇子当皇帝,光谁做她儿媳妇还忙不过来呢。
  秦家二房夫人王氏见夫君难得半日清闲,急忙命丫鬟倒了温水,亲自伺候秦二老爷洗漱更衣,柔声道:“明个我娘生辰,我想带着桓哥儿和咱家的三丫回娘家。”
  二老爷微微一怔,皱着眉头,道:“可是后日桓哥儿要陪着父亲去定国公府?你明日再带桓哥儿出去回的来吗?别到时候再把正事耽搁了。”
  正事?同定国公府三姑娘的婚事吗?王氏赌气似的加重了手劲,口气带着几分酸涩,道:“老太爷整日把桓哥儿留在他那里,合着我不过带孩子去给他外祖母过生日,都不成啦!”
  秦家二姥爷叹了口气,不愿意同后宅妇人较劲,懒懒的说:“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若是带桓哥儿去,记得让他早些回来,后日不仅有定国公在呢,还有湘南侯全家,千万别状态不好的过去应酬。”
  王氏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角,忍不住抱怨,说:“定国公也好,湘南侯也罢,不都是靠着祖上那点军功起家,从而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他们的身份是尊贵,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湘南侯嫡出儿子都死干净了,就剩下一堆小萝卜头,你还想让桓哥儿帮着去看孩子不成。”
  秦家二老爷清楚夫人这又是想起父亲给桓哥儿定下的婚事,他起初对于同定国公府二房结亲也有所犹豫,后来通过鲁山学院的朋友打听了下二房孩子的品性,除了二老爷不作为以外,孩子们倒是不错,便没有做太多考量,父亲总不会害了他最看重的孙子。
  王氏越想越不甘心,道:“你好歹是桓哥儿亲生的父亲,怎么可以一句话不说就让公公擅自做主了他的婚事。定国公府的门庭是比咱们家高,但是我还不乐意儿子高攀了谁呢。你不是也说,他们家大老爷得罪了皇后娘家,被停职在家反省,起复之日遥遥无期,二老爷吃喝嫖赌无所不能,三老爷至今对娼妓恋恋不忘,连太后娘娘都说过他凉薄,这样的人家,别人躲都来不及呢,你倒是好,把儿子的名声送上去给人家糟践吗?”
  秦二老爷头皮一阵发麻,不耐烦道:“如今都要交换庚帖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再说我问过桓哥儿了,他算是相看上了定国公府的三姑娘,而且我也同同僚打听过了,定国公府二老爷虽然不怎么样,他几个儿女都是嫡出,年长的两个孩子读书极好,早晚可以出仕的,不会拖累桓哥儿。”
  “早晚早晚!”王氏尖锐的嗓音在平静的午后显得越发凌厉,道:“早晚是什么时候呢!你们秦家自称书香门第,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你还有谁熬到三品官职以上了吗?公公他老人如今不过才四品而已,守着个国子监都快发霉了,你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又是皇上垂老之时,待到新帝登基的时候必然先清洗吏部,掌控主权,岂能容得下你这个没有背景的人!”
  “够了!”秦家二老爷一阵怒喝,这话赶话的怎么开始议论皇家是非了!
