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听了黑玉的话,若儿心中也是一惊。这几年来,她对着翡衣还是庄内的人面前,她都是进退有度,不哭不闹,从未如今天这样无常。
  她这时也是注意到石滩上的那棵果树。树上还是一树冠的浆果,看着很是精神。
  她再多看了几眼,就是发现了异样:“昨日,我分明是踩断了一杆枝叶。”
  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手尖就是往树梢上探去。
  才是刚接触到树身,就觉得全身一紧,脑子里无数的白光闪了过来,一阵陌生声音在若儿的脑里映了出。
  ,啊,若儿吓得就往黑玉身上退去。身下就是一空,人已经从黑玉身上穿了过去,“哎”,幸好身后正是一块滩石,她才稳住了身子。
  “我比那棵树也还不如,她有实体,我却只剩下神识了”黑玉伸手就是要去扶她,结果又是一空。
  “姐姐,可是因为我擅自将你从花冢中带了出来,才...”若儿虽不见她的容貌但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动。
  “你莫要胡乱猜测,”黑玉走到她身旁,“那树只是我的一个牢壳,我的修为,早该就是脱离本体,化形而生了,这中间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纰漏。”
  她作势拍打着若儿,差使道:“你可是干渴了,去那刻活木身上讨些解渴的果子过来。”
  若儿心里就是想着先前手下触摸到那颗树木之时,那树似乎是活的,手下就是犹豫着,不肯上前:“这树能在水舞长成这般大小,就是有几分能耐。你上前去,要几个果子。”
  “树的果子,不就是和人的膝下子女一般,”若儿心想,“能随便讨要?”
  她又不敢忤逆黑玉的意思,只得又走了上去,她看着比自己高些的浆果,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这是要威逼还是利诱?”
  她心里想着,手就是试探的向前,手尖才碰到干燥的树皮,那阵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心中话语才是传了过去,只看到树最高处的几个果子开始抖动起来,慢慢地掉了下来。
  若儿手忙脚乱的接过果子,一下子蒙住了。
  脑里想起一阵树吟,“可是够了?”,若儿脑里清晰的响着一阵女声:“小娃娃,你可不要又爬了上来,我在你身上感到一股亲近的味道,只是同时似乎又有一阵很是霸道的气息。”
  若儿听得就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嘴巴张开,两眼就是打量着眼前的树木。
  “在脑子里回答她的话,就是了,”黑玉转过眼睛,不时地看往前头的那片水潭。
  “树姐姐,”若儿在脑子里想着,
  “我是贞木木魄,”树木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我都很多年没找到人说说话了,丰源最多的是那些小草小花,每天嘴杂声不断,这些天奇怪了,安静了下来,倒是让我耳根安静了很多,我和它们差了很多年岁,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贞木,你很大年纪了么,”若儿看着树皮,只见上头斑痕累累,看着是有些年岁。
  “多少年了,我可没有你们人族那般的好记性。我只是见得看着这里由丰山变成了丰丘,最后成了丰源谷地,这一旁的水潭也是枯了又干干了又枯。”
  “那我应该叫你贞木婆婆了,”若儿看着一旁不变的景致
  “这可是折杀我了,你喊那边的树灵为姐姐么,我又怎么敢被称为婆婆,她的年岁可比我久多了。”
  “姐姐有那么大的年岁,”若儿偷偷地瞟了一眼一旁的黑玉。
  “小娃娃,那水潭子那你就不要太靠近了,那少年在里面有好些日子了,平日都是不出来的,就是昨天,你过来的时候,他才第二次露了面”,贞木朝着里头摇晃起了身子。
