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者君v：tat
☆、17第十六章
在谢将军的别庄一直玩到尽兴董三爷才带着若玥以及董玉仲、董玉川回了董府。若玥可谓是满载而归，除了新鲜的刚采下来的莲蓬之外，还有满满的几大篮子刚刚摘下来的肥大鲜美的桃子。
那时与谢将军、董三爷告别之后，谢靖衍和谢靖泽依着谢将军的话带了若玥三人去桃林。别庄这一面依着山，山上的树木很是葱郁，山上风大，吹得树叶枝桠猎猎作响。山脚下的便是桃林了。
桃林的桃子已经成熟，缀在树枝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诱人。彼时，谢靖衍见若玥好似两眼发亮，便干脆的喊了仆人来摘桃，若玥不免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谢家大公子察言观色的能力。
谢靖衍和谢靖泽也和仆人一起穿梭在桃林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若玥的两名哥哥看得蠢蠢欲动，最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可怜的若玥却因为年龄最小最矮，且是小姑娘家家，只被允许待在一旁看着。
即便并没有要一起去摘桃的觉悟，可唯独她一人在旁边不知该做什么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过。虽然谢大公子想得很周到，命了丫鬟寻了平静的地面，在树荫下铺上软布，好让若玥可以坐着等，但这依然无法消去若玥心中的那点儿不好过。可是有什么办法，若玥只能在那儿看着其他人在桃林里玩闹。
董玉仲和董玉川怕若玥无聊，总是会时不时的过去与她说上两句话，便连谢大公子谢靖衍也是一样。谢靖泽不似谢靖衍那般照顾到若玥，并没有来搭理若玥一句。即便只是如此，时间仍旧是一溜烟的便到了临近午膳时分，而他们的战利品就是一篮又一篮的新鲜桃子。如此，若玥才能有了后来的收获颇丰。
回了董府，一众人先去了老太爷那儿请安，而后才又一道儿的去了董三太太那儿，带回来的桃子也分送了出去。等到了董三太太的院子以后，才知道五小姐已经回府了，且这会儿正在董三太太这儿。
五小姐安安静静的站在董三太太面前，问什么答什么，很是乖巧恭敬。虽然对于五小姐所谓的一场大病，让她恍然顿悟，忘了很多东西，也改变了很多想法的说辞一点儿也不准备相信，但是董三太太并没有为难她什么。
只是董三太太不由多了个心眼，这五小姐先前的呆愣胆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便是装得那么像，连她都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对劲？是杨姨娘教的吗？若是这样，那现在为何又不装了？无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尚在思忖间，丫鬟进来通报说董三爷、二少爷、四少爷和七小姐来了，董三太太便暂时搁下了心思，起身迎了出去。五小姐听见是自己的爹爹、两名哥哥以及自己的嫡女妹妹来了，也跟着董三太太迎了出去。
当先进来屋内的那人长相俊秀，又透着成熟气质，正是董三爷。接着是两名与董三爷有几分相像的二少爷和四少爷，二少爷较四少爷年长两岁，也很好辩认。剩下的那位一身锦衫，脸蛋有些婴儿肥，肤色白皙到近乎透明又透着粉色，气质一样很好的自然是七小姐董若玥了。五小姐董若然站在董三太太身后，一一打量着几人。
“父亲，大哥、二哥，七妹妹。”
董若然在这儿，若玥自然不会当着她的面便与董三太太撒娇，却在董若然开口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董家五小姐是什么样她是很清楚的，而现在站在这儿的董五小姐，无论是从身上散发的感觉，还是从她说话的态度，以及她没有一丝胆怯的模样都不似那个若玥处了七年的五小姐。哪怕是与五小姐并无什么接触的董玉仲董玉川也觉出了些不一样，董三爷自是不必说了。
董三太太开口替董若然解释道，“五小姐大病了一场，经历了生死，才至于性情大变，约莫是从这次的事情里感悟到了些什么。现在这般倒也不差，至少不似先前那般沉默了。”
若玥不由得挑了挑眉，这种熟悉的见鬼了的说辞，真是……
董三爷和董玉仲董玉川都因为董三太太的话都看了五小姐几眼，这样的说法可信度实在不高，但若不是这样又该如何去解释？到底是觉得董若然不甚重要，董玉仲和董玉川都未深想什么，董三爷却是心下有了计较了。
“恭喜五姐姐痊愈。”
“恭喜五妹妹。”董玉仲和董玉川听若玥这么说，便也跟着祝贺了一句。
“谢谢大哥、二哥、七妹妹。”