  王氏望着丈夫发怒的神色,委屈的流着眼泪,说:“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不想桓哥儿同你般那么辛苦,定国公府再高的门庭,对如今的桓哥儿却是一点助力都没有!好歹我当初嫁给你时,父亲还在礼部当差呢。”
  秦家二老爷同妻子关系极好,王氏算不错的贤内助,此时望着王氏哭的跟个泪人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桓哥儿是二房长子,关于他的婚事王氏相看了许多人家,他们也商量着不求大门大户的高门之女,但是必须寻个岳丈可以帮助桓哥儿,亲戚质量优良的世家女。
  “而且你知道吗?我看桓哥儿自个愿意,想着为人母亲就当是为孩子接受这门亲事,可还是不放心令人去相看梁家三姑娘。这三姑娘我倒是没见到,她外祖母家那群亲眷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从小到大,真真是没有接触过这种女人,上次入春的百花宴,一群人不顾及名声叽叽喳喳的吵闹不停,我一想到日后这便是桓哥儿的长辈,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氏吭吭唧唧的哭个不停,秦二老爷眉头紧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父亲不会害了桓哥儿,桓哥儿自己也喜欢,可见定国公府三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
  “是啊,我也没说她不够好,她上次在府上住着我也有暗中观察过她,可是这结亲是就娶个媳妇那么简单吗?定国公府三老爷的岳丈不就是参了他一本,闹翻了吗?我也不求桓哥儿能尚了公主什么的,但是也不能如此糟心!我堂兄前几日听后还说可惜,别说我娘家有那么多女孩适合桓哥儿,就是堂嫂子家的亲戚,镇国公府都捎话来,有意于咱们桓哥儿。”
  秦二老爷正色的打断她的话,说:“镇国公府的事情就别想了,如今皇后娘家权倾滔天,活蹦乱跳的嫡出皇子就有两个,怎么也轮不到五皇子。”
  王氏点了下头,道:“我也明白,所以并未给予任何回话。但是此次靖远侯进京,欧阳家各房嫡出的五六个姑娘都跟着一起进京了,怕是想将他们嫁入京城,二爷,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上,你不想更进一步了吗!”
  秦二老爷被她说的蠢蠢欲动,其实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往上爬一步真是比登天还难,朝中无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吏部尚书,内阁,那都是帝王的心腹啊,撇开镇国公府,若是能同欧阳家搭上线的话,他也是有一点小心思的。
  但是父亲却说,世事无常,尤其是夺嫡之争,从来不可以用往常的思路去赌,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年岁大了,不愿意看到秦家有一点风险,可是这样何尝不是绝了他继续上升的仕途呢。秦家二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该如何是好呢。这么多年以来,秦家一直走安稳路线,所以虽然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却也着实平庸至极。
  次日清晨,王氏早早的带着秦宁桓同长女秦府三姑娘秦宁然直奔娘家。他父亲是三品文职,倒也住的不远,娘家嫡出姐妹三人,都嫁在京城。
  唯一随夫婿前往河北做官太太的二姐姐,这次带着一群小萝卜头提前回来了。
  他两个姐姐嫡出的姑娘加起来有六个,庶出更是一大堆。如果早知道公公会选梁希宜给她做儿媳妇,她怕是早早定下二姐姐家的外甥女。至少是亲外甥女,不至于让儿子和自个隔了心。
  秦宁桓身着白色长衫,玉面如冠,柔和的眸子笑着望着围在外祖母身边的表弟表妹们。他生的白净无暇,仿若书里常常出现的翩翩公子,极其引人注目。
  王老太太十分看重这个外孙,寻他过来问了半天学业上的事情。其他兄弟姐妹们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明亮的日光倾洒在他光洁的面孔上,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秦宁桓的二姨母可惜的拉着三妹妹的手,小声说:“你们家桓哥儿的婚事没有余地改变了?”
  王氏叹了口气,想起昨日夫君同样的无奈,道:“公公婆婆做出的决定,我们小辈又能如何。”
  王氏二姐姐按了按她的手心,说:“靖远侯进京,许多人都盯着呢,他们家这次来的都是嫡出的小姐,有人说是想让二皇子挑个侧妃,还打算送一位进入六皇子府,剩下四位留在京中找人家。你们家门庭虽然不高,但是好在妹夫如今还算是有点实权,又得皇帝和几位大学士看重,二皇子最是尊师重道,对待大学士很礼遇,妹夫是时候表明态度,站队了吧?你们家人口简单,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会喜欢,咱们桓哥儿未必是高攀不上欧阳家的,如今就是要个态度问题,我夫君长辈同隋家有旧,你到底需要不需要牵这个线呢。”
  王氏心动不已,又踌躇万分。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定下的事情,还能改变吗?