  “贞木,你可知那里面是什么情景啊”,若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片水雾隔绝了这里所以的活物,连我的树根进去,也只能呆上一会,前几日我趁着一个多月积蓄下来的水势,冲了进去,只看到那少年一脸的惨白,那里根本没有常人活的空气,他只是潜在水潭中间,旁边就围着那群古怪的青蛇在了他身侧来回而动,那些白色的水雾就一直往里面涌去,这些日子下来,都是如此,那里的也水雾淡了很多。”
  若儿还想问事,就是看着黑玉目不斜视,就是盯着水潭的方向。她心中隐约觉得,黑玉姐姐并不喜欢里头的少年,多问也是无益,还是不问的好。
  014 灵魄之约赐灵匕
  贞木也是从未碰过可以和自己心交的异族,正是满心欢愉:“女娃娃,你怎么和着树灵在了一起,她的灵识和你仿佛是一个宗源。”
  “问够了吧”,黑玉的身影闪了过来,“树魄,你只需告诉我们,这水雾是不是水阴之气,”
  贞木树身不满地抖动了一下:“我已经有了思之灵了,并不是什么树魄,”
  “一灵之体,”黑玉坏笑道:“你那资质,那一星儿灵珠,要在天地精元充足的地方呆上再两千年。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里是水阴的源头,你泡在这里,即使再五千年还只能是残缺之灵。”
  “姐姐,何为灵何为魄。”若儿奇怪的问道。
  这不问还好,黑玉上前就是一记敲头爆栗,“这可从没人和我说起过”,若儿不满地叫到,“不知者不罪。”
  黑玉晃着及脚长发,:“树魄,有壳有魄,只为魄。我虽无壳,但六灵齐全,只待寻得一壳求永生。”
  “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不该再留在这水源旁边,”贞木换上了巴结的语气。
  “树木向阳乃是天性,你灵气比寻常的草木足了很多,我和若儿一路穿过丰源,丰源的东南边,有一向阳山坡,阳光济济上面的露水湿气充沛,你只要移到那边,对你的灵魄凝聚是很有好处。”
  贞木忍不住欢快起来,树枝更是不住的抖动起来。若儿忍不住问道:“姐姐,这树能走?能走的树?”
  黑玉笑着说,“灵滴,灵珠,灵瑙之说,你该是知道的。非人族的物种,只能是灵滴之时,才能和常人一般。这树才只有了思之灵而已,她四肢灵珠未成,有树识而活动。过几日,你去助它一臂之力,从她枝叶最繁处取下树盖下的一颗黑果,将其带到山坡上,果核也是她的本源分体之一,只要将它种山头吸取日月精华,她自会在那里安然落脚。”
  “树精,你听着,今日我们在此相遇也是福缘匪浅,过几日正是宜迁的吉日良时,就了却了你的心愿,只是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况且这凝魄汇灵的大恩。”黑玉说完,将正要发话谢绝的若儿拉了过来。
  贞木一听,慌忙将树魄一凝,两根断枝截然而落,掉到地上的一瞬间,变成了两把浅淡不一的匕首。
  “贞木千百年来也只是小小树精修为,今天得两位相助,方得脱胎换骨之法,周身也这些果子能强体壮骨,多吃也就没效用了。这两把根匕本为阳匕,和我的母根伴生而成,自我出土扎根时就随我一起深埋地底,陪伴我千年,几百年前更得了着水浸蚀塑性就得一阴一阳两性,世上寻常的金属利器难折其分毫。这根匕更有些灵性,随练到后,可如活物一般可呼应树木,只要是寻常的树子树孙,都可以斥令无碍,小姑娘就留下来做防身之用。”
  黑玉咂着嘴说:“树魄,你今日的大方,以后自然也有你的好处。这母根有些灵性,可伴主儿长,若儿日后若是修行有成,自然会反馈回你身上。你这几日就开始凝神本源,时候到了,我们就会将你送到阳坡。”
  贞木依言开始安静下来,若儿有几分欣喜的摸着手上的两把匕首。这根匕虽是用木制成,通体不见一丝木纹树理,似乎精心打磨过一般,一把圆润冰凉,一把暖和珠泽。看了半天,还只是两把毫无气息的木匕,看不出黑玉所说的神奇之处,若儿有些失望地看着两刃厚实的刀身,只得拿起几个贞果,刚想试下能否切开,黑玉已经先了一步,抢过木匕,只见她虚指一闪,两抹风鸣轻啸而起,若儿只听到耳边想起两道金石击打之声。如此眨眼的功夫,她脚下的一块尺径大小的巨石应声而裂,石口破裂处,断口齐整光滑。