便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丫鬟来报，秦姨娘和四小姐来了。原是已经是临近晚膳的时间了，秦姨娘和四小姐这是来给董三太太请安了。董三爷和董三太太先入了座，而后董玉仲董玉川、若玥才跟着入了座。五小姐刚刚回府，董三太太也就留她在这儿用膳了，她自然是最后入座。
待秦姨娘和四小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连董三爷都不知五小姐回府了，这两位自然也是毫不知情。只是秦姨娘更在意的是许久未见的董三爷，并未多看五小姐两眼。倒是四小姐许久不见五小姐，这会儿很是有些高兴的模样。
见过了礼，董三太太便开口对四小姐说道：“四小姐也坐下吧，好不容易都在，便一起用膳罢。”
四小姐大喜过望，连忙告了谢，在五小姐身旁坐了下来。董三太太向来不要姨娘服侍，这会儿秦姨娘只能是站在一旁候着，她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董三爷回府以后，她先前都没能真正的好好的看一看……对于秦姨娘来说，能偷偷的多看上好几眼，就算是好好的看过了，别的她再不敢奢求。
不多时，丫鬟们便将晚膳摆了上来，一桌的人举箸用膳，细嚼慢咽，安静非常。一顿饭吃了许久，饭毕，丫鬟又奉上了酸甜可口的青梅羹。这样暑气难消的时候，喝点儿凉凉的青梅羹最是舒坦。
董三太太看着若玥将一小碗青梅羹喝了大半，眼里也染上了笑意。见外面天色已有些发暗了，董三太太便与董三爷道：“时辰不早了，让四小姐、五小姐早些去歇息吧，玉仲、玉川和阿玥想必也是累了。”
知道董三太太是要单独与他说说五小姐的事情，否则不会也让若玥这么早离开，董三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于是，董三太太便又吩咐了丫鬟婆子们好好伺候五小姐和七小姐。
秦姨娘、四小姐与五小姐是顺道，自然是一道儿走的。本来七岁了若玥是要出去单住一个院子的，只是她并不想。于是被她好磨歹说，董三太太没了法子才留她在这院子里多住一年。
若玥刚从屋子出来正欲往自己的房间去却被二少爷喊住了，“妹妹。”
“怎么了，大哥？”若玥循声转身，疑惑的看着大哥董玉仲，这才发现二哥董玉川也是在的。
“没事儿，今天玩得高兴吗？”董玉仲脸上带着笑，若玥便相信了是真的没有什么事。
“嗯，很高兴，难得能出门这么玩儿。”
“那就好。”
想起带回来的蜜桃，若玥又说，“忘了在哪儿见过说蜜桃做成蜜汁黄桃很好吃，明日让厨房做了给大哥和二哥送去。”
“好啊，妹妹有心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若玥点头，董玉仲和董玉川这才离开了。
四小姐许久不曾见五小姐，这会儿与她一道儿免不了问她许多。其实四小姐董若欣也很了解董若然先时的沉默，但是她们一向走在一起，她与董若然搭话，董若然也总是会应她。
“五妹妹身体彻底好了吧？五妹妹回来了，杨姨娘怎么没有一块儿回来？”
“嗯，已经大好了。杨姨娘……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大约过两天便回来了罢。”
董若欣听了董若然的话拧了拧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安慰董若然，“是呀，过两天也就回来了，五妹妹别着急。”
“嗯，不急。”没有什么可急的呀，反正……也不会再回来了……董若然低了头，压了压嘴角。
董三爷想着董三爷并不喜自己擅自去查五小姐的事情，是以一开始并未告知其自己已经让奶娘李嬷嬷去盘问服侍五小姐丫鬟的事情。让丫鬟们都先退下后叶挽眉才蹙着眉与董三爷道：“五小姐平日里很是内向，不怎么*说话儿，自然也从来都是安安分分的。回府之后，来我这儿，五小姐说与我说，这一场大病让她顿悟。虽然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也改变了许多想法。三郎，这样的说辞，真真是让人无法轻易相信。”
董三爷心中亦觉得很是蹊跷，但也只是说：“她是庶出，又是养在杨姨娘身边长大……也许，真的是如她说的那般。鬼怪神谈，你知我一向是不信的。”
“我自也是不信的，但……”
“让人去查查罢，兴许能知道些什么。”董三爷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什么事情，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挽眉看了一眼董三爷，见他并非勉强，这才起身去了外面吩咐。
第二日一早，众人还未来请安的时候，李嬷嬷便与董三爷和董三太太回报自己问来的消息。
“在别庄照顾五小姐的丫鬟荷叶说，五小姐一直由杨姨娘亲自服侍，病情时好时坏。后来用了新药，五小姐烧得厉害，但大夫说能挺过去便能好起来，否则……那一夜，杨姨娘一直守在五小姐的榻前。最终五小姐挺过来了，病情也开始一点一点好转，后来便大好了。”