  秦宁桓带着孩子们放风筝,累了的时候站在树下,三表妹杨琪拍了下他的后背,说:“表哥,我听娘说你要娶媳妇啦。”
  秦宁桓不好意思的腼腆笑着,想起了梁希宜明亮的眼眸,眼底溢满着柔和的目光。
  杨琪看着他愣神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这么明朗的表哥,谁不喜欢?不过她是娘亲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自从发现三姨母心劲高了以后她就默默放弃了,不过此时还是忍不住八卦道:“我们家芸姐儿最近不太正常,我听说她还在给你写信,你以后别收了吧。”
  秦宁桓倒是不想收她的信呢,可是每次她都托人寄送过来,若是不收扔在家中门房那里更是个麻烦,不由得皱起眉头,说:“以前也不见她如此较劲,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琪不屑的扬起唇角,道:“白姨娘的孩子没保住,是个成型的男胎呢,她怕她娘失宠,你又成了亲将她忘了,犯起了相思病呗。话说回来,我都不敢妄想嫁给表哥呢,她倒是惦记上,还跟我爹说了。为此事我娘特生气,若不是看在二弟是白姨娘所出,怕是早发落了她娘俩,忒不要脸。”
  王氏二姐姐年约三十四岁,有三个女儿,却无嫡子,养在膝下的哥儿是姨娘白氏所出,所以杨芸虽然是庶女,却仗着亲哥哥养在嫡母名下,不把自个当成庶女。
  秦宁桓点了下头,叹气道:“罢了,她也是个可怜人。”
  杨琪眉头微微皱起,只有男人才会认为庶女可怜吧?比如他爹,每次都怕娘少了白氏什么似的偷偷补贴他们母女,想想就觉得恶心。
  “表哥,你就是太过温柔,对谁都心存善意,才会让芸姐儿恋恋不忘。对了,定国公府三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杨琪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
  秦宁桓一怔,脸颊通红,道:“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很特别,很好的女孩。”
  杨琪见他慌乱,受不了似的大笑着跑开了,情窦初开的表哥呀。
  秦宁桓见他们玩的疯了,转过身去寻后院的母亲,他想早些回去,明日还要去定国公府拜访。
  林荫小路,池塘边上的柳树随风摇曳,一个人影突然跑到他的面前,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
  眼前的女孩约莫十四岁的芳华,皮肤白净,瓜子脸,细长的眼眸溢满泪水,柔声道:“表哥,你怎么不回我信了,我听母亲说你就要同定国公府三姑娘议亲了。”
  秦宁桓退后了几步,说:“此事尚未定论,还是莫要胡传,再坏了三姑娘名声。”
  杨芸咬住嘴唇,望着心底爱慕的情郎眉头掬起,不停为三姑娘说话的样子,她的胸口仿佛在滴着血,哽咽道:“表哥,我不介意做小,你若是愿意娶谁都可以,只要别忘了我,就是妾,我也认了!但是千万别不理我。”
  秦宁桓一阵茫然,疏离道:“杨姑娘,请自重。”
  “自重!”杨芸步步紧逼,说:“前年,你送过我宫灯,去年,你给我做过花灯,我绣的荷包你也未曾拒绝收下,你当真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嘛?”
  秦宁桓顿时无语,他在家里一向是老大,经常会给弟弟妹妹们做些东西,而且兄弟姐妹们之间交换礼物很正常,他收的荷包更是数不胜数,谁知道哪个是杨芸做的呀。
  杨芸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狠心的解开腰间束带,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搂住秦宁桓的腰间,死死的不肯撒手。她身边的丫鬟看准时机,大叫道:“秦少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远处家丁闻讯而来,有机灵的急忙转身,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去后院禀告夫人,也有那傻得不开眼真冲了过去让事情没有余地回转。
  秦宁桓从未有过如此厌恶一个女人,他狠狠推开她,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杨芸忍着心底疼痛,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众人面前,说:“我日日夜夜盼着可以见到表哥,你怎么可以忘记当初誓言!”反正她娘说了,男人都是面心不一的,不管他今日如何恼你,日后尝到了床底之间的甜头,只会越发离不开你。
  秦宁桓脸色通红,十分恼羞,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人大多温文如玉,女孩也都娇喘可爱,怎么能想到平日里无害的表妹此时到底是要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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