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秦般_第9章
秦般这次要来村里也不是没有预兆的，之前不就和刘安说想从村人入手了来争取管理秀水了吗？只不过今天来还真的就是突然的行为，所以事先也没让人来通知，只是草草收拾了些东西，然后叫上了之前就在府内的车夫驾车就往这个村子来了。不然也不会让里正这么急急忙忙的，看到马车的时候，和村人一般没有个准备了“想必这就是里正了吧？我家少爷是新任知州，特地来这边看看。”
知州啊！这下不光是里正了，周围围着的村人都有些腿软。村里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平生也没见过多大世面，忽然之间就说有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人忽然出现在了面前，自己还看猴似得围着人家看就觉得害怕。
“这……”
秦财没有给里正说话的机会，只是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说：“别慌张，少爷只是新上任，想到处看看，了解了解民情罢了。”看了看周围，秦财又说：“这……不知里正家在哪里？方便的话，还请让马车现行。”
“唉，等等，我要下车，走走。”车内的人忽然出声，不急不缓，连重量都是让人正好能听清的。只见在众人期待却又有些怕对他不敬的目光中，一只白晰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缓缓地将车帘撩开，由已经下车了的秦财扶着，往马车下走。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如桃瓣，目若秋波，身上虽无太多配饰，可是天青色的缎料简洁中不是气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衣摆微动，一手搭在秦财的手上另一只手被随后出来的一个男子拉着。早春的阳光不是那么的热烈，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光辉四溢。
“拜，拜见大人。”知州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可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事情的，比之那些个村名要早反应过来，震惊之下，慌忙行礼。
秦般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免礼了，我初来乍到，就是到处走走看看。你们也不用拘谨。”
“娘亲，刚才那个是仙人吗？”一个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问自己的娘亲，他之前听村里的奶奶说过，天上是有仙人的，仙人长相极其好看，而且很温柔贵气。如果他们以后有出息了，就能见到仙人。
那个女人容貌普通，面容上还有因为长期的劳作和岁月的蹉跎留下的深浅痕迹，但是比之平常又胜在温婉，眉目舒展，没有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每日只是闲来无事游乐看书还要满面愁苦伤春悲秋：“不是，那是知州大人，是比里正还要大的官，可厉害了。”
“那，那狗儿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孩童清澈的目光中满是憧憬和向往。之前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里正了，总觉的里正无所不能。但是现在，看到了那个和仙人一样好看的知州大人，而且知州大人还是比里正还大好多的官，那知州大人一定是最最厉害的人了:“娘亲，你说是仙人好看，还是大人好看？”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可是在他娘亲还没回答的时候，那孩子就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一定是大人好看！大人是狗儿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女人含笑摸着孩童的头发，点了点头：“嗯，你要好好读书，只有和先生学好了本事，考了功名，才能成为像大人那样的人。”
秦般早就随着里正走了，村人也渐渐散去。母子两人也携手走向自己的家中。秀水富硕，无论是行商还是种地都有好的结果。所以这边的村民虽说不及商贾有钱，但是温饱没有问题。家境好的，甚至过年了，大家也能自己裁上块布添件新衣。村里有学堂，里头就一个教书先生，那就是秀才的里正。孩子年岁差不多了，有多余了的钱的家里就出些束修送孩子来读书识字。早先还出过一两个秀才呢。
秦般不知道那些村民是怎么说的，他只是随意地走在里正身边，身后是刘安和秦财。这村里比县里要凉上一些，可人情味却让人感觉到舒心温暖。
☆、第十五章