  若儿咽了一口口水,怔怔地看着石头底部的两色凶器,心里哪敢再有嫌弃,连忙扒开石头碎片,仔细的看了下全身,先是将木匕塞在了随身的包袱里,想起了自己从山上滚下来的经历,她最终还是将木匕插在了自己的靴子护带上。
  黑玉看着自己的“飞木”表演的结果,脸上也带了几分满意之色。
  于是,两人最后将事发现场清理了一番,“韩姐姐,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若儿小脸突然绷了起来,看着黑玉有些模糊的身影。“那天,红少坞主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么”
  黑玉迟疑了一下,“在黑玉项链里面,只要我神识清醒时,你这寄体又没排斥我的情况下,我都是听得清楚看得明白的。”
  “我是翡姨的远房侄女,所以我身上不该再有一丝花泽在了,对么”若儿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自然是的。”黑玉小心的回答道,她心里还是感觉到了若儿说起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的倔强。“只是,如果没有花泽,冰原。”
  “翡姨走之前的几日,也叮嘱了冰原的事情,她说,她初入冰原时,是自己所在天原最最无用的一个,可是受了爹爹的鼓励,最后才立志修成了广杰天下善缘的蒙者。而且,连红少坞主都对冰原推崇有加,也就是说,那里是天才和低下者,像碧色妹妹和我这样的人都能去的地方。”
  “冰原真的是如此容易容人的地方么,你娘...红少坞主和你的翡姨都不是一般的人物。”黑玉长长的叹了口气:“芳菲坞内也不是你们眼里看到的繁花世外”
  若儿扬起了小脑袋,她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飘渺的人影,“姐姐?是不是我只要努力些,就可以赶得上碧色,还有里头的那位哥哥?”
  “若儿,不要妄自菲薄,”黑玉语气急了起来:“你只不过是起步晚了些。芳菲的花泽没什么,你的这种体质,在先前的丰源里作用又怎么回事一般的人可以比得上的。”
  她突然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命令道,“树精,我和若儿有些重要的话要说,你集中树识,特别是潭中有什么声响,立刻砸果示警。”
  贞木连声称是。
  015 丰源水舞花逢春
  “若儿,我现在就好好地和你说下灵魄的事情,也让你更好地认清楚自己所处的这个俗世。世上有万物,就有万种灵识,就如木有木灵,兽有兽性,人有五识六感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各种灵识都是有程度强弱之分的,阴阳两面,正邪之分的。除了天生而赐,很多灵识都是靠后天辛苦习得或者是机遇巧合之下被赐予的。以你们芳菲坞来说,世代只以花灵为尊,其余皆视如尘芥,我就不擅加评论。芳菲的花冢里就有几百种花识,就如你的花物,婆婆纳在花冢里被称为最次,并不是代表它本就是最弱的,而是因为芳菲凡俗之间,只喜欢颜色艳丽或者是强横些的花物。话虽如此,你的祖辈也是做了一对事,待花越诚,以情动花。越是多的花栽种在一起,它越容易形成花泽。所以芳菲才可以养成这么一批外间难见的花魄。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很多灵识强的花木会将弱小的花魄吞了去,成为自身的一部分。这和兽类寻找猎物,人类拓展疆土是一样的道理。”
  “你看看手中,”她让若儿翻开右手,手中的花物已然不见,只留下一片平坦。黑玉眼里划过一丝恼色,她幻手一抹,若儿手中只觉一阵灼烧,手里正是一朵五瓣蓝花,中间的黄蕊吐艳。
  “这,原先只说是四瓣蓝花。”看着若儿还是一脸的奇色。一会儿功夫,手中又没了花物的踪影。