董三太太蹙眉听着，但这些都并不是她想知道的，便开口询问：“大好以后便性情大变了？”
李嬷嬷低垂着头，仍旧恭敬的回答：“荷叶是这么说的，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了，先下去罢。”
既然董三爷开了口，董三太太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李嬷嬷告了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董三爷和董三太太。
思忖着，董三爷伸手替董三太太抚平皱着的眉头。
“挽眉也不必太过担心，一切都有我在呢。若实在不放心，便带她去静安寺寻位大师看看罢。”
董三爷揽过董三太太，柔声安慰她：“没事儿，我懂你，我知你心。”两位姨娘本不该留下的，若没有庶女只有嫡出的子女，日子该省心多少，可是当时……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好！！！窝还是存稿君！！！听说电脑君还在挺尸作者君已哭瞎！！！
咳……小白花要开始作孽了……
☆、18第十七章
董三太太心里始终芥蒂着五小姐董若然的事情，董三爷既已允了她，董三太太也就少了些顾忌。是以在这一日，她便寻了去上香感谢保佑的借口带了四小姐、五小姐和若玥一起去静安寺。均是女眷倒不方便，便又干脆带上了二少爷董玉仲和四少爷董玉川。
静安寺素来香火旺盛、香客众多，这天来上香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董三太太也是这众多的香客之一，每年都定然会来寺庙上香，偶尔也听听大师讲禅，香油钱自然也捐了不少。时间久了，便得以认识了寺庙内的高僧。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静安寺前，绿芙和绿竹扶着董三太太先下了马车，而后四小姐、五小姐和若玥才跟着被丫鬟抱着扶着下了马车。董玉仲和董玉川则是另一辆马车。
若玥对这个大变之后的五姐姐兴趣也算不得太大，只是如果是她想的那样就有意思了。她也是从那个世界来的，便是真的有这么凑巧也不是不可能。即便现在的董五小姐真的是……若玥也不会介意她的存在，只要她不干扰到自己的生活。这是底线。怎么说她也是顶着她的五姐姐的身子的不是？
董玉仲和董玉川也下了马车，而后过来董三太太几人这儿。吩咐车夫在外边等着，董三太太这才牵了若玥，绿芙和绿竹牵了四小姐和五小姐，然后领着一行人进了寺庙内。若玥曾经听说过，静安寺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了，所以很多人都信奉这寺庙内所谓的得道高僧。怕是董三太太带她们来便也是找那所谓的得道高僧吧？
若玥本也不信什么神鬼怪异，但她自己是碰上了的，倒也没法说不信了，只是她也无惧什么。这个世界并不灵异也不玄幻，再得道的高僧也不可能会发现什么。董三太太信或者不信，也都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
一路被董三太太牵着，先去正殿上过香之后，才有小僧领着一行人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院墙处种了几簇紫竹，偶有微风拂过，紫竹微晃。院内还种了一些其他的花花草草，都被照顾得很好。
一路被带着到了一处禅房，小僧住了步子，推开了房门待若玥一行人进去。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禅房，布置也十分简单。苍劲有力的“蝉”字悬挂在墙壁的正中间，下方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两侧则俱是摆放的明*蒲团。
董三太太带着他们进了禅房，若玥挨着董三太太在蒲团上坐下，再旁边挨着若玥的是董若欣和董若然，董玉仲和董玉川则坐在了她们几人身后。小僧并没有关门，他告了众人一声去请慧明大师过来便离开了。
不多时，便有一名有些消瘦但精神矍铄，步伐稳健的老者过来了，想来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得道高僧，慧明大师了。见大师到了，若玥几人都立刻起了身。
慧明大师两眼如炬，眼神犀利，若玥对上他的目光便忽觉这人确实不凡，却也一样不惧。他目光扫过众人，并没有在谁身上停留，而后才淡笑着与董三太太单手行了个佛礼。
见礼之后，一众人才重新坐了下来，慧明大师在他们的对面坐下之后，也未说什么其他的话，直接便开始布道讲禅。若玥对这些典故生僻，言语深奥而晦涩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很快便开始神游了起来。