走进村子，一路走在泥地上心中是说不出的踏实之感。有书云：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鞋子踩在泥土地上，感觉自己沟通了天地，疏通了筋骨。秦般很是享受这种踏踏实实的感觉，春风拂面，带了些冬天还未消散的凉意，也透着春天特有的潮湿感觉，混着青草萌发的味道，还有泥土的气息，一切的一切让人内心平静。
“这真是个好地方。”看着周边还没有长成的作物，秦般似乎已经能透过这些小苗或者是还空着的土地看到了秋收之时的硕果累累。
里正见大老爷喜欢他们村子当然是高兴的，兴致勃勃地给秦般介绍：“我们村子叫李家村，村里大多数都姓李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在这生活的。这儿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也没出过几个像您这样的官老爷，大文人，但百姓都过的挺开心，春种秋收养养家禽家畜，自给自足没问题有不少人还能攒些钱呢。老一辈的老人家都说咱们这儿是受了神仙保护的，早两年周遭发过大水，也滑过山，可咱们这儿愣是一点事都没有。村里的一些王姓和周姓的大多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前两年的大水和滑山当初在京城的时候秦般也是知道的，因为那个时候死伤了好多人，所以那个时候还把折子送到了京城。他爹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好几个晚上睡不安稳。这么一说起来，秦般就记起来了，那时候的确说是秀水周边的地方出了灾。后来朝廷派了人过来治水治山，还拿了不少的银子用来安顿灾民。因为后来的事情已经安稳下来了，秦般也就不知道后续了，现在看来原来之前困扰了他爹几个晚上的灾民问题，是在秀水这个地方得到解决的。
因为想着事情，秦般没有注意脚下的一个坑，险些被绊到，好在刘安一直跟在秦般的身边，认真盯着秦般的一举一动，所以在秦般刚有被绊的迹象时候就伸手扶了秦般一把。别说是摔倒了，因为扶的及时，旁边的里正和秦财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他们打算在这边住上两天，正好听到了里正说今天在秦般他们来之前几个大男人想着也馋了一个冬天了，家家户户都只靠着年前的屯粮过日子没吃着荤腥，就打算组织几个人明儿一起进山里打猎。饿了一个冬天的那些动物受不住诱惑，稍微给些吃的就能出来，正是好抓的时候。秦般之前只去过皇家的狩猎，于这种打猎不同，狩猎大多都是之前圈养的那些猎物，然后由护卫他们把那些活物给圈起来，让达官贵族和皇室们炫耀箭法的，没有什么挑战性。等同于一群猎人在笼中捕捉几只小可怜，秦般的兴趣一向不大。但是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捕猎，听了里正的话，秦般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兴趣。
“你会打猎吗？”在得到里正的许可以后，秦般很高兴地准备今晚早些休息，明天听说一群人天不亮就得起床上山了。正准备睡呢，秦般忽然问刘安。秦财一直更着他他当然知道秦财是个什么水准的。以往也就是他射到猎物然后秦财帮忙捡回来就是了。但是刘安会功夫啊，听说以前还和师傅住在山里，那应该会打猎吧？
果然，在黑暗中，刘安听了秦般的话，嗯了一声。然后秦般就乐呵呵的说：“那明天咱们两来打猎，让发财给我们捡东西。”
因为里正家里是村子里条件最好的了，所以秦般当然是住在里正家的。出门在外，秦财要睡在秦般一起，说是万一秦般晚上有个什么需要叫个人都不方便，刘安作为护卫当然也得睡在秦般一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第一时间就有动作。一个房间如果有一个人打地铺的话或许还好，但是刘安个子高，一个人睡地上都觉得憋屈了，再加个秦财就不能睡了。秦般就赶秦财去别的屋睡睡床上，说是要叫人什么的，刘安一个人也就够了。再说了，这春季刚到，地上又湿又冷的，秦财虽说身子骨还好，但终归单薄，万一睡出个好歹来了，那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睡在地上舒服吗？”秦般想着想着，还是觉得这地上不能睡。这秀水潮湿还冷，他体贴秦财不让他睡地上，那也不能委屈了刘安啊。这么想着，他转过了身子，然后看着地上模糊的影子：“要不你就上床睡吧，我们挤一挤，出门在外的，也没这么多讲究。”
刘安没给人做过下人，之前秦般和他说也没说他是下人，他自个儿脑子里也没有那种意识。所以听了秦般的话，也没多纠结什么，就上了床。在盖被子的时候还很认真地和秦般说了句：“我睡觉挺老实的。”秦般虽然不是故意说着逗弄刘安吧，但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干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之前刘安睡在地上，他有些别扭的担心睡不着，现在刘安睡上床了，他又有些睡不着了。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与人同床共枕。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度，他总觉得有些奇怪，稍微将自己往床里面靠了靠，但是里正家的床不够大，两个大男人，就算是他往里面靠了靠可还是能触碰到刘安的身体。