  黑玉点点头,“花物和人体为相通,你那狠心娘亲倒有些功力,竟会用这样的寒气凝封,”她也不再多说,往石滩里面一指,“你再看这片石滩上,除了这棵贞木,几乎没有一丝杂草,只因为这里是水阴的源头,水阴有很强的吞噬能力,将原先这里的活物都吞了去,潭子里的鱼也不是普通的鱼,它们是这水舞谷的水阴和丰源的草木灵们多年相战下来的产物,弱者就被吞进了饮水体内。自然也有无数的鱼尸鱼卵成了草灰花肥。你以后不要再吃那些鱼了,既然是水阴的产物,恐怕对你就并没多大好处了。这贞木就是破了两者斗,无生还的先例。她身子也不强悍,但够强忍,也就成了这世上少有的可以抵挡侵蚀的良木之一,甚至连她的果子可以抵挡住阴气,”
  若儿听着,心里一阵激荡,忽然她想了起来。“那,里面的大哥哥怎么办”
  黑玉继续道:“和不同的花泽一样人有各自的灵性,这少年恐怕就是有着水的灵识。天有五灵,你我都是五灵木灵之阴阳。而他,怕就是那水元之阴。这水阴对他来讲,就不是侵蚀,而是喂食了,他将这里的水雾吸了进去,是有好处的。这水舞谷几乎凡踪难至,他居然还是寻了进来,还是有些门道的,水之阴善塑形,变化无常,最是邪门。除此之外,你的翡姨从冰原出来,她习的就是水的另外一种形,是阳态的冰雪形,性子无暇的人才可以修这阳态。自然这还有些人有金的灵识,更有些人有火灵,土灵...我的木性也是灵的一种,由木而养花,和你这花泽也是相衍相生。”
  “木灵,姐姐,你刚刚提到翡姨也是水灵,那冰原就是?”
  “你的娘亲也是冰原的弟子,原本就凌与诸花之顶的凌霄苕华花如果开在了雪原上,那修成的灵识比一般的花识又强上了很多,你的妹妹碧色,就是带有变异风性的蔷薇花识,这样的花藤攻击和防御的时候比一般的花魄要强上数十倍。还有一点,修炼之时,植物和禽兽之灵魄都不为相容,时常是会做些争斗的,当然这也是有一些例外,在合适的时候,我再和你说明个中渊源。冰原极端寒冷,一般的花木自然是难以存活,我自你母亲身上,看出了些端倪,她的凝封,只为封闭,而没有致死,你体内的花泽分毫没有受损,甚至还能微弱的生长,这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倒是要到这个冰原好好了解一番。”
  “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在冰原上生存下来,”若儿只觉得脑子一下子清楚了起来,“雪域婆婆纳,这还能存活下来。”
  “从你将我从花冢里带出来的时候,因为我的缘故,你身上已经沾染了一部分的木灵,”黑玉沉声说道:“你和贞木能够很好的交流,再从山上滚下来的途中,我的灵识也是发现这一旁的草木灵全都有了呼应,有偏帮相互之举,就是那些平日如同死物一般的草木也如同瞬间迸发一般,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婆婆纳尚且不提,我倒是觉得你更可能当上个冰原上的灌木丛,”说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姐,我是要当棵参天木。”若儿摊开手心,只见那凝封之后的五抹幽蓝只是在手心中闪着一些肌肤的光泽,“我不再用花泽了,至少不用芳菲的花泽了,我以后就用木灵好么”
  “若儿,这倒不用勉强,婆婆纳及不显眼,不若一般的花泽那么霸道,可能连你都没有发现,在那片枯竭的丰源里,那里除了满地的草木以外,每个角落都长满了枝蔓遍生的婆婆纳花。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个的力量才真正治好了你的眼睛。”
  若儿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发现到原来这小小的花朵也在守护着自己,难道连自己都遗忘了那株黑暗里将自己绊住自己的不起眼小花。
  看着陷入沉思的若儿,黑玉脸上浮现出几抹惆怅,“这个不急,先不说你的本源灵性本来就是忽强忽弱,花泽从两年前到现在都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我只是在想怎样才能让现在的你能够在雪原留下来,你要知道,我总是觉得呆在芳菲是件错误的事情。”
  “扑通几声”几个小果子掉了下来,两人一惊,黑玉这次消失的慢了些,她似乎瞟了一眼从水汽中走出来的少年。