“大师既言会者定离，世人也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那么，相遇又是为了什么？佛家又有言，一切皆为虚幻，遇见了便是遇见了，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又如何是虚幻的？”
神游之中听见这样的话，若玥的心思也被拉了回来，左右也不过是因为开口的那人是董若然。
慧明大师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合会有离，生者有死。会者定离，去者必返。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相遇即是缘分，但分离是必然，即所谓一期一会，世当珍惜。生死无常，人生如寄，所谓蜉蝣，朝生暮死。区区变化，不过虚幻。”
若玥并不知道慧明大师到底说了什么惹来董若然这样的发问，但董若然还想说什么却见董三太太沉着脸便不敢再说。董三太太见她安分了才与慧明大师赔罪：“小女莽撞，冲撞了大师，请大师见谅。”
慧明脸色不变，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董五小姐小小年纪有如此见底实属难得，董三太太不必自责。老衲看董小姐灵台清明，颇有灵气，若得正确引导，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董三太太听了这话也无什么可高兴的，但也依着礼矩回了一句：“能得大师吉言夸赞，是小女之福气。”
四小姐董若欣讶然的看向五小姐董若然，心中颇有不甘，这个平日里沉闷如此的五妹妹今日怎么说出这样的意境的话来，还得了大师的夸赞。大师说她将来必定大富大贵，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若玥看了一眼被夸赞了的董若然，见她一脸坦然受用的样子，不由挑眉；复又看向了慧明大师，未曾想，却只见慧明大师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两眼微眯，眼神深奥。
颇为不满又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慧明大师，若玥移开了目光，却只听见慧明大师笑了两声，又开了口，说，“董七小姐年少活泼，质朴慧真，老衲观其娴雅脱俗，眉宇间藏着浑然灵气，隐有雍容之资，必定一生平顺无忧。若遇大风大浪，定可化险为夷，小风小浪，不足为惧。”
这话显然比对五小姐的夸赞还要好听许多分，董玉仲和董玉川讶然之下都看向自己的妹妹，却见若玥的脸色并不多好，一时疑惑。五小姐董若然因为这话气闷，暗暗咬牙；四小姐董若欣心中更添怨念。
董三太太却因为这话喜上眉梢，正想让慧明大师再替两位嫡子看一看，慧明大师却道：“本是天机不可泄露，老衲今日已是失言恐触天怒，却是不能再说了。”董三太太也就只能作罢。
虽然慧明大师的话听着并不讨厌，但这种自己的将来被人三言两语界定的情形若玥并不且十分不喜欢。
“既是天机不可泄漏，大师亦不必如此。世间一遭，自有际遇。”若玥微微一笑，又道，“自己的将来也自有自己把握。”
“董七小姐说的在理，倒是老衲多言了。”
慧明大师不因若玥的话有半分不喜，反而笑意更深， 董三太太眼瞅着也就不说什么多余的话。
董若然本因慧明大师说与若玥的一番话颇有不喜，却也因若玥的一番话心思变得坦然起来。是呢，我的人生自然有我自己把握，有我自己去争取，自己怎么可能会比这个所谓的董家嫡幼女过得差？她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董家五小姐了啊。
董若欣听着这些话，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咬紧下唇。为什么她们都这般好，为什么连同为庶女的五妹妹也变得那么夺目了？那她这个庶出的四小姐该怎么办？她的将来又在哪？
从静安寺出来，各怀心思的众人坐着马车回府，一路无话。
若玥窝在董三太太身边，有些困倦。他们是在静安寺用过斋饭才回府的，而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正是她午睡的时间。
便是在这么毫无防备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的，马车忽然一阵颠簸，不复先前的平稳左右剧烈摇晃起来。
马车内，若玥几人都猝不及防，左右摇摆乱成一片。马车外，车夫正在竭力稳住马车，听着似乎是马匹受了惊才致乱窜。
混乱中，若玥只感觉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紧紧的抱住自己，让她一点儿碰撞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