似乎是感觉到了秦般的不自在，刘安很自居地侧过了身子，面对着秦般，然后将两人的被子给拉好：“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秦般的脸在黑暗中一僵，然后有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的讲究的？再说了，人是自己叫上来的，再多动作就显得自己太矫情了。月光朦胧，天上还有几颗星星在忽影忽现地闪烁着，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好天气。也正如刘安之前所说，他没什么坏毛病，睡觉很老实，从他的呼吸开始平静起，这人的姿势就一直没动过。但是秦般不同，他一个人睡惯了，这忽然多了一个人也没什么顾及，春天才到，村子里有比城里要冷一些，他下意识就往热源哪里靠，刘安被靠近以后稍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毫无知觉的人，有些无奈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床中间挤了挤，然后把两人的被子给拉好，自己则用手扶住了秦般。
第二日一早，秦般就感觉全身都暖烘烘的，不想睁开眼睛。依稀中还记得自己是和刘安同睡一床，那大改是刘安的身体热气足，他以往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秦财他们总是给生好烤盆，还先将被子烘热，否则秦般体寒，要靠他自己的热量那估计地冻上大半夜了。朦胧间，身边的人动了动，然后就感觉稍微有一些凉意，一直贴着的热源离开了。他张开眼睛就看到了刘安正站在窗边穿衣服。
☆、第十六章
时值初春，早间的温度还是让人受不了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柔软的床榻之间，有乌黑的发丝从中泄漏，正在穿衣服的刘安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穿了一半的外袍，走过去将床上的被子压的更加严实了点：“昨晚秦财和我说，一会儿他会先将屋子烧热些，然后少爷你再起床。”
农家没有什么炭火，都是自家捡的柴烧一烧过过热气的，烟大。如果是整晚整晚的烧的话，人受不了那味道，但是就早起这一会儿暖暖还是可以的。因为害怕秦般早上起来觉得冷了，秦财在昨天晚上去睡觉之前特地和刘安说了这个事情。原本已经打算坐起来的秦般，听了刘安的话瞬间又躺好了。秦般这人怕冷，在京城的时候，哪怕已经到了晚春，估计他的屋子里还会点些炭火。不然也不会有秦般出远门任职，秦夫人给准备一大堆的上好银炭这种事情了。
“少爷起了吗？”昨个儿说了今天要早起，秦财天还没亮就没了睡意，然后开始忙活。这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烧好的炭盆站在屋外敲门。
门打开以后，秦财没有看到刘安昨晚睡的地，有些疑惑地看了刘安一眼。门阻挡了凉意：“热水已经烧好了，就在灶台上。”他将火盆放在了房间中央，然后自顾自的将秦般的衣服给拿出来放在火盆边上烤热了，这样穿着就不会一时受不了那个温度。而刘安则出门去厨房对温水，好端过来给秦般洗漱。
秦般在刘安的服伺下将衣服全部都穿好了。好在因为有先见之明，李氏给准备了一套方便行走的那种束腿的衣服，否则今天要上山什么的还真的不是很方便。好在这种衣服他以前去曹琪家练武的时候也会穿，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这衣服比起往常穿的长袍，少了几分仙气，但是多了不少精神气。头发被秦财高高束起，然后绑成了一把，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少了几分疏离，多的是少年的英气。
等秦般到了正堂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了桌子，不是什么精细的食物，就是普通的白米粥配了些小菜。在留着的主桌那个方向放着一碗鸡蛋还有自家做的小鱼干。见到了秦般的时候，里正乐呵呵的让秦般坐上主位，一张普通的八仙桌，就坐了他和秦般两人。秦般皱了皱眉头，然后冲着秦财和刘安他们说：“你们也坐下吃吧，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一会儿吃完了，我们也好早点走。”秦财没有拒绝，和刘安一起坐了下来，刚好四个男人，秦般将自己面前的那个鸡蛋夹了许多放在了边上的一个空碗里，然后让秦财给里正家的婆娘和孩子端过去。他刚才留心看到了，这碗菜只有在这个桌子上才有的。