  傲世浑身水汽不环绕,今日在了里头,就是要吸取这世上难得一见的水阴之气,正如贞木所述,他这些日子不断地受着拿无数条细小青蛇的噬咬,只是那些伤口却从未显在肌体表,今日那些蛇类也不知为何,反应更是剧烈,他痛到极时,身前突然绽出了一丝青光,那些青蛇见了青光,竟一气钻入了他的体内。
  傲世大惊之下,再看胸口,多出了条半蛇半龙的图案之物,他还来不及细看,那体内自发生了出来的图案就不见了踪影。
  青蛇一消,这满池的水阴之气,也是没了效用,是该时候离开这里了,他心里想着,走出之时,就见得若儿半怔在水旁,脸上的表情掩在了那些刮擦痕迹后头。
  016 有血蝠自远方来
  少年仿佛是从云端走下来的一般,西下的阳光偷偷地照进去这个水阴的源地,身上被镀上了金色的光芒,他的五官沐浴在柔软的黄色夕阳下,黑幽的眼珠烁着柔泽,发梢和鼻尖都冒着一些水珠,看着眼前有几分雀跃的小女孩,他只是浅浅的笑着。
  “你!还在?”他的眼里多了几丝深意。
  “我在等你”若儿见他面色无恙,展颜笑道,谁知扯动了脸上的细小伤口,咧笑道。
  “等我?”傲世心中一暖,在了家中之时,夜色初降,等他的只有娘亲一人而已。
  若儿连忙点头,“水潭里面,可是有什么...”。
  看着少年变了变脸色,若儿眼中划过一丝怯意:“我不会游水,不敢胡乱进去,我爬到那棵树上,又见不得里头的情景,顺手就摘了几个果子下来。”她朝那颗贞木比划着,手里舞着那几颗贞果。
  少年被她半是小心半是讨好的摸样逗乐了,神情一松:“若儿,爬树这样的蛮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爬树...可是不好,”若儿扁起了嘴,心里想着,碧色总是攀树折花枝,似乎也讨了不少芳菲老妪的喝骂。
  “古人云,女子该知书而达理,最是惹人怜爱,”少年见她一脸有所思,淡淡地说道,心里想着家中无依的娘亲。
  若儿见他语气和缓,眼里带着几分悲色,口头再无了责备的意思,心底虽不知他说得知书达理是什么礼,“知书达理,惹人怜爱?”
  “小银,你还小,这些道理听着也是空泛,”傲世说完走上了石滩。
  太阳和月亮在一天之中总是有两个时刻可以碰到了一起,它们东西两向,遥望彼此,在晨曦和夜色中沉沦徘徊,然后不断错过,即使相遇了,却注定要日复一日的离别。
  夜里,傲世照旧抓了些鱼上来,若儿想起黑玉的那番警告,舔着舌头,借口说着腻味了,啃了贞果就休息了。
  果然,夜里,她被饿醒了。她偷偷地翻着干瘪的包袱,泄气的发现连一点花生酥渣都找不到了,无奈地为肚子叫着屈,这时她真正地看到了那张柔软的纸,看着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一个小人和几个身形臃肿的大人画像,还有些奇怪的字符,她鼻子一酸,不知道坞里是否有人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景象。
  陷入思绪的若儿并没有听到,风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小银,”少年的身影如掣,他一手拉过了若儿。
  只见溪流的下游,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十几对深绿色的眼睛在夜幕中朝火光处飞来,
  两人定睛一看,“血蝠”少年低咒一声。白日里的溪面上,只见十几只蝙蝠中拍动着黑色的毛翅。成年的血蝗蝠的翅膀展开有米多长,白天里,它们用短小精壮的四肢蜷缩成一团,躲在树林的最深处,装成一个孤叶球或者是鸟巢,只是夜间才是它们真正猖狂的时候,成群结队的飞行而出,一旦遇到猎物,就团团围住。它们比一般的蝙蝠更不惧怕阳光和火光,碰到越是挣扎的猎物,它们会用尖锐的牙齿狠狠穿破皮肤和毛皮,唾液里的毒素则使任何活物失去抵抗能力,知道最后一滴血液被吸干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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