吃饭讲究细嚼慢咽，但是农家人没这么多事。其实里正虽然因为秦般的吃饭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但是也还是在秦般刚下了小小碗饭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早饭。本来他还在尴尬呢，正好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昨天说好的那几个汉子的声音，里正就和秦般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去安排那些人。秦般不好叫人等太久，所以就稍微再吃了几口，然后就表示自己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拿着自己的家伙，往山上冲。农家人，靠山吃山，在冬天，许多的蔬菜什么的都已经冻死了，年刚过，家里养的大肥鸡大肥猪也都下了肚子，这会儿要是还想吃些什么，又不想去乡上镇上买的话，大山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秦般跟在里正的后面，手由刘安拉着，防止他不小心滑倒什么的，听着里正边走边告诉他，他们村这个山上什么都有，像是野猪啊，兔子啊，都不算稀奇的，有一种叫黄孖的动物，长得和小鹿一样的，那才叫好吃呢。
“这是干什么？”秦般好奇地看着其中的两个汉子，一个挖坑，一个埋东西的，凑近看了看，然后问。
刘安自己也是和师傅在山上生活过的，野味自然也少不了了，看到这汉子的动作，就告诉秦般：“这是在做陷阱，把这个木头叉子藏在挖好的洞里，万一有兔子什么的掉下去了，哪怕它还有精力，但是受伤了也逃不走。”
听了刘安的话，秦般恍然大悟。他之前狩猎，那是纯打猎的，所以没见过这样的陷阱捕捉的方法，这会儿看着很是新奇。在得到解释以后更加控制不住地凑近了些。
一路上没见着什么太多的猎物，但是兔子也算捕到了两只，可这不够大家分的。就在一伙人觉得有点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旁边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经验较为丰富的一个男人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的土地和树以后，铁定说这儿也许有野猪，树上的这些刮痕都是野猪撞出来的。秦般见过野猪，他还打过，这会儿也不怕，反而开始期待了起来。
几个人分散着到处找找，本来里正他们是要让一个男人守着秦般的，但是秦般表示自己就能保护自己，再说了，还有刘安和秦财在身边，没什么事的。那群人不知道秦般的实力，但是看着刘安就放心了些：“唉，你们说，这野猪大吗？”于大家分散了以后，秦般好奇地问跟在一边的刘安还有秦财。他刚才看到了那几个汉子都很激动的样子，应该是个大猎物吧？
“嗯，应该是成年的那种野猪。”刘安刚才也一起看了树上的痕迹，那划痕很高，快到他的大腿了，这个高度应该可以确定是一只成年的野猪了，所以他离秦般更近了些，这猎物大好是好，但是危险也大。
忽然秦般觉得脚下一滑，就这么直接往刘安的方向扑了过去。秦财离的稍微远了一点，刚才秦般叫他去周围看看有什么痕迹没有。这会儿听到动静的他一回头吓的脸都白了。只见刘安见秦般扑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张开了自己的怀抱接住了秦般，虽然秦般不重，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比起刘安也就小了这么一个头没到些的高度，刚好刘安那个时候为了让秦般安全些，走的是靠着下山边的位置，他想着这样就能把秦般给护在中间不会容易掉下去了。但是这个时候秦般一撞撞过来，刘安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就这么几个错步，然后抱着秦般滚了下去。在滚下去前，他感觉到了眼前的事物变化忽然慢了许多，然后做出的反应就是将秦般牢牢护在怀里。
“唔……嗯~疼！”秦般将自己从刘安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看到了将自己护住，现在正躺在自己身下的刘安，忽视了脚上的不适就推了推他：“刘安，你怎么样？”
好在这个地方虽然高，但是土地软，尖锐的树枝什么的也少，刘安抱着秦般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没撞着什么东西，只是觉得人有点晕。这会儿见了秦般焦急的脸，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一时间话还说不出来得缓缓。他英俊的脸上大概是被硬的东西划到了，出现了一道血痕，不算太狰狞，但是也挺唬人的，差上一点点就能伤到眼睛了。刘安下意识地眨了眨被划伤的那个左眼，然后咧开嘴笑了一下。
秦般本来还在担心这人有没有事呢，正打算凑近看看那道伤严不严重，就看到了这么一个傻笑有些无语：“你不是摔傻了吧？”没事笑什么？都被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来了。秦般听到秦财在上面担心的声音，就大声回了一句没事，然后看到了刘安站起来了，借势就想拉着刘安的手站起来：“嘶！”一阵钝痛让他抽抽了一下，嘶出声